“主君教的,方便办事。”上官收了扇子,眉头紧锁叹了口气,“我们运气真差。”
哑奴打着手势问为什么。
上官解释道:“我们从九洲城出来日头尚在,可你看现在,天都黑了。虽然无相城没有日夜之分,都说天黑天亮全凭那位鬼界之主心情。天亮时,无相城跟寻常城楼没什么区别,里面照旧做生意做买卖。行人若是误打误撞进了城也不要紧,什么都不碰,什么都不买就是了。但偏偏有人贪财又好色,不是掉进钱眼就是陷进温柔乡。不过,只要是白天都好说,能走出城,就不至于被妖魔鬼怪吃干净。”
“可到了晚上……”上官连连叹气,“看来那位主子心情不好。总之,咱们自求多福吧!”
黑雾沉沉,鬼气森森。城门大开,不见守卫。
二人鬼鬼祟祟弯着腰凑近城门口,借着树木遮挡,只见城楼上每隔十步便竖着一根极高的旗杆,杆上似有活物在动。
再近些看,原来每根旗杆不插旗帜,而是插着一个人头。
那人头三面是脸,想来风吹日晒得久了,皮肉已掉得七七八八,唯有六只眼珠子滴溜溜转个不停,南来北往过路的鬼都难逃那些眼睛。
“兄弟兄弟,帮我值守半夜,能不能成?”其中一个人头开口说道。
被他喊醒的那位好兄弟一睁眼,看见一张打扮得尤其“隆重”的脸,即刻尖叫一声:“妈呀!吓死鬼了!”
只见那插在旗杆上的脸涂得雪白,一根长长的红舌头从嘴里掉出来垂到下巴上,头发十分整齐地束了冠,是人间那些贵公子们常见的样式。
这样一丝不苟的发髻顶在一颗鬼气横生的头颅上,实在滑稽。
好兄弟大叫道:“你不是秃鬼吗?”
那头嘎嘎笑了两声:“前些天一个书生迷路,跑进城来啦!那肉又新鲜又水灵,屠夫剁完馅把头皮割了,送我啦!”
周围嘻嘻哈哈叫成一片,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改日也要找屠夫换个发型。
“今夜血器场又开啦,兄弟帮我一回!”
好兄弟三张嘴一齐说话,一时叽里咕噜难以分辨。大意是:“没问题,你去吧兄弟!早去早回,小心被城主发现可惨啦!”
那头竟是腾空而起,从城楼一跃而下,骨碌骨碌滚进城去了。
“哎!你听听他们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哑奴两手一摊,意思无可奉告。
上官啧了一声:“不是都说哑巴的耳朵好?难道是假的?”他自言自语一阵,“罢了,咱们先进去再说。”
哑奴早就想进去了,闻言霍地站起身。上官骇了一跳,将她一把拽下,惊恐道:“你干嘛?!”
不是你说要进去了吗?
“都说了现在是晚上,要小心行事不要莽撞!”
上官一阵头疼。他从袖子里掏啊掏,掏出一个瓷瓶,从里面倒出一红一白两枚丹药。
“这药可保我们不被鬼差发现真身,你拿白——”
不早说......哑奴刚将红色那颗吞进肚里,无辜地睁大眼睛。
上官看看哑奴,又看看手上那颗白色丹药,沉了一口气,道:“无妨,我还有……”
“还有……”上官将瓶子倒了又倒,倒了个底儿朝天,然后发出鬼界第一声爆鸣,“不是吧!”
瓶中空空如也,他手上的正是最后一枚药。
红色变男鬼,白色变女鬼,确实……不能怪上官要发疯。事到如今,上官也只能将那药丸一口吞了。
药丸入腹,二人摇身一变。
矮些的,是个圆脸细眼的小鬼。那高些的,身材苗条,上官竟化成了个长相泼辣艳丽的女鬼。
尽管内心告诫自己绝不能笑!哑奴还是没忍住,上官大人还真好看呢。
上官:“……”
他们乔装打扮的功夫,已陆陆续续有不少鬼进城。哑奴想到刚才鬼差所说,似乎今日城中有什么盛典,她比划给上官看了,对方一脸茫然,哑奴只好写给他看。
“哦,血器场啊。”上官摸着下巴道,“听说过,是无相城的卖场,卖什么的都有,不过我还没见过。”
他们身上鬼气森森,轻而易举便混了进去。
那两扇铁铸的城门在他们靠近的一瞬间浮出亮光,两张风格迥异的脸竟像活了一般被画进那城门中,很快又消失不见了。
哑奴内心惊讶,那两张被城门“吸”进去的不正是他们所化之相吗?
上官低声解释道:“这就是鬼门关。人有七情六欲万般法相,牵一发而动全身,而妖邪鬼怪之所以不像人,是因为他们三魂七魄不全,所以这里被称为无相城。鬼门关是生魂入无相,鬼魂返阳间的必经之路,南来北往每个妖魔鬼怪都会被鬼门关记录下来。要想进鬼界,无论如何都要经过这道门。”
哑奴侧耳听着,余光看见一群鬼结伴而行,正从另一个方向进城。
他们面前明明是城墙,等走近了,却自动化出两扇城门来,和他们经过的这道一模一样。
哑奴恍然大悟,好奇之下,伸出手指在那鬼门关上轻轻点了点。
一霎那间,城门浮现出无数张交叠在一起的人脸,男女老少皆有之,面容狰狞仿若脱壁而出。
上官将哑奴向身后拉了一把,叮嘱道:“这是些不能转世的恶鬼,他们怨气极重,还是离远些好。”
“喂!你们两个,好狗不挡道!”身后排队等着进城的小鬼大着嗓门催促。
“好说好说!”上官满脸堆笑,推着哑奴快速离开。
一进城,像是突然掉进了另一个世界——
叫卖的、骂街的、拿着刀乱砍的,一时间鬼哭狼嚎,群魔乱舞,不忍直视,精彩纷呈。
城门口左手边是酒肆,酒液鲜红黏稠,鬼喝一杯强身健体,人尝一口毙命无疑。
右手边是花楼,姑娘们各个花枝招展年轻可人。花楼旁边挨着间阁楼,透过窗棂,依稀能看一个女子正细细描眉,身姿曼妙,细看却没有五官。
再往里走更是热闹,有人皮坊,锦衣阁,断头秀,还有法器充值买一送一人鬼无欺,千年老妖现熬补汤补肾益气......甚至还能看见穿着一身破烂盔甲的无头鬼,举着两把大刀砍来砍去。
鱼龙混杂之中,一队马车显得尤为声势浩大。
共有五辆车,首尾相接。
最前面的乃是一辆八驾马车,车身豪华覆满金箔,四面车角挂着银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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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行一步,银铃便发出清脆悦耳的碰撞声。
奇怪的是,每驾车厢都以黑布遮盖,看不清里面是何等乾坤。
马车经过时,上官突然停下脚步,在哑奴手心潦草写了几个字:
活人。
马车行过长街,又驶过小桥,左前方便是路口。最后一匹马转过拐角,黑色帷幔似乎被风吹起一角,又极快落下。
哑奴甫一踏进这里,便被眼前所见惊了一跳。
只见外面看起来平常大小的马车,里面竟足有一间房那么大。她翻进来的地方便是房门,房内香气扑鼻,家具用品一应齐全,进门左手边一扇屏风,屏风后应该是床,旁边则是一个精巧的梳妆台。
这地方......竟像是一位姑娘的闺房。
似是听见有人推门,那屏风后有人影微动,一个略显娇憨的女子声音传出来——
“谁?小翠吗?”
女子披了件外衣,揉着眼睛打着呵欠走出来。她一见生人,瞪大眼睛正要尖叫,被哑奴抢先一步上前捂住嘴巴。
“呜呜!”
这姑娘十五六岁,模样姣好,身上穿的是绸缎软锦,腕上戴的是玉镯银环,一看便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她挣扎不停,哑奴只好将她强拉到窗户边,掀起一角。
此时马车刚好经过菜市场,只见窗外屠夫手起刀落,一个白森森的腿骨便被大刀斩下。
“——啊啊啊啊啊!”
别叫!
那姑娘的尖叫被哑奴捂在嗓子眼,哑奴手背一阵剧痛,原来对方惊吓之余一口咬在她手上昏过去了。
还好上官大人没有一起来,不然真够头疼了。
哑奴将昏倒在怀里的女子抱起放在床上,四下望望,寻了纸笔写起来。
这马车确实不出他们所料,里面都是活人,并且这些人看上去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早已不在人界。
抓魇鬼丹妙要紧,但眼看活人送死也不能不救。于是哑奴跟上官兵分两路,自己偷偷上了这马车,留上官在外接应。
等哑奴上来才知道,这马车只能进不能出,门窗虽然能打开,却出不去。等哑奴写好,见对方没醒,便将纸放在床边,大意是让她不要声张,自己会救她出去云云。
做完这些,哑奴本欲转离开,低头看了看自己方才被咬得鲜血淋漓的右手,索性又划上一刀,以血为墨画了几张符箓。
这符的画法还是哑奴从张仙师那儿学来的,她往那姑娘手里塞了一张,剩下的贴身带走。
哑奴在墙壁上摸索一番,果然让她摸到一扇暗门,暗门之后便是第二个房间。
第二间屋里也是位姑娘,看来已经发现自己落入鬼界,哑奴推门进去时她正暗自垂泪。哑奴安抚好她便一路向后行,其余几个房间的人都没有醒,哑奴的符箓派上用场,在每间房都留了一张。
等到了最后一间房,哑奴小心地将暗门推开一条缝隙,正欲进去,才发现其实是这是扇窗户。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地面上,有几分影影绰绰。房间内静悄悄的,一丝声音也没有。
再多便看不见了。
哑奴又将窗户推得更大些,正欲伸脚进去,蓦地被一双手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