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晚上,柏越方用过晚饭,便听到了柏樟挨打的消息。李老夫人虽然和善,但最听不得这般膏梁纨袴之事,柏家家风严谨,科举起家的人家,讲究以修身齐家立身,对子孙的教育尤为重视,更兼青青园里全是姑娘们,柏樟行事没有一点顾忌,更加惹人不喜。便是二老爷再心疼这个幼子,也没劝动老夫人,反而叫大老爷也明白了个大概,原来今日因陆家来人,府上读书的少爷们都来陪客了,偏柏樟不见身影,谁也不曾想到他竟去了青青园。柏樟被打了二十大板,又被扔去祠堂跪着,虽然向众人隐瞒了具体原因,只说犯了错,但还是闹得柏府上下都知道了。冯姨娘在西院里听到风声当即骂了柏琼柏越几句便晕了过去,伺候她的丫头们忙忙地请大夫,等二老爷回来知道了又是一番心疼,这一晚上的柏府尤其是西院过得当真是鸡飞狗跳。
柏越只在胡笳院静心读书,看似并不在意此事,只是读了一个多时辰,书却只翻动几页。她在心里暗暗替柏琼难过,冯姨娘过去从来都是极温柔的,她和柏瑶两个早早没了娘,小时候也会羡慕柏琼柏樟自小有娘疼,但这次因着柏樟为人不端,却让柏琼和冯姨娘间有了裂痕,也不知柏琼心里又是怎样一番滋味。
过了几日,柏越却收到了盈盈送来的帖子,柏琼做东,邀请姐妹们在醉月院小酌。柏越笑着看向盈盈:“你们琼姑娘有心了,来说一声便罢了,还特地下了帖子。回去替我问琼姐姐好,说多谢她相邀,我那日必去。”
盈盈也莞尔:“越姑娘客气了,我们姑娘说越姑娘是贵客,这次宴会虽小,却十分珍重,我们姑娘知道越姑娘喜欢酒,特地备了扬州上好的桃花酿,说给姑娘喝个新鲜,专等姑娘来呢!”
这日午后,柏越正写字,柏瑶便哼着曲儿进来了,柏越也不抬头,嘴角却弯起:“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被拘着待了几日,今日托琼姐姐的福好容易有个小宴,难道不值得高兴?”
“谁拘了你?”
“你阵子怕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自那日柏樟挨了打,老夫人让大伯母和张夫人好好料理料理府内的风气,大伙儿都草木皆兵呢,尤其是园子里,前儿还抓了个贼人,叫撵出去了。这节骨眼儿上我也不好太张扬,一个人在园子里也没什么好玩的,只好日日待在韶光院。”
柏越这下倒是十分惊奇,搁下笔抬头道:“园子里抓了个贼?这又是什么故事,我不曾听过,听起来怪吓人的。”
“这事儿你不知道,夫人做的隐秘,却叫我不小心知道了。”说着,柏瑶喊清溪清秋在屋外守着,才小声道:“那日兰若在园子里走,恰好那丛绣球花前面的青石板有块凸起,她叫绊了一跤,索性无碍,只是摔倒时恰在一道花枝底下看到个镯子,这镯子看着十分别致,半圈珊瑚半圈玉,缠了金丝扣在一起,从未见过这样新奇的式样,她疑心是谁丢了,便捡来叫我看看,准备各姐妹处问问。我拿起那镯子细细瞧了瞧,内圈似乎有些小字,却看不清楚,我拿手反复摸着才摸出来,似乎是“绛树”“海月”,绛树应当指珊瑚,上头又嵌着珊瑚,我琢磨着怕不是珊儿的镯子,只是这海月却不明白,我还在犹豫,便听说张夫人丢了只珊瑚玉镯正到处找。我以为这是夫人给珊儿备的,那日日头太烈,原想着用过晚饭再去问问夫人,结果方用着晚饭,竟听说镯子被贼人偷了,还说如今贼人已经捉到撵出去了,镯子也找回来了,大家不必再提镯子的事。我竟不知如何是好,这镯子是问也不好不问也不好,竟成了烫手的山芋。”
“这倒是奇怪,镯子在你这里,却说贼人捉到了,镯子也找到了?”
“可不是,我也不知这唱的是哪一出。”
“那镯子上有绛树和海月几个字?”
“不错。”
“我琢磨着……应当是‘巘云平岳顶,海月照珊瑚’。珊瑚玉镯本就罕见,照你说的,不是个寻常物件,连你也是头次遇着,应当便是张夫人丢的那只了,可又说贼被捉了,镯子也找到了……”
“‘巘云平岳顶,海月照珊瑚’?……”柏瑶偏着脑袋蹙着眉头思索,突然眼睛一眯,看向柏越,“你记得云平岳吗?”
柏越蓦地一惊:“你是说……”
云平岳是大老爷柏泓的门生,虽然家境贫寒,但天资聪颖,自考上秀才一直跟着大老爷读书,过两日便要参加这年的秋闱了。因大老爷看重他的天分,他家在京外,家里面状况又不好,因此进了京便长期住在柏家,与柏家的兄弟姐妹们也大都相熟,柏府的家宴也时有参与,已经算是半个柏家人。
姐妹俩对视一眼,突然间双双噤声,沉默许久,柏越才哑声道:“背后议论人家也并非君子所为。依我看,不如开门见山,直接将这镯子拿去给珊儿,不用多说什么。若真是她的,见了镯子也好安了她的心,若不是她的,这镯子你也不便自己留着,叫夫人收着去寻主才最为方便。”
“只是……姐姐,我与珊儿相处方才两月,便是关系再好,若真应了这句诗,惹她不愉,反倒不美。”柏瑶在有些摇摆不定的时候才会管柏越叫姐姐。
“无妨,张夫人放出了消息捉贼,她必然比你我更知道此事的底细。珊儿虽小,却聪明伶俐,你既没有恶意,她和夫人那边都会明白的。不如我陪你走一趟吧!”
“不必了,多一人不如少一人,我自个儿拿去给珊儿吧。”
待到晚间,柏越柏瑶一起去了醉月院,方一进门,桃枝杏枝便迎了上来:“姑娘们快来,就等你们两位呢!”
两人边走边笑道:“难不成我俩倒成了最迟的?大家怪积极的!”
一道清脆的声音从里间传来:“可不是!怎么我的邀约你俩磨磨蹭蹭的?”
柏瑶笑着眼睛一转:“怕来得太早讨了琼姐姐的嫌,这才卡着点儿来的!”
里头又是一阵笑闹,柏琼也笑:“好不讲道理!你们两个来迟了,反赖上了我!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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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样的!”
柏越柏瑶一进了里间,柏璎便抬头冲她们莞尔一笑:“你们两个既最后才到,要各罚酒一杯!”
正说着一个陌生的丫头便端着酒到了两人跟前福了福身:“越姑娘瑶姑娘请。”
柏琼指着这个丫头淡淡笑道:“这是我院子里新来的云烟。”
柏越瞧了瞧云烟,眉目如画,唇红齿白,神情又自有一股飒爽,心下暗暗点头,嘴上却对云烟揶揄道:“云烟姑娘一看便是极聪慧爽快的,琼姐姐得了你正是如虎添翼,日后可要助你们姑娘一臂之力,让她乘风直上!”
柏琼噗嗤一笑:“叫她喝杯酒,又暗戳戳说我是老虎呢!”
“喝便喝,琼姐姐不知道,我的酒量今儿能把这一屋的人喝倒。”柏越端了云烟呈上的酒便仰头一口喝了,放下酒杯又抱着柏琼的手臂得意道,“不愧是上好的桃花酿,怕是什么珍奇的花儿珍奇的水儿酿了不知多少天才成,我是给姐姐省着点儿呢,姐姐还不领情。”
柏琼拍了拍她:“你既能喝,不必给我省,管够!今儿不把你喝着醉倒在这儿!”
柏瑶也喝了云烟的酒来打趣:“你们不知道她!她这说一不二的性子可没一句虚话,我们往日在凉州,不止我和松哥哥两个,我们舅家的几个兄弟姐妹,也没有比她更能喝的。人人都笑说又越姑娘爱读书又能喝酒,怕是天生做官的料子!”
柏越笑道:“又来扯这些!谁人做官靠的是读闲书和喝酒?仔细被人笑话!”
姐妹们笑闹着入了座,又行了些酒令。柏珊往日最爱说话,今日却稍显沉默,柏瑶靠着柏珊,轻轻拽了下她的衣袖,柏珊看过来,柏瑶也不说话,只朝外边努了努嘴,便对众人说喝了点子酒要出去透透气儿。
月亮已经爬上来了,柏瑶在外头廊柱底下立着赏月。柏珊很快便找了出来,因着喝了几杯酒,柏珊的眼睛微微有些湿润泛红,又兼是最小的妹妹,柏瑶心中起了一丝怜惜,放缓了声音,从袖袋中摸出镯子来,托着柏珊的手,轻轻放了上去:“这可是珊儿的?”
柏珊低头一瞧,仿若看见了洪水猛兽,立时松了手,柏瑶眼疾手快捞着镯子:“这若是你的,你便拿去,若……”
“是我的。”柏珊骤然间打断了柏瑶的话,却低着头仿若泄了气,“姐姐聪慧,应当猜到了这是前几日我母亲命人寻的那只。”柏珊见果然是她的,一时倒不知说什么才好。
姐妹俩面对面站着,一个低头不语,一个垂眸无言,醉月院里种了许多花儿,如今正是盛放的季节,晚风稍稍起来,花枝在风中微微颤动,连庭中的月影也被晃得轻轻摇摆,屋里的笑声隐隐传出来,越发衬得廊间寂静。良久,柏珊才涩声道:“我若装作不知收下镯子便罢了,只是姐姐应该也疑惑我母亲为何那般做……这镯子是云哥哥给我的。瑶姐姐应当见过他,上次家宴上大伯父介绍过的,和哥哥们一道坐着的那位年轻公子,名叫云平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