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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第 9 章

作者:柏苒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方溪噗嗤一笑,她连声说好,便冷着脸看向别处。


    果真厚颜无耻。


    方溪被许成砚抓包,跑也跑不了,二人缩地成寸,一同回到了天玄司。


    一路上,两人并肩而行,方溪总觉着他有意无意地用手背碰她的手。


    想牵又不敢牵。


    方溪垂眸看了一眼,轻笑道:“掌司使这可是在外面,你注意点距离。”


    许成砚这才规规矩矩地收回手,低眉顺眼,竟有几分委屈。


    方溪刚想开口,一个玄司使便气喘吁吁地跑来,同他低声说了几句,随后退下。


    方溪在侧耳倾听,大抵是什么星辰异变之类的话。不知为何,许成砚神色一凛,他长叹一声后,直接上手抓住她的手放在心口。


    方溪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后退。


    许成砚嘱咐她:“这几日我要远行,你照顾好自己,千万不要受凉。”


    方溪抽出手侧过身,在他的注视下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许成砚还是不放心,又柔声道:“等我回来,一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好吗?”


    微风吹拂二人的额发,方溪揉了揉自己的耳垂,抿唇不言。


    “我要走了。”


    他嘴上说着要走,却还停驻在原地,他似乎在等着什么。


    方溪拽着自己的衣角,思来想去后,闭上眼,认命似的小声道:“一路平安。”


    “好。”


    方溪目送他离开后,回想着先前戚彧刚出现时的模样,他眉梢和眼睫上挂着水珠,而且脸上湿漉漉的。


    最重要的是他身上还有一股阴寒之气。


    她常年在幽冥,对这样阴冷的气息太熟悉了。他去哪了?


    若是从极北之地来回,他身上的水汽早就干了。


    凡间正值酷暑,不可能有如此极寒之地。那就只有天玄司有这种地方。


    方溪早就把天玄司探查个遍,天玄司最冷的地方就是神异部的大牢。


    她那日去见姜桑柔时,就觉得那里的气场与其他地方不一样。


    仿佛每一间牢房都设了特殊的禁制,那会不会为了压制某个人或者妖物用极寒之法作为禁制?


    她沉吟思索着,不知不觉走到了神异部的大牢。


    正要进去,便被那日蛇首人身的玄司使拦住去路。黄叁:“方大人,这里没有掌司使的准许他人不得入内。”


    方溪不慌不忙道:“他同我说过,只要我想见姜桑柔,随时都可以。”


    黄叁一听就知道她是胡扯:“这……”


    玄司使也不都是刻板不懂变通之辈。黄叁悄悄道:“方大人,这样吧。你进去一小会儿就出来,你也别让我难做,万一掌司使知道了,我是要挨罚的。”


    “好。”方溪答应得倒是利索,黄叁左顾右盼,招手示意她速战速决。


    她冲他笑了一下:“多谢。”


    黄叁抱臂仰头观天,一副“我没看见你”的样子。


    方溪凭着记忆朝着牢里的最深处走,所有关在这的妖或者人都是罪大恶极之辈。


    因为有禁制,她无法感知到牢房里都是些什么东西。


    只有沿途石墙和藤蔓上栖息的萤火虫替她指引前路。


    越往里寒气越重,石墙也变成了冰晶,萤火虫隐了身形。方溪的四肢也变得沉重起来,寒气侵入血肉,她施法避寒,寒气反而因她调动灵力而反噬给她。


    方溪扶着冰晶缓缓蹲下,眉梢、眼睫上都结了一层冰霜,她咬咬牙起身继续往前。


    她有一种预感,她离答案越来越近。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有人在轻声吟唱着古老的歌谣,那声音充满了哀怨与自嘲。


    方溪走到冰窟底部,终于见到了唱歌的人,那人一身白衣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个酒囊。


    他的脸似人非人,一半为鸟,一半为人,连接处则是肉瘤,乍一看很是瘆人。


    仔细看他衣袖下的手居然是鸟类的爪子。


    赤红的羽毛布满他的肌肤,让人看得头皮发麻,极其恶心。


    传闻中的邪修原来是这样。


    他见方溪来,坐直身板,将酒囊高举像是在敬她酒:“你答下一句,答对了,我告诉你我是谁。”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好!好好好。”这几个“好”字一声比一声低,他说完便大笑起来,仰头喝酒。


    他手上的枷锁为极北玄铁所制,专克真火。


    “你是丹鸟一族?”方溪蹙眉,警惕地朝后一步。


    “不,我是人,只不过是半人。多年不见,你都长那么大了,姜桑柔还同我说过,你体弱在幽冥怕是养不活,你看,你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那人看着她笑起来,回忆往昔,看样子与姜桑柔是旧相识。


    方溪:“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认识我。”


    “我不仅认识你,我还帮过你。我不仅帮过你,还帮过许成砚。”最后那三个字他加重了语气,笑着用手指指指点点,“白眼狼,一个个都是白眼狼。”


    许成砚飞升前做过的缺德事,能有资格这么骂他的只有一个。


    那就是徐甫。


    知遇之恩,却欺师灭祖,当然是白眼狼。


    “你是徐甫,鸣雁国师徐甫,我猜得对吗?”


    徐甫盘腿坐起,他一拍腿:“稀罕,太稀罕了,你居然唤我国师,你果真什么都不记得了?不对,你不是她。”


    他忽地捧腹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


    “我笑许成砚机关算尽,八百年了,他一无所得。”他打量着她的容貌,啧啧称奇:“像,太像了。”


    像谁?丹道昔吗?


    方溪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徐甫的目光可不像在看一个人,她并不想深究一个疯子的话。


    徐甫喃喃自语道:“冥灵木果真玄妙,只是可惜了,那个人还是失败了。”


    “谁?”莫名其妙。


    徐甫反而松了口气:“你没必要知道,你只用知道她是唤醒你的人,没有她就没有你。你既不是她,那你来这做甚?”


    方溪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冷道:“你是戚彧的仇人,他是我的仇人。你一定也不想让他好过,我也不想让他好过。”


    徐甫神色古怪,他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你想做什么?”


    “我想让他死,但我杀不死他,我在姜桑柔那听到一个办法,只要以他的心头血为引,驱动梦魇之力我便能回到他飞升前将他杀死。现下我灵力受抑制,曾听闻当年戚彧便是凭借天玄玉令登临天道玄门,这玉令想必也能恢复我的灵力。”方溪说这话时,眸光如二月寒潭。


    “他对你做什么了,”徐甫好奇道,“你这么想杀他?”


    方溪学着他的话说道:“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若是我能拿到天玄玉令,必然能助你离开冰窟大牢。”


    “离开后被你一刀杀了?我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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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成砚跟你这个小丫头比起来,他对我这个恩师还是有几分敬意的。知道这酒是谁给的吗?他还是心软了。我听说过你对付伪神的手段,啧啧,狠,太狠了。”


    “手段?戚彧借刀杀人,我来背黑锅,到底是谁更心狠手辣?”方溪讥讽着。


    徐甫愣一下,默默放下手中的酒。


    方溪没想到徐甫会拒绝她的提议,又问道:“你难道就不想离开这里?”


    “想,但也不想。我造孽太多,日日受这寒气侵蚀,备受煎熬,”徐甫用手捶着胸,释怀道:“这里的良心会好受些。”


    徐甫若不提寒气还好,一提连方溪都有些受不住,她拢了拢身上的衣袖。


    方溪:“那姜桑柔呢?你与她是旧相识,你是愿意待在这暗无天日大牢里了,那她呢?”


    徐甫先前那副随遇而安的样子有些装不下去了,他那张畸形的脸上闪过一丝紧张。


    “她也在这?”


    “我前些日子才去看望过她,”方溪故意放慢语调,随即压低声音:“戚彧,对她可没对你这么好。”


    徐甫有些慌了:“不可能,他答应过我不会伤害她的。”


    “喔,是吗?你居然会相信他的话。知道我为何想要他去死吗?就因为他靠着他那张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嘴巴,把我哄得团团转,连木心和骊龙珠都丢了。当然了,也怪我自己太天真了,信了他的鬼话,不过看到有人比我还要天真我心里好受多了。”


    徐甫瞧了她一眼,又瞅了眼手中的酒馕:“他已经疯魔到这种地步了?那今晨他……”


    他眼珠子打转一圈,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思索着:“他真的无视闻天语的禁令,下幽冥夺了冥灵木心。不成。他一定是在盘算着什么东西,可……小丫头他既然夺了你的木心为为何你还活着?”


    方溪的青丝上覆着一层白霜,整个人被冻得僵硬,说话的语气也带着颤抖:“我想他一定是顾忌闻天语吧。”


    “你要找天玄玉令,首先得找到坤字阁第七块天玄令。有了“坤七”的天玄令,找那玩意儿轻而易举。不过,它估计早被许成砚当宝贝藏起来了,你拿不到,别费工夫了,你走吧。”徐甫将酒一口闷下。


    “你是姜桑柔看着长大的,我奉劝你一句。他不杀你,说明心里还是有对闻天语的敬畏,趁着他还没彻底疯了,能跑多远跑多远。最好换一张脸,不然今后这张脸会给你带来无尽的祸端。”


    这是徐甫此生最后一点良知。


    离别之际,他问了她一个问题:“姜桑柔可曾向你提起过我。”


    方溪摇摇头。


    徐甫闭上眼躺在冰晶上,羽毛覆盖住他的眼睛,看不出神情。


    冰窟仿若身临极北,这样的日子是苦痛的,唯有苦痛能消散那经年累月的离愁。


    方溪几乎是扶着石墙走出大牢的,她明明已经出了冰窟,体内的寒气久久不肯散去。


    在门口打盹的黄叁被动静惊醒,他见状正要起身去搀扶,结果余光瞥见一道白光,他又闭上眼翻了个身继续打盹。


    方溪依靠在石门上,抬起手臂遮住脸,还没来得及打开伞。


    黑伞的阴影遮住了她。


    方溪垂着头,目光落在那人月白襕衫上的一处绣样上。


    在弱水岸时,她一时兴起,便在他腰封上方绣了一片歪歪扭扭的叶子。


    针脚都是许成砚替她补好的。


    “我才离开多久,你就伤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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