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杨盈邀请内命妇进宫庆祝花朝节,李潇称病不出,宁照夜见过梨花后心绪不宁。
梨花告诉她杨贞受伤了需要寒玉床,得知宫中没有便匆匆离开,问她为何受伤支支吾吾不说。稍微一想便能猜到,与杨贞有私怨还能伤他的,只有小舅舅了。
宁照夜跑去问母亲,这才知道小舅舅被关进大牢即将问斩,梨花成了杀那木勒的凶手,杨贞拿着丹书铁券求娶梨花。
一桩桩突如其来的震天消息砸地她应接不暇,担忧、震惊、难过在胸腔搅来搅去,让她大脑一片空白。
李潇道:“你舅舅是被杨盈、杨贞他们姑侄所害,你倒好,胳膊肘往外拐,不关心自己舅舅关心杨贞?”
宁照夜被臭骂一顿赶出来,她知道小舅舅不是好人,可也不至于判死罪吧,还有梨花怎么会杀那木勒,杨贞为何伤得那么严重。
从小在深宫长大,即便不知全貌,她也能从隐晦的片段中察觉到时局将变,这时躲在自己宫内等待风波过去才是明智之举,可牵扯到的这三人,没有一人她能放下。
她急着弄清楚这一切,直接去找皇帝哥哥。
皇帝宁洵正在芷沅宫小憩,秋水仙侍奉一旁。她是宁洵第一个亲自挑选的妃子,从入宫便是独宠,诸事从不避她。
宁洵斜倚在软榻上,“你猜这一局谁胜?”
他收到李遥逃狱的消息,猜到杨贞故意放人,倒要看看杨贞如何表现。
秋水仙燃上安神香,为宁洵捏肩,轻声道:“臣妾不知。”
这时内监送来战报,宁洵交给秋水仙:“秋美人,你来替朕读。”
秋水仙声音淡淡:“荣国公李遥逃狱反叛,带兵强闯青阳关,被就地斩杀,部下悉数歼灭。”
李遥和部下换好衣服,扮成商队和百姓,暗桩带他们出城。李遥虽答应谢舟帮他杀青阳关守将,但他并不信任谢舟,匕首一直抵在谢舟腰后。
谢舟一路无言,快到城门口时突然问:“你就是用这把匕首杀了那木勒?”
李遥此刻全无心情,随口道:“我杀他做什么。”
说完他就想起来,当时那木勒胸口上插的那把刀确实眼熟,他没仔细查看,现在想来,正是当年先帝所赐丢失多年的那把。
他霎时反应过来,那木勒的死根本就是冲着他来的,他眼中盈血:“为了陷害我不惜搭上自己的未婚妻,好你个杨贞。”
谢舟问他:“荣国公信不信天理报应?”
李遥冷哼:“上天无理,何来报应,我所作所为从不后悔。”他们姐弟从为人轻贱到走上权力巅峰,一路见到的只有人吃人,学的是吃人的道理,练的是吃人的本事。
谢舟嗤笑:“可我信,因果报应,谁都逃不脱。”
“你什么意思?”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青阳关关隘,守城士兵例行检查,暗桩递上令牌。
正要放行,街上突然有人大喊:“抢劫啊!”
从声源方向冲过来几个拿锄头、镰刀的百姓,这些人蜂拥冲进李遥的队伍,与守城士兵发生冲撞。
守城士兵缴下他们的东西控制局面,大喝:“哪有抢劫的?闹什么!”
一人答:“啊?看错了。”
守城士兵发怒,通报副将把无故闹事者抓起来,可是已经分不清哪些是闹事百姓,哪些是李遥的人。
百姓互不承认推推搡搡,商队板车下藏的刀剑意外被人撞出来。
不知是谁捡起刀就砍人,李遥的人被迫纷纷动手。
混乱中一人高呼:“有人造反!持械闯关!”
这下彻底炸了锅。
城门随即关闭,青阳关的士兵四面八方包围而来,双方混战,街上百姓乱作一团,四散而逃。
李遥的百人队伍一时与青阳关士兵打得难舍难分,可就算再厉害,也敌不过源源不断支援过来的士兵。
李遥作困兽斗,谢舟作壁上观。
打到筋疲力竭,双方死伤一片,两败俱伤,李遥负伤拄刀单膝跪立在地,阁楼上,一支飞箭已经瞄准他。
李遥大骂:“一石二鸟,你真阴险。”
此刻他恍然大悟,谢舟故意以身为饵,诱他逃出青阳关,闹事百姓也是他安排来逼他动手的。
谢舟道:“想你死的人太多了,比如被你害死爱人的红牡丹,比如被你杀父灭口的绿萝,又比如……我。”
“嗖!”一声,羽箭穿心而过,李遥瞪着眼死不瞑目。
阁楼上,绿萝道:“多谢。”眼泪砸在清溪手背上,她终于报仇了。
清溪放下帮绿萝拉弓的手,二人朝下望去,扮成闹事百姓的锦衣卫早已悄悄趁乱逃走,青阳关的主将和几名副将均不幸牺牲。
群龙无首之时,浊流刚好带队出现,谢舟顺势接管青阳关。
秋水仙读完信,盈盈一笑:“看来是皇上胜了。”
宁洵望着战报,唇角微勾。
来求情的宁照夜在门外听到舅舅的死讯,跌跌撞撞逃回明月宫。
————
还春堂里,梨花已经带回寒玉床。
杜仲压根儿不信这世上真有寒玉床,只当谣传说给梨花,算给她一点心里安慰,此刻真见到寒玉床,他一张稳如泰山的老脸忍不住抽了抽。
寒玉床不大,刚好成年男子平躺,窄窄的连翻身都不够,砖块一样厚度,通体寒凉如冰,透亮如玉,简而言之就是一块不会化的大冰块。
阿香道:“宫里有人果然好办事。”她以为是秋水仙找来的。
杜仲一边抚摸寒玉床一边道:“我在太医院这么多年,频繁往来宫中,不曾听说此宝物在宫里啊。”
梨花道:“可能是没注意到,快看看杨大哥吧。”
杜仲与阿香合力把杨贞抬上寒玉床,寒气透体,杨贞被冻醒,缓缓睁开眼睛,惨白的脸色看不出一点生气,唯有黑亮的眼珠仍在转动。
他目光投向梨花,手指微微抬起,梨花趴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他道:“我已经写好放妻书,不要为我守寡。”
他命都要没了,还在为她考虑,梨花眼泪瞬间奔涌,她把杨贞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柔声道:“杨大哥,等你好起来我们就成婚,我是真心想嫁给你。”
前两次杨贞向她求婚,她总有种不真实感,这不是她一个乡下来的孤女能得到的,有时她仿佛觉得杨贞口中的爱人不是她。
可杨贞奋不顾身跳进兽园,把她护在身下,这不是爱她是什么?
方才她确认,她是有家人的,是值得被爱的,此刻她突生与另一个人共度余生的勇气。
她想与杨贞在一起。
杜仲轻咳一声:“别说了,先治伤。”
他再次检查杨贞的腿骨,胫骨错位,需要先正骨再缝合,皮肉稀烂,正骨等于徒手掰白骨,痛苦程度无异于凌迟。躺在寒玉床上的人血液流动缓慢,不能用麻沸散,否则大脑麻痹成了木僵人,救回来也白救。
几番权衡,杜仲选择直接正骨,他道:“正骨剧痛,怕他挣扎,需要有个人帮我按住他。”
“我来。”梨花立刻请缨。
阿香拦住她:“我力气大,还是我来按吧。”她怕梨花下不去手。
杜仲却道:“你们都不行,寒玉床会冻坏女子身体。”
“我不怕。”已经认定要与杨贞共度余生,梨花不在意这些,只想快些治好杨贞。
“不行,我替你。”
阿香与梨花推让时,外面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我来吧。”
屋内三人回头,只见一身血污面带风尘的谢舟站在门外,他大踏步走进来,眼神错过阿香,再错过梨花,停在杨贞身上。
梨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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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通一下:他什么时候来的?
他们的关系在众人眼中看来并不好,可梨花莫名觉得谢舟不会害杨贞。
不待她们反应过来,谢舟就把她们赶出去,关上门。
寒玉床上杨贞奄奄一息,投给他一个浅浅的眼神。
他把杨贞的头垫在自己手心,用他的体温暂时护住杨贞。
谢舟讥讽:“还以为你多有本事,单枪匹马英雄救美,结果被狗咬死?”
杨贞笑道:“花神车炸开,百姓溃逃,你从天而降救了他们,他们很感谢你吧?”
在杨贞的设想中,花神车走到正阳门大街,信号烟花拉响,被提前换掉的假火药空响不炸,不会伤人但能让李遥误以为事成,派兵反包回来,谢舟瓮中捉鳖,安抚百姓。
谢舟冷哼一声:“不遂杨大人愿,花朝节无事发生,花神车安安稳稳走完最后一段路程。”
闻言,只疑惑了一瞬,杨贞就想明白,他道:“还是那个谢无涯。”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比起动乱后获得救世盛名,他更常做的是在无人知晓时力挽狂澜。
如果花朝节没事,李遥恐怕已经跑了,杨贞叹:“可惜放走了李遥。”
谢舟又道:“仍不遂杨大人愿,他被我杀了。”
杨贞被噎了一下,随即笑开,“差点忘了,你还是谢舟。”运筹帷幄的谢舟。
他们说着话,杜仲已经替杨贞清理干净模糊的血肉,准备动手接骨。
“是啊,我是谢舟,你凭什么替我做选择!”谢舟突然提高音量。
他的大声质问让杨贞懵了一瞬,谢舟向来云淡风轻,很少有这样情绪激烈的时候,看来他是真的很气愤。
就是这一瞬,杜仲趁其不备抓住他的腿骨扭正,钻心之痛瞬间传遍四肢百骸,一声声尖锐爆鸣在大脑穿刺。
“你很好啊杨行勉,你去英雄救美,让我去救那些唾骂我的人,你是不是觉得为我争取了民心和帝心你很伟大?”
混乱中谢舟的声音盖过爆鸣声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这个声音像溺水之时的救命稻草,他死死抓住,一个字一个字分析他在说什么。
终于分析清楚,杨贞气若游丝地说:“我也任性一次,我们扯平了。”
谢舟喉头滚动,“杨行勉,你不要自以为是了,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承你的情?你不是和我打赌梨花会欢欢喜喜上你的花轿,你死了她怎么嫁给你?”
杨贞道:“以前我认为对就是对,错就是错,直到自己无可奈何,是梨花教会我走第三条路。梨花保住了,百姓保住了,你也——”
他停顿一下又道:“我赌输了,好好照顾梨花。”
谢舟语气冷硬:“你的人你自己看着。”
杨贞:“她是个没安全感的人,无论如何要坚定选择她。”
谢舟:“她比你想象的勇敢。”
杨贞:“我没她勇敢,也没你坚定。”
谢舟:“你知进退,我太冲动。”
杨贞:“小时候我就功夫不如你。”
谢舟:“没人比你读书多。”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了好久,从穿开裆裤打架说到谁是京城第一美男,又说到谢谦之死。
杨贞迷迷糊糊道:“谢无涯,扛着叛父的罪名和嗜杀的名头,很辛苦吧。抱歉,让你单打独斗这么多年。”
说完他便彻底昏过去,谢舟后面说了什么他再没听到。
杜仲已经缝合伤口,全部包扎,谢舟把他抱到床上,仔细掖好被角。
他推门出去,梨花立刻冲进来,与他擦肩而过之时眼神没有片刻停留,更没注意到他被冻得踉跄的步伐和被掐得满是指印的手。
一出还春堂,谢舟吐出一大口血。
他被炸药冲击受了内伤,坚持到现在,终于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