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瑶察觉气氛微妙,开口道:“清瑶琴艺粗陋,不过班门弄斧,不敢当‘佳音’二字。倒是七妹妹于诗书一道的见解,常令家中长辈赞许,这才是真正的顾氏家学底蕴。”
顾清妧看了眼顾清瑶,垂首道:“殿下抬爱,臣女愧不敢当。四姐姐琴艺精湛,人所共知。至于臣女,只是读过些书罢了,不敢妄谈家学。”她顿了顿,“殿下,萧世子,园中尚有宾客,恕清妧先行告退。”她不等任何回应,转身离开。
“没劲,还是醉香楼的酒喝着舒坦。”萧珩冷哼一声,折扇一抬,消失在小径深处,只余梅枝沙沙作响,花落一地。
李承谨看向顾清瑶,温声道:“孤也该回宫了,四姑娘留步。”
顾清瑶屈膝行礼,目送李承谨远去,眸光暗沉了几分。
华灯初上,酒过三巡,顾府的宴席终于散场,小厮扶着顾明澈回了听雪堂。
风吹过,卷起满地落红。
静心阁卧房,谢氏看到顾廷筠回来,忙上前替他宽衣,“老爷,今日宁王虽未到,贺礼送的委实重了些。”她把衣服搭在架上,去给顾廷筠倒茶,担心道:“前些日子推了宁王妃的赏花宴,妾身又寻了个由头拘了妧儿一阵子,但终不是长远之计。”
“今日六殿下对妧儿怕是也上心了,管事来报,殿下还在凉亭巧遇了清瑶…”顾廷筠坐上塌,端起茶杯抿了口,凝重道:“清瑶那边有二弟,他们二房如何想,咱们也不能总插手。妧儿还有几个月及笄,亲事也该定下了,你可有合适的人选?”
“妾身留意着呢。”谢氏上前坐在了顾廷筠对面,低声道:“徐云初文采斐然,这次下场,定能榜上有名,不过他家境却是贫寒了些,妾身怕妧儿嫁过去吃苦。”
她顿了顿,看向顾廷筠,轻笑道:“今日,妾身见到彦哥儿那孩子,觉得不错,知根知底的,就是离家远些。”
顾廷筠指尖轻叩桌面,不紧不慢地开口:“彦哥儿今年也下场,若能高中,再外放几年,回京述职不是难事。”
“不过……”他眉头一皱,“也要问问妧儿的意思,这孩子有见识,有主见。幼时又不在咱们身边,别因为婚事和她生分了……”
“把利害给她讲清楚,这孩子向来以顾家为重,会明白的。”
“是,妾身找机会和她谈谈。”谢氏微微一笑。
隔日正堂内,众人齐聚。
新妇孟氏,在夫君顾明澈的陪伴下,缓步而入。
敬茶礼后,顾明澈引着孟氏,一一介绍各位弟弟姊妹。孟莹莹皆含笑行礼,并送上早已备好的见面礼。
礼毕,孟氏在夫君身侧站定,姿态恭谨,已然是这顾氏宗谱上一员。
用完早膳,顾明澈陪新妇回了听雪堂,其余人移步至西侧暖厅。丫鬟们撤去残席,奉上清茶果点,金丝蜜枣、核桃酥、玫瑰松子糖等精致小食。
姑太太顾采薇显然兴致颇高,她倚着锦缎引枕,对长子杨彦招招手:“彦儿,不是给妹妹们都带了点小玩意儿么?快拿出来分了,免得她们眼巴巴瞧着。”
杨彦应声,从小厮捧着的锦盒中,依着长幼次序,一一分送礼物。最后,他走到顾清妧面前,递上一个细长的锦缎盒子,温声道:“七表妹,这是前些日子得的几支紫毫,听闻表妹擅书,想来合用。”
顾清妧起身接过,行礼:“多谢表哥费心。”
顾采薇看着儿子送完礼走出内间,笑道:“我这辈子啊,就盼着两件事。一是彦儿今年春闱能争口气,榜上有名,光耀门楣;二呢,”她话锋一转,瞄了眼顾清妧,“就是他能赶紧给我娶个知书达理、温柔贤惠的好媳妇进门,我这颗心啊,也就彻底放下了。”
暖阁内笑语晏晏,气氛融洽。
顾清瑶看向旁边的顾清菡,微微蹙眉,问道:“三姐姐昨夜没睡好?眼睛似乎有些不适。”
顾清菡猝不及防被点到,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沙哑道:“劳四妹妹挂心,是昨夜……看书看得晚了些,又吹了点风,不妨事的。”
“春日风燥,姐姐多保重。”顾清妧放下茶盏,淡淡道:“方才在正堂人多口杂,有些话不便细说,但事关三姐姐终身,清妧斗胆,不得不言。”
她目光转向沈氏,“听闻家中正在为三姐姐相看周家那位举子?”
此言一出,暖阁内的谈笑声低了下去。
沈氏微微一滞,颔首道:“是,周公子年纪轻轻已是举人功名,家世也清白,你二叔瞧着,也觉得是个有前程的。”
“前程固然重要,”顾清妧用手转着茶盖,掷地有声:“但清妧听闻一事,心中不安。周公子房内,似已有通房怀了身孕,且月份不小。若此事为真,三姐姐尚未过门,便先有了庶长子。此事于顾家颜面,于三姐姐日后在周家的处境,恐怕都非吉兆。”
顾清菡猛地抬头,七妹妹怎会知道?
沈氏脸色沉了下来,道:“七丫头,你年纪小,有些话可不能听风就是雨。那周公子是读书人,最重礼法规矩,怎会做出如此不堪之事?必是些小人嫉妒,恶意中伤罢了。”她顿了顿,端起茶盏,语重心长地道:“再者,你二叔亲自相看过,对周公子人品学问都是满意的。若他今科高中,便是正经的进士老爷,三姑娘嫁过去,便是正经的官家奶奶。些许微末小事,何足挂齿?”
上首老夫人端着茶盏,垂着眼皮,慢慢用盖子撇着浮沫,脸上看不出喜怒。
谢氏微微蹙眉,显然也觉得这事不妥,但碍于二房颜面,不便开口。
姑太太顾采薇见状,连忙笑着打岔:“哎哟,孩子们的事,自有父母长辈操心。咱们在这儿说这些做什么?来来来,尝尝这新做的核桃酥,酥脆得很。灵儿儿,去给你外祖母再添些热茶。”她一边说着,一边亲自将点心碟子往众人面前推。
话题被生硬地岔开。
顾清菡重新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
顾清妧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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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言语,只是安静地抿了口茶,那周家,不能嫁。
暖阁闲话散去,众人各自回院。
外间不知何时起了东风,裹挟着细密的春雨,淅淅沥沥。
顾清妧随着母亲回到静心阁。
甫一进门,谢氏挥退了伺候的丫鬟,只留了刘嬷嬷在门外守着。
谢氏在临窗的紫檀木榻上坐下,示意女儿坐在身侧。
她端起沏好的热茶,捧着暖手。
半晌,才缓缓开口:“妧儿,方才在暖阁,你姑母的话,你也听到了。她待杨彦之心,溢于言表。你……觉得彦哥儿如何?”
顾清妧看向母亲,平静地道:“表哥为人端方,学业勤勉,姑母慈心可鉴。”
谢氏凝视着她的眼睛,轻叹了口气,“你姑母的心思,娘亲岂会不知?她看中你的品貌才学,更看中你长房嫡女的身份,想亲上加亲。”她放下茶盏,伸手握住顾清妧的双手,“彦哥儿若今科得中,这门亲事,在我们看来,自是极好的。”
随后又对顾清妧耳语,“但妧儿,我今日要同你说的,并非此事。方才老夫人提及宁王妃马球会之邀,你可曾细想过其中深意?”
顾清妧眸光微凝,静待母亲下文。
谢氏身体微微前倾,凝重道:“宁王……近来动作频频。这帖子,明面上是邀顾家女眷赏春玩乐,实则是……我和你父亲,都得了些风声,宁王怕是看中了你。”
顾清妧蹙起眉头,神色微动,靖安侯府娶不到四姐姐,宁王把注意打她身上也是意料之中。
谢氏紧紧握住女儿的手,讥讽道:“宁王欲为其世子求娶你,他打的什么主意?不过是想借顾家的势,想将顾家彻底绑上他的战车。什么诗礼传家、中立持身,在他眼里,都是可以利用的筹码。”
“顾家自先祖起便立下规矩,不涉党争,只忠君事,以文立世。你祖父、你父亲皆是如此。这份中立,是他们立足朝堂的根本,亦是护身符。一旦卷入皇子间的夺嫡之争……”
谢氏深吸一口气,决绝道:“妧儿,你的亲事,不能再拖了。无论你心中作何想,无论你姑母那边如何打算……我和你父亲,都必须尽快为你定下一门稳妥的亲事,只有这样,才能彻底绝了他的心思。”
顾清妧垂下眼帘,睫毛微颤:“母亲…女儿明白。”
她看向谢氏,安抚道:“但人生漫漫,若要一生困守后宅,还有何趣味可言?我不愿!”
谢氏一怔,试探着问:“妧儿是有了喜欢的人?”
顾清妧摇摇头,她对感情一事还一知半解,哪能喜欢上别人?
“我对表哥,只有敬重,绝无其他心思。至于宁王……”她端起茶碗,含笑道:“母亲放心,既无圣旨赐婚,说明他不敢捅到陛下面前,一切都有转机。”
谢氏哪里能放下心,忧虑道:“等圣旨来,就晚了。”
顾清妧听着窗外雨声滴答,她绝不会如了宁王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