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五,草长莺飞,京郊皇家马球场碧草连天,远接天际。
偌大的草场被平整地划分出赛场,四周环绕着高矮错落的彩棚看台,以明黄锦缎装饰、位置最高最正中的,自然是皇室宗亲所在。
各家勋贵府邸的看台依着门第高低次第排开,顾家的位置略偏东,虽非最显赫,却也宽敞舒适,视野颇佳。
顾家三位夫人带着几位姑娘,在仆妇丫鬟的簇拥下,鱼贯进入顾家彩棚。
刚一落座,便不断有相熟的夫人小姐遣人或亲自过来寒暄。顾清瑶、顾清玥很快便被各自的闺中密友拉走叙话。
顾清妧今日穿着一身天青色云锦长褙子,领口袖缘以银线绣着疏落的竹叶纹,下配月白色挑线绫裙,发髻简单绾起,斜簪一支白玉簪,将她清冷的气质衬得愈发如空谷幽兰。
她安静地坐在谢氏身边,目光投向下方已经开始热身的马球队。
不多时,一名宁王府内侍对着谢氏等人恭敬行礼:“大夫人安好。王妃娘娘在正台瞧见了七姑娘,说七姑娘今日这身打扮清雅脱俗,很是喜欢,特命奴婢前来,请七姑娘过去说说话儿。”
谢氏心头一紧,看向女儿:“妧儿,既是王妃娘娘相召,你便过去请个安,莫要失了礼数。”
顾清妧起身,对谢氏微微颔首:“是。”
她带着知夏和云岫,随着那内侍穿过彩棚间的通道,向正台走去。
宁王妃端坐于主位,身着绛紫宫装,云鬓高耸,珠翠环绕,保养得宜的脸上带着和煦雍容的笑意。
顾清妧目不斜视,行至台前,行了大礼:“臣女顾清妧,拜见王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快起来,不必多礼。”宁王妃含笑打量着眼前的少女,“果然是个好孩子,难怪连……”她话未说完,只含笑顿住,随即转了话题,“这身衣裳也选得极好,素雅清贵,很衬你。”
顾清妧垂眸:“娘娘谬赞,臣女愧不敢当。”
“今日马球盛会,各家的儿郎、姑娘们都要下场一试身手。”宁王妃笑意更深,试探道:“七姑娘瞧着身子骨也结实,可会打马球?”
顾清妧依旧垂着眼帘,回答:“回禀娘娘,臣女会些马术,但幼时跟随祖父在外,未曾学习过马球,恐污了娘娘慧眼。”
宁王妃闻言,微微颔首,打趣道:“无妨。姑娘家娴静些也是好的。你且去吧,好好看球,若有合意的儿郎,说与你母亲便是。”
“谢娘娘体恤。臣女告退。”顾清妧再次行礼。
走下台阶,穿过喧闹的人群,顾清妧才轻轻吁出一口气。
她沿着彩棚间的通道往回走。
就在这时,马场入口处突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喧哗与喝彩。
顾清妧抬眸望去。
只见一匹通体如墨、四蹄踏雪的骏马,疾驰而入。
马背上,少年一身榴花红织金云纹的劲装,赤金螭龙扣腰带,墨发只以一根朱红发带牢牢系成高马尾,随风飞扬。
他手握一根金镶玉马鞭,控马娴熟至极,身姿矫健,在急速奔驰中带着一种狂放不羁。
那张脸俊美得嚣张,眉梢斜飞入鬓,薄唇紧抿,一双凤眸亮得惊人。
马蹄踏碎碧草,意气风发的少年肆意驰骋。
知夏扯了扯顾清妧的衣袖,问道:“姑娘,萧世子来了,咱们带的梅花酒什么时候给他?”
顾清妧回过神,继续向前走着,“不着急,有机会再说。”
“可他都没带您进宫见九公主呀,为什么还要给他?”知夏愤愤不平地道。
顾清妧回头,用手戳了下她的脑门,笑道:“你当玄英拿块令牌,就能把我这个无官无职的大臣之女带入皇城?”
“唉!也不知道您这次怎么得罪他了?”知夏小声嘟囔。
顾清妧无奈笑了笑,快步回到了顾家看台。
顾清妧刚回来,还未坐下,便被旁边的顾清玥拉住衣袖。
“七妹妹快来,”顾清玥指着下方草场,“四姐姐下场了,和六殿下组队,对上的可是齐国公府世子,精彩得很。”她欢呼雀跃地为顾清瑶加油助威。
顾清菡也看着场中,轻声道:“四妹妹马球打得真好,六殿下控马挥杆,竟也如此矫健利落。”
顾清妧顺着她们所指望去。
只见碧草如茵的球场上,两队人马正激烈地追逐着一枚朱红色的马球。
顾清瑶一身鹅黄色的骑装格外醒目。阳光洒在她身上,英气勃勃,神采飞扬。
她与李承谨配合得极为默契。
李承谨策马、截球、传球,动作行云流水,精准而优雅,展现出极佳的控场能力。
他负责调度策应,球路清晰,常常在看似不可能的角度,将球送到位置最佳的顾清瑶杆下。
顾清瑶则一次次地挥杆击球。动作利落,毫不拖泥带水,眼神专注,每一次成功的拦截或进球,都引来看台上阵阵喝彩。
两队你来我往,攻防转换极快,看得人目不暇接,气氛紧张热烈。最终,随着顾清瑶一记刁钻的贴地抽射,朱红色的小球应声入门。
“好!”满场爆发出震天的喝彩与掌声。
李承谨控马到顾清瑶身侧,朗声道:“四姑娘神技,此局首功。”他随即翻身下马,从侍从捧着的锦盘中,取过此次赛局的彩头,一枚雕工精细的羊脂白玉佩。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李承谨走到顾清瑶面前,将玉佩郑重地递给她,“此物赠予功臣。”
顾清瑶脸上泛着红晕,落落大方地接过玉佩,屈膝行礼,“殿下指挥若定,运筹帷幄,清瑶不敢居功,谢殿下赏赐。”
沈氏看着场中备受瞩目的女儿,嘴角的笑意加深,眼中尽是满意。
顾清妧看着这一幕,神色微动,四姐姐这便是你为自己选的光明灿烂之路吗?
马球比赛进行的如火如荼,宁王世子方才赢下一局,策马绕场半周,接受着看台上的掌声与追捧。经过顾家看台时,他目光掠过顾清妧,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艳和满意。
然而,场上东北角落里,萧珩斜倚着骏马,身边簇拥着温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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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之卿等一干纨绔子弟。这群人自成一股气场,与周遭格格不入。
与他们隔开不远,齐国公世子齐琮面色阴沉,输球的郁气未消,此刻看到萧珩这副懒散又招摇的模样,新仇旧恨瞬间涌上心头。
他策马靠近几步,讥讽道:“哟,今儿个萧大世子是来当看客的?还是说……”他拉长了调子,眼神轻蔑,“上回挨的那顿鞭子,真把胆子吓破了?连马都不敢上了?啧啧,还纨绔之首?就这点出息?”
此言一出,萧珩身边那群纨绔顿时炸了锅。
温朗生得一张俊秀讨喜的娃娃脸,眉眼弯弯,“齐世子这话说的,我们珩哥儿是懒得下场欺负人。哪像有些人,上场是被人当球打,下场了也只能逞逞口舌之快,连个娘们都打不过,啧啧,丢人现眼哟。”
宋之卿摇着一柄折扇,接口:“温三此言差矣。齐世子输给顾四姑娘和六殿下,那是虽败犹荣。毕竟,那两位可是真才实学。至于某些人嘛……”他扇子一收,指向赵琮身后几个带着淤青、眼神闪烁的跟班,“只会仗着人多势众,欺软怕硬。上次萧兄揍得某人一个月下不来床,那是替天行道,为民除害。怎么,伤疤还没好利索,就忘了疼了?还是说,皮又痒了,想再松松筋骨?”
“宋之卿,你放什么屁。”齐琮身后一人按捺不住,厉声喝骂。
“怎么?被戳中心窝子了?”温朗笑嘻嘻地摊手,“要动手?来啊!看看是你们的拳头硬,还是爷的鞭子快。”
双方人马剑拔弩张,怒目相视,火药味浓得一点就炸。
宁王府的侍卫统领皱了皱眉,手已按在了刀柄上,随时准备上前弹压。
萧珩自始至终没说话,只是抱着手臂,冷眼旁观。他唇角甚至噙着一丝笑意,那眼神像看一群跳梁小丑。
齐琮被激得恼羞成怒,吼出:“萧珩,你个没种的软蛋。只敢躲在后面看狗咬狗吗?有本事下场,看爷不把你……”
萧珩身侧的手猛地攥紧,指节咔咔作响。
就在这时,顾明宵从远处跑来,拨开人群,冲到萧珩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怒道:“珩哥哥,我的枪被他们抢走了。”
他指着齐琮那群人,气的发抖:“就是他们当中那个姓王的,他仗着比我高比我壮,硬从我手里抢走了你送我的那杆银枪。还……还把它拿去当彩头押了。”
空气仿佛凝固。
齐琮身后一个身形壮硕、面带骄横之色的跟班脸色微变,往后缩了缩,眼神躲闪。
萧珩转过头,看向顾明宵,那双与顾清妧有七八分相似的眼眸里,此刻盈满了水光。
“哦?”萧珩又看向齐琮,挑眉,“我的枪,成了你们的彩头?”
果然,在一堆玉佩、金锭、宝石等物中,斜斜插着一杆通体银亮、枪尖寒光闪烁、枪缨如血的长枪。
“很好。”萧珩点了点头。
“阿宵,回去等着,我去给你赢回来……”他一扯缰绳,翻身上马,动作流畅而迅猛。
话音未落,他夹起马腹。
“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