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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醉复醉瑶珊月下谈

作者:一盏郁金香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我记得他。”柏瑶心中轰的一声,竟然真应了那诗,但她面上不显,只是柔声道,“珊儿,既然夫人寻过,想来她应当是知晓的,你若不想提将镯子收好了便是,也不必担心,我并非是喜欢背后嚼舌的人,只当从不曾见过。”


    “不是的,姐姐!”柏珊急声道,面色却有些灰败,“我哪里是担心你嚼舌,这事儿憋在我心里,母亲并不许我说出去,可我……可我!姐姐方来不久,并不知道这里头的事,若是琼姐姐或是璎姐姐珞姐姐捡到,立刻便能明白……云公子家中贫寒,这镯子是他祖上传下来的,是家中唯一值些钱的东西。他初入京城时欲拿着这镯子投石问路,幸而遇到大伯父怜他之才,并不贪图他的东西,只告诉他说家中宝物当收好才是。我们这里的人都不兴这种款式,因着稀罕,大伯父特特在一次家宴上叫他带来给家里人开了开眼,那日大伯母还说呢,这世上有太多物件儿,我们即便是官宦人家,见过的玩过的也太少,这镯子款式奇特,我们都未见过,让云公子更要妥善保管才好,不能叫旁人胡乱拐骗了去。”


    “既是云公子的传家宝,又如何到了你手中?”


    “唉!”柏珊眉眼低垂,长叹一声,“实话与姐姐说了吧,我与云公子两情相悦,这镯子是他给我的信物……原本我二人说好,云公子近日要参加秋闱,等他中了秋闱,便来向我父亲提亲,先订下亲事再说。前不久我没忍住戴着这镯子出门玩儿,走园子里被绊了一跤,不成想回去却发现镯子丢了,吓得我立时慌了神,云公子又从未进过园子,这镯子偏偏是府里众人都见过的,若叫旁人捡到告知了母亲,少不得又要彻查,万一有个不好岂不是败露到所有人跟前了?况且镯子本也贵重,我怎么好丢了他的东西!实在没有办法,连忙主动告诉了我母亲央她替我遮掩一二,她狠狠骂了我一通,才想了个法子自导自演了一出,连那寻着的镯子也已经打好了,是个玉镯嵌了珊瑚的,式样儿与这个完全不同,可若说起来同样都是玉和珊瑚的料子,旁人再捡到了这个也寻不到我的错处来……母亲不许我再和他往来,日日派人盯着我的行程,我这些天连琢花院都没怎么出过,也就今日来了琼姐姐这儿。母亲向来温柔待我,我从没听过她对我说出那样难听的话……她又说要找了人立时给我定亲。”柏珊微微抬起头眼睛向上努力望着天边的月亮,睁大了眼眶不让眼泪流出来,咽下些许哽咽,“可是姐姐!我和他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只不过是……只不过是我放任了我的心!难不成我连自己的心也要控制吗?既然都要娶要嫁,为什么他便不行?如今又不知她要给我说哪户人家,可嫁人的是我,为何却是旁人做主?姐姐,我哪里放得下!我哪里放得下啊!我……我这样对不起他……”


    柏珊到底还是没能收住泪珠子,一席话还未说完,已经泪流满面。


    柏瑶眼中满是疼惜,这个妹妹是柏家最小的女儿,虽说小时候父亲不在她身边,但柏府里从长辈到小辈都是常年偏宠着她,张夫人又只得了她一个,更是对她疼若珍宝,她向来都是不谙世事的娇俏性格,哪里像今日这样声泪俱下过。心中想着,又对那云平岳多了几分怨气。珊儿上头还有几个姐姐没议亲,若没有旁的意外,珊儿必也不会早早儿定亲,他既有心于珊儿,横竖今年秋天就参加秋闱了,等放了榜再来提亲也不迟。偏偏要私自定什么情,更不知等他金榜题名到底是否愿意应了承诺。这事若暴露了,世道上于男子不过是一道风流名声,于女子却总多上许多不公的刻薄难捱。柏瑶心里想着,忙一手扶着柏珊的肩膀,另一手递上一张手绢儿帮她拭泪,口中低声劝慰:“珊儿,冷静些儿,还没到那会儿呢!还有转圜的余地,你莫要因此颓靡。”


    柏珊却眼神一亮,一把抓住柏瑶的胳膊:“好姐姐!你说还有转圜余地,是有办法是不是?姐姐可怜可怜我,施舍我个法子吧!”


    柏瑶苦笑,这话不过是用来宽慰柏珊,她心中倒是有许多主意,可这府里哪里轮得到她做主?她和柏越尚能出格一二,可柏珊上头还有张夫人管着,眼见柏珊并不想顺了张夫人的意思,她连云平岳是什么样儿的人都并不了解,既是她没法儿掌控的事,又哪敢叫柏珊死马当作活马医。因此心中想了一转,口中劝道:“珊儿,这事儿须得你自个儿做主。我把话摊开了说,咱们日日在闺中,家里虽算不得顶头儿的豪奢,也算是堆金积玉,依你的身份,若说亲事必定也是个钟鸣鼎食之家的公子哥儿。云公子虽然有才,但这做官不比读书,人人都道朝中有人才好做官,便是中了状元郎,进了翰林院做个清贫的官儿,多少年才能做到柏府的门第?我虽比你大不了多少,可到底经过些事儿,我们在府里待着,又多少读了些书,便常有不在意银子、嫌银子俗气的时候,可人活着是万万离不了银子,若是嫁给了云公子,他的家里怕是出不了力,只能凭他的俸禄来养活你们一大家子人。虽然这京城里人人都是一副不染凡尘的清高模样,可若想做官行走哪里少得了银子?或者还需要你处处贴补家用,你扪心问问自己,你当了十四年的千金小姐,这样的日子到时候过不过得下去?更甚者,你想想他和你好,又是为着什么呢?”


    柏珊正在兴头上,更兼年纪小,从小被偏宠,哪里听得进去这些,母亲这样说她尚还能置之不理,可连同龄的姐姐也这么说话,她便多少带了些烦闷。她藏不住心事,面上竟有些恼怒。旁的便还罢了,但柏瑶质疑云平岳对她的真心,实在叫她难受,可到底是因着柏瑶是姐姐,又知道她也是一片好心,遂忍下心里的话闷闷道:“姐姐的话母亲也同我说过,好歹我自会考量,若姐姐没有旁的法子便罢了。”


    柏瑶素来性子爽快,听她这么说,知道她是一句话也没听进去,说不得还怪上自个儿多嘴了,于是轻轻一个眼花,嘴巴一抿,手指一翘,细细点了一下柏珊的额头:“瞧你这话说的,你母亲你姐姐会害你不成?我知道你嫌我们不懂你的真情,可那云公子自己又不曾上门来问亲,便是再知道他是个玉树临风的大才子,谁又能说准私底下是什么性格?难不成叫你母亲拿着帖子去上赶着?依我说你也不必急,秋闱到放榜也不过半月,夫人又不能半月内就给你找了人家草草嫁了,叫他云公子也拿出些诚意来,若真有心,等放榜了自来提亲便是。”


    柏珊听到秋闱放榜方冷静了下来,“瑶姐姐,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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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焦了,只是母亲已叫我死了这条心,我怕……”


    “只你怕?他便不怕?他若真金榜题名,那般年轻更兼相貌姣好,都不用等到来年春闱,恐怕就被人早早儿榜下捉婿了!这样的人物,柏府难道白白儿养他教他几年,为别人做了嫁衣裳?”柏瑶个子本就高,又比柏珊大三岁,她顺势儿将柏珊往怀里一揽,摸摸她细软的发尾,轻轻叹道,“人活着自然不能什么都不懂与旁人成婚,如今定亲成婚都说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成婚的人是我们,却没人考虑过我们自个儿的情感,哪有这样不公平的事情?姐姐不想做棒打鸳鸯之人,可这人究竟是不是良配,还要你自个儿斟酌。”


    “好。”柏珊细声应了柏瑶的话,也伸手环住柏瑶的腰,像小孩儿一般抱着自己的姐姐,“我也要多谢瑶姐姐,赶明儿我给姐姐送东西过去,姐姐别急着推辞,单是拿镯子给我的恩情便不小了,若不是姐姐好心,这镯子我怕是怎么也找不到了。”


    两人站在廊下,柏珊方拭了泪痕,便听见里头柏琼的声音:“云烟去外头瞅瞅,瑶儿珊儿两个怎么出去便不进来了?晚间有点风,又穿的单薄,别吹着了。”


    柏瑶低声问道:“咱们进去?”柏珊轻轻点点头,柏瑶又扬声道:“外面凉风习习,舒服得很,这便来了!”


    屋里姐妹们方行过一轮酒令,柏琼已经沾染上了些许醉意,面上带着微醺的胭脂色,眼神却存着几分清醒,她执起柏越的手:“我往日里总有着眼高于顶的心思,觉得自己便是顶好顶好的姑娘了,可因着这事才发觉你是怎样的好心肠,我素日活着只顾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还常常算计着自己得了哪些好处,终究是流于小气了。这世道只让男人掌权,把女人们的事情都放在后宅,让女人们互相为那点子头花水粉的事儿争来抢去,可出了宅子谁会在意这些?”说到这里,柏琼冷笑一声,“我也总把我那弟弟当成是日后的依靠,什么好东西不紧着他!也不怕你笑话,若论本事论脾性,不是我自夸,我比他柏樟好个千倍百倍!可在姨娘那里,远不如我的柏樟反而成了我的底气,我现在一想他那副样子,把自己的姐姐倒当成他的奴仆似的,不知道我以后能依靠他什么!你那日说的很是,我们姐妹们自然是要互相扶持、互帮互助。你别怪姐姐如今方醒悟过来和你交心,我也知道依你的性子怕是不会在意,即便如此我还是得辩解一二,实在是过去囿于那等小心思里看不到天多高地多厚。你帮了我一遭,日后若你也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只千万别和我客气,今日我敬你一杯,只愿妹妹一直有‘看山看水自由身’。”


    柏越忙端起酒盏注视着柏琼莞尔一笑:“姐姐说的我知晓了,我便满饮此杯,也愿姐姐‘扶摇直上九万里’。”


    “这桃花酿你既喜欢,我叫人给你送去几坛,你赠我以凉州葡萄酒,我便报你以扬州桃花酿!如何?”


    柏越手指轻捻抬起帕子掩住唇角:“既如此,我就却之不恭了!”


    夜间渐渐风大了起来,些许微云飘散,月亮时不时躲入云间,醉月院中花也轻颤、人也摇晃,颤的是秋风起,晃的是醉态倾。正是“不期朱夏尽,凉吹暗迎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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