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山里夜风很凉。
次日清晨。
天边挂起一道绚丽的彩虹,草木被雨水洗刷得青翠欲滴。
破庙里,大家收拾停当,准备重新上路。
“这雨下得痛快,路也冲干净了,正好赶路。”顾老夫人心情不错。
顾清落精神也好了些,安静地跟在祖母身后。
就在老夫人准备登车时,一声呼哨响起。
“打劫!”几个衣衫略有不整、手持柴刀棍棒的汉子从林子里跳了出来,为首的是个留着两撇小胡子的瘦高个。
护卫统领王忠差点气笑了,上前一步:“哪来的毛贼,没长眼吗?滚开!”护卫们齐刷刷亮出明晃晃的佩刀,气势逼人。
那几个人明显被这阵仗吓了一跳,互相看了看。
为首的小胡子咽了口唾沫,喊道:“少…少吓唬人,我们…我们黑风三煞可不是吓大的。把值钱的…还有那两个小娘子留下。”
顾清落冷冷地吐出两个字:“粗鄙。”
顾清妧倒是有点意外,这群人看起来更像是饿急了眼、临时起意的山民,她给王忠使了个眼色,示意先别动手。
王忠会意,沉声道:“奉劝你们速速退去,否则别怪刀剑无眼。”
“大哥,他们…他们好像真有功夫…”旁边一个脸上有疤的汉子小声嘀咕。
“老二,富贵险中求。”小胡子瞪了他一眼,又看向一个胖墩墩的汉子,“老三你去,把那个最漂亮的给我拉过来。”
胖墩老三有点憨,挠挠头:“大哥,哪个最漂亮?都挺好看啊…”他话没说完,就被小胡子踹了一脚:“蠢货!就那个穿蓝色裙子、脸最冷的那个。”
胖墩“哦”了一声,举着根木棍就朝顾清落走去。
顾清落哪里受过这等侮辱?眼看那胖墩就要走到她面前,顾清妧正准备出手,却见顾清落猛地弯腰,从泥泞的地上抄起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用尽全力,朝着胖墩的脑袋就砸了过去。
“哎哟!”胖墩一声惨叫,却不是被砸中了头——那石头歪歪斜斜地飞过他的头顶,砸在了他身后一颗松树的树干上,“咚”的一声闷响,震落一片水珠,劈头盖脸浇了胖墩一身。
“噗嗤…”护卫里都有人没忍住笑出了声。胖墩抹了把脸上的水,一脸茫然:“下雨了?”
“废物!”小胡子气得跳脚,“连个娘们都抓不住,老二,跟我上,抓那个机灵点的。”他挥着柴刀就朝顾清妧冲来。
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王忠怕顾清妧有失,正要带人冲上去,顾老夫人也急了:“快,护着七丫头。”
顾清妧看着张牙舞爪冲来的小胡子和刀疤老二,她脑中闪过萧珩的话:“这匕首,见血封喉,别犹豫。”
就在小胡子柴刀快要劈到眼前时,顾清妧猛地抽出匕首,寒光一闪。
“我的娘咧。”小胡子吓得魂飞魄散。脚下一滑,竟在湿滑的泥地上摔了个四仰八叉,手里的柴刀也飞了出去,差点砸到旁边的刀疤老二。
刀疤老二也被那匕首的寒光吓住,脚步一滞。顾清妧抓住机会,用匕首的柄部,狠狠砸向刀疤老二的手腕。
“嗷!”刀疤老二吃痛,木棍脱手。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胖墩在找谁砸了他一身水,小胡子在地上挣扎着想爬起来,刀疤老二捂着手腕跳脚。护卫们憋着笑,轻松就把这三人给按住了。
顾老夫人看着被捆成粽子的三人,又看看毫发无损的孙女们,松了口气,又觉得有些啼笑皆非:“真是…晦气,王统领,把他们交给前面县衙处置吧,我们快走。”
众人再次启程。
暮色柔和,马车行驶在官道上。
车厢内,顾清妧看着自己袖口沾上的泥点,似想起了什么,嘴角忍不住上扬。
“想笑便笑吧。”顾清落拿着一方素帕,仔细擦拭着手指上沾的泥污,“那等蠢物,污人耳目。”
顾清妧轻笑出声:“五姐姐刚才…很勇敢。”虽然准头差了点。
顾清落擦拭的动作顿了顿,抬眸看了顾清妧一眼,道:“不过是不想被碰到罢了。”
顾清妧看着她,忽然问道:“五姐姐,你…是不是觉得我活得很累?”
顾清落有些意外她会这么问。
她放下帕子,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暮色,“顾清妧,你作为长房嫡女,生来就背负着家族的荣光与责任。你一言一行,皆以顾家为先,以大局为重。明明年纪比我还小,肩上担子却比谁都重。时时刻刻要端庄,要周全,要思虑深远…难道不累吗?”
这番话,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顾清妧心中荡开涟漪。她从未想过,五姐姐竟看得如此透彻。
顾清落转过头,直视着顾清妧,眼神坦荡:“我虽出身不如你,却不羡慕你。我有我的书卷,我的笔墨,我的清静。我不必去周旋于各府之间,不必去揣摩那些勾心斗角。”她顿了顿,“只是今日…看你毫不犹豫抽刀…倒让我觉得,你那担子,压得是实实在在的分量。”
顾清妧沉默了。
她第一次感受到她们的世界是如此不一样。
“五姐姐看得通透。”顾清妧轻叹一声,笑道,“累,确是累的。但有些事,躲不开,也…不想躲。”
顾清落看着她,似乎多了一点理解,“你之责任,我之自在,本无高下。”
顾清妧微微一笑。
那三个劫匪,被护卫押送至县衙。回来后,他向顾清妧简单回禀:“姑娘,经知县老爷审问,那三人并非惯匪,说是从南阳逃难过来的,找不着正经营生,饿极了才敢干这勾当。县衙会按律处置。”
“南阳?”顾清妧闻言,秀眉拧紧,“南阳发生了什么需要他们背井离乡,甚至铤而走险?”
护卫拱手:“姑娘恕罪,属下着急赶回来,并未细细听。”
顾清妧摆摆手,护卫退了下去。
“南阳不是咱们此行的目的地吗?还要去吗?会不会有危险?”顾清落问道。
顾清妧握住她的手,轻声道:“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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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莫要担心。”
所幸接下来的路程再无波折。
马车一路穿州过府,窗外的风物也从雄浑转为秀润。历经跋涉,他们终于抵达了南阳。
顾家祖宅坐落于南阳城东,青砖黛瓦,飞檐斗拱,自有一股世家沉淀下来的厚重与底蕴。
黑漆大门上的铜环锃亮,门前两尊石狮子静默矗立,仿佛无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听闻长房老夫人携孙女归来,二房的人早已在门前等候。
如今当家的是二老太爷的长子顾廷松,一个面容和善、身材微胖的中年人。他身旁站着精神矍铄的二老夫人。
“老嫂子,一路辛苦,可算把你们盼来了。”二老夫人满头银丝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热络的笑容,快步上前,紧紧握住了老夫人的手。
“弟妹,身子骨还是这么硬朗。”顾老夫人也露出笑容,拍了拍她的手背。
“大伯母安好。”顾廷松带着家眷们上前,恭敬地行礼。
他笑容可掬,语气圆融:“接到京中书信,知道您要带侄女们回来祭祖,就日日盼着了。快,快请进府,一路风尘,先好好歇息。”
门口顿时一片寒暄问候之声,气氛热烈而亲厚。顾廷松的妻子柳氏温婉地笑着,招呼着顾清妧和顾清落。
几个年纪相仿的堂姐妹好奇地打量着二人。
众人簇拥着老夫人,说说笑笑地穿过影壁,走进祖宅。
宅院深深,古木参天。
他们被引入花厅落座。丫鬟们鱼贯而入,奉上香茗和精致点心。
“这是清妧吧?都长这么大了,出落得真是标致。快过来让二祖母瞧瞧。”二老夫人笑着向顾清妧招手。
顾清妧上前行礼:“清妧给二祖母请安,二祖母身体康健。”
“好,好孩子。”二老夫人拉着她的手,仔细端详,眼中满是慈爱,又转向一旁的顾清落,“这是清落?也是个好模样,文文静静的。”
顾清落起身,行了一礼:“清落给二祖母请安。”
二老夫人笑着点头,又指着自己身边的几个女孩:“这是你伯父家的几个姐妹,清婉、清芷、清芙……”
厅内一时笑语晏晏。
白日里认亲叙话的热闹散去,老夫人由嬷嬷扶着,来了姐妹俩下榻的院子。
屋内烛火融融,顾清妧和顾清落刚梳洗过,穿着寝衣,正坐在窗边小榻上低声说话。见祖母进来,忙起身相迎。
“都坐吧。”顾老夫人在榻上坐了,看着眼前两个孙女,眼神慈爱:“白日里人多口杂,有些话,祖母想单独跟你们说说。”
两人依言坐下,顾清妧替祖母斟了杯安神茶。
“这次回来祭祖,”老夫人接过茶盏,缓缓开口,“原只打算带五丫头出来透透气……”她看向顾清妧,目光深沉,“可宁王一计不成,保不齐还有其他动作,京都又出了那等惨绝人寰的凶案,出来避避风头也好。”
顾清妧心下了然,微微垂首:“孙女明白,让祖母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