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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第 9 章 料峭夜

作者:米鸡酱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邹鸣沁甩开了身后追着自己的黑衣人,躲进了一间屋子里。


    终于能够稍作休息,她大口喘着气。


    也不知道崔岩雀那边情况如何,有没有被抓住。


    不过,崔岩雀毕竟是晴瞬公主手下的暗卫,武功自然比她扎实许多,想来不必过于担忧。


    现在,她得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就是要撤退,她也得先找到崔岩雀。


    不然,单凭她自己,恐怕是跑不出去的。


    “咳咳……”


    忽然,一阵微弱的咳嗽声传入耳中。


    邹鸣沁立即拔出剑,转过身。


    声音的来源是里屋。


    如果是埋伏,只怕她早在刚进来的时候,就该被袭击了。


    “救,救我……”


    她心一横,握剑挡在身前,快步走了过去。


    黑漆漆的屋里,隐约可见床榻上正严严实实地绑着个人。


    “刘丙?”


    邹鸣沁叫出心中猜测的名字。


    对方立即疯狂点头,口齿不清地提高了声音:“救我,我不、不想死……啊啊……好痛……”


    “闭嘴!”邹鸣沁低声喝道,伸手捂住了他的口。


    她翻出随身携带的急效药丸,塞了一颗到他嘴里,而后用剑抵住他的脖颈。


    “回答我的问题,兴许你还能捡回来一条命。”


    刘丙愣了愣,而后拼命点头。


    邹鸣沁道:“书房暗格里的东西,是谁写的?”


    “我不知道……是宋太傅……宋太傅让人给我的。”


    刘丙哆嗦着答。


    “把东西给你的是何人?”邹鸣沁追问道。


    刘丙咽了咽口水,忍痛回答:“……我只知道,他叫周乙。”


    到最后,他几乎是在把字一个一个地往外挤,才得以说出口。


    邹鸣沁还想再问,却忽然见刘丙喘气愈缓,而后竟直直地瞪着眼,松了气儿。


    与此同时,一股难言的腐臭升腾而起。


    她定睛一看,才发现刘丙的腹部烂了一个巨大的血洞,还在不断扩大,似是被什么东西腐蚀、灼烧了一番。


    看来,他早就被下了毒。


    邹鸣沁小心避开尸体处流出的血和腐液,在这间屋子里又搜了一遍。


    不过,这似乎只是用来暂时押放刘丙的地方,空空荡荡,没有值得注意的东西。


    她移步至窗边,仔细听脚步声和人声。


    外头似乎已经没什么人了,也或许是那些人都隐蔽了起来,正等着她往外送命。


    不管了,在这里猜外头是有人还是无人,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邹鸣沁掀开窗,跳进了外头的花丛中。


    花刺深长、尖利,一下划穿了衣料,扎进她的皮肤里。


    邹鸣沁没空管它,只是借着花草间的缝隙看外面。


    她顺着花丛缓慢地挪动,在靠近连廊的地方看见了几个黑衣人。


    “还有抓到别的人吗?”


    “没有了。”


    “奇怪……我们方才追的那个,从身形上来看,分明就是个女人。”


    “兴许你看错了?”


    “再找找吧,我不信。她们今夜绝对不止一个人来了。”


    她在花丛偷听着黑衣人的对话,只觉情况愈加复杂。


    听这个意思……是有人被抓到了?


    而且,还是个男人?


    可是,今晚明明只有她和崔岩雀来了。


    难道是崔岩雀放出了信号,让其她人来支援了?


    还没等她想明白,忽然又来了一个黑衣人。


    “喂……那个男的,不见了!”他气喘吁吁地说着。


    仿佛是怕表述不清,他还强调道:“……凭空消失!”


    这一句话惊动了在场所有人,包括邹鸣沁。


    黑衣人们都跟着跑去找人了,邹鸣沁反倒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样,这些人终于走了,她有机会出去了。


    而且,那个疑似是她同伴的男人,似乎也成功逃脱了。


    她刚站起身,忽然感到一阵阴恻恻的风吹过,一只冰冷的手捉住了她的手腕。


    邹鸣沁一惊,转头却看见了姜折阔的脸。


    ——仍然是半透明的脸,半透明的身子……


    她的视线往下,锁定到自己的手腕上。


    ……但这次,还有一只真实存在的手。


    “嘘,跟我来!”


    姜折阔握紧她,短促地唤了一声。


    邹鸣沁迅速回过神,也知道现下不是能浪费时间说话的时候,便立即跟上了他。


    一路潜行,一人一鬼很快就到了刘府花园中一处隐蔽的角落。


    “我探查过地形了,刘府四处都有人在巡查,等着抓你们。只有这里没什么人驻守。”姜折阔道。


    邹鸣沁点点头:“崔岩雀呢?你有没有看到她?”


    “去找你之前,我假借你的名头,给她留了个信号,让她来这边会合。”姜折阔转过头,看了看身后,“先出去吧,别的我回去再同你解释。”


    翻过墙,果然看到崔岩雀已在等候。


    与此同时,手腕上无比真切的触感瞬间消失,邹鸣沁看了一眼姜折阔,他松开自己之后,那只手也立即淡回了半透明的虚体。


    “铭覃!”她刚跑过去,便被崔岩雀上上下下检查了个遍,“有没有受伤?”


    邹鸣沁摇头:“都是小伤,不碍事,我们快走。”


    二人披好兜帽,重新隐入夜色中,赶往邹府。


    邹鸣沁时不时回过头,看身后是否有人跟着她们。


    刘府里的黑衣人并没有追上来。


    姜折阔飘在她们背后,神色有些怔忪,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


    .


    回到邹府,邹鸣沁立即把门窗都关牢,而后才摘下面罩、卸下斗篷,瘫坐在榻边。


    饶是她练过武,今夜的行动对她来说,也算得上是惊险万分、消耗过度了。


    崔岩雀拿了伤药来,替她处理身上细微的伤口。


    姜折阔呢,则是刚一回来,便靠在床边睡着了。


    正巧崔岩雀还在这里,她一时也没有机会去问他,今夜的事到底是怎么解决的,只好暂时作罢。


    只是,不知是不是她的记忆或眼睛出了错——


    邹鸣沁总觉得,在灯火映照下,姜折阔的身体,似乎比平日里还要更透明一些。


    “你进去没过多久,我便见到有人在寻你。”


    崔岩雀一边给她抹药,一边道。


    “我看见他们追你,便下去引开了一部分人。之后越来越多人来追我,你突然又跑出来,我看见他们抓住你了,你还做信号让我先去花园那边等。”


    想必这就是姜折阔的手笔了。


    她问道:“你怎么逃出来的?”


    “我身上带了些暗器,找机会放倒了几个人,就出来了。”邹鸣沁道。


    为了不再让崔岩雀纠结这个问题,邹鸣沁说起了自己见到刘丙的事。


    “我躲藏的时候,正好遇上了刘丙。”


    邹鸣沁回想起当时的情景。


    “可惜还没仔细盘问,他就死了。我原本还想着,能不能用点办法把他也带出去。”


    崔岩雀很震惊:“那他可有给出什么线索?”


    邹鸣沁点点头:“接下来的日子,你要帮我查一个叫‘周乙’的人。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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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也有可能是假名……先查着再说吧,他很关键。”


    另一个人,邹鸣沁暂时不打算和崔岩雀说。


    宋太傅……


    居然是他。


    宋元,正一品太傅,是朝中声望很高的中立派。


    为人清正高洁,温和善授。


    对于目前的夺嫡之争,他没有发表过任何实质性的看法,也从未表明过要站谁的队。


    皇子皇女们都是他的学生,其中也包括吕晴瞬。


    她对这位老师亦十分敬重。


    在宋元担任今年春试的主考官后,吕晴瞬一直担忧他被卷进争斗中,故而暗中派遣了一众暗卫和邹鸣沁去保障其安全。


    虽说邹鸣沁当时也有监视他的职责,但她全程都没发现什么不对。


    加上,那时确实有刺客出现在太傅府周围,所以在之后调查黄榜案的过程里,她和吕晴瞬都未曾怀疑过宋元。


    是的,他在改卷的过程中并没有展露出任何问题。


    然而,这是因为问题并不出在改卷上,而是出在卷子本身。


    刘丙只是一颗棋子,生死之间,他实在没必要说谎话骗她。


    换卷的事,原来和宋太傅脱不开干系。


    “我现在写信给殿下,把简单的情况先告知她,过后再详谈。”


    崔岩雀给她包扎完,把布条打好结再剪开。


    邹鸣沁走到书案旁:“现在外头情况不明,你若是不方便走,不如先在此处歇息一夜。明日一早,我们一同去见殿下。”


    “也好。”崔岩雀应下。


    .


    .


    简单梳洗过后,邹鸣沁吹熄灯火,躺在了床榻上。


    她今日被追着杀时,几乎用尽了浑身解数运作轻功,身体自然是疲累的。


    然而,真正躺下时,她却怎么都睡不着。


    任凭辗转,神识都清醒得很。


    姜折阔就靠在她床头背面,正沉沉地昏睡着。


    难说是幻觉还是实感,邹鸣沁总觉得隐隐寒凉。


    他身上惯有的森冷,似乎正透过薄薄的木板,渗入她的领地。


    到了这时,她的头脑终于稍微空出来一些。


    ——还不如不空呢。


    那只手简直像死人的手,冰冷彻骨,只是并不僵硬,还能算得上柔软。


    但又很瘦,比她的手瘦得多。


    那层皮肤之下的骨肉,牢牢硌在她手腕处,实在让人很难不印象深刻。


    这是他今日交换的东西吗?


    不,不止。


    岩雀说看到“她”跳出来,把人引走,说明那时的姜折阔,是全身上下完完全全的实体。


    以及,今晚回来之后,她发现他似乎变得更透明了,这应当不是错觉。


    难道,这就是他付出的代价吗?


    邹鸣沁侧过身躺着,一只耳朵贴在枕头上,越发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跳如雷。


    自从姜折阔出现,尽管他说可以帮她,她也从未主动向姜折阔寻求帮助。


    她一直觉得,人在天地中行走,万事皆可为,万物有其道。


    然而,若人要和天地做交易,那么所要付出的代价,必然大到超脱人的思想所限。


    起初,她以为姜折阔是鬼神的一部分,所以只是让他跟着,不求助也不驱赶,顺其自然。


    但现在,她越来越意识到,姜折阔很可能同她一样,也是一个“人”。


    那么,和鬼神天地做交易的他,到底付出了什么作为筹码?


    他会落得什么下场——而被那所谓“系统”所绑定的她自己,如果坐视不管,又会走向何处终局?


    邹鸣沁捏紧了被褥,心脏仍然咚咚地、如擂鼓般狂跳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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