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江铎刻意放低了声音,再加距离遥远,所以周围的文武百官并无人听到二人的对话。
桑晚棠此刻顾不上江铎的那一声“桑美人”,闻言又看了看江铎的神色,除却一脸的淡漠再无什么。
此刻他们二人离得极近,近到桑晚棠快要听到江铎的心跳声,但就是咫尺的距离,看着江铎熟悉又陌生的脸庞,桑晚棠又觉得他们离得很远,远到她无法触及。
沉默片刻,桑晚棠终是顺着他的意,缓缓屈膝,垂下了眼睫:“祝贺陛下登基。”
声音轻得像飘在云端,却重重砸在江铎心头。
一句简短的不能再简短的祝贺。
江铎并没有什么神色,瞧不出喜怒,只是目光犀利的盯着她。
但也就是此时,桑晚棠那被长睫遮盖住的眼眸注意到了江铎胸前那一处毁坏的金丝线。一瞧便知不是意外,而是刻意用手拨开的。
……江铎竟这般观察细微。
“起。”江铎最终挪开目光,声音几乎要穿透整个金銮殿去,也不知究竟是对着下方的文武百官说的,还是对着桑晚棠说的。
一旁的太监见江铎发话,连忙端着玉玺上前,继续授玉玺仪式。
不知不觉间日光逐渐到了头顶,许是天气炎热,桑晚棠觉得眼前开始有些模糊。
看着站在最高处的江铎,此刻受万人敬仰与朝拜,就连阳光似乎都偏爱他几分,柔和的洒在其清绝的面容上。
如今的他处在阳光下,登上了这万人之上的位置,再也不是那个无权无势,生活在阴暗中任人宰割的江铎。
良久,桑晚棠才像是回了神一般,匆忙的收回了视线。
……
回到芙华宫,门外已经没有人看守了,也不知是不是江铎刻意命令,瞧上去是打算不再囚禁她们二人。
桑晚棠踏进屋内卸下一身的金银首饰,还未曾歇下几息,大门又被敲响。
青黛与桑晚棠对视一瞬,忙去开门,迎面撞上三五个太监,手中还拿着明黄色的文书。
“咱家要先恭喜美人了。”一个面生的公公脸上堆着笑看向桑晚棠,颇有些讨好之意。
毕竟在登基当日便册封的妃嫔可不多见,怎么瞧也是被新帝放在心尖儿上的人。
注意到太监的称呼,桑晚棠呼吸一凝,几乎是一瞬便想到了圣旨上写着什么。
虽然料想江铎不会拖的很久,但没想到竟然这般快。
一旁的青黛皱起了眉毛,自然也知晓了如今的情形,一时间不知是喜是忧。
“美人还愣着做什么?快接旨。”宣旨太监见桑晚棠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低声提醒了一句。
桑晚棠这才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稍稍提起裙摆跪了下去,长长的羽睫遮盖住眼眸。
青黛亦是随之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桑主簿之女桑晚棠勤勉柔顺,性情温良,淑德含章,特赐封桑美人,赐居长春殿,钦此。”宣旨公公尖锐的嗓音在整个芙华宫内环绕,一字一句都似乎是敲在桑晚棠心上。
宣读完圣旨,宣旨公公亲自扶起桑晚棠,将文书递到了桑晚棠手中:“美人可是陛下登基册封的第一个妃嫔,未来不可限量啊。”
桑晚棠握了握圣旨,扯出一抹笑来,对着青黛使了个眼色:“公公言重了,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这几日相处,青黛与桑晚棠已经有了些默契,理解桑晚棠的意思后立刻拿来了一个小荷包,里面装了些碎银。
宣旨公公接过荷包掂了掂,感觉到份量不小,立即又露出一个笑来:“多谢美人,咱家还要回去跟陛下复命,便不打扰了。”
桑晚棠颔首,目送一行人离开。
“美人,这……”青黛犹豫一下,还是改了口,面色迟疑。
江铎这般将她的身份公之于众,显然是不打算将她是前朝妃嫔的事情瞒下去,只是如此一来,朝中的一些重臣怕是又要联合上请奏书了。
对于名声本就不怎么好的江铎无异于雪上加霜了。
桑晚棠静默片刻,收起圣旨,面上波澜不惊:“日后你可愿继续留在我身边?”
青黛闻言有一丝愕然,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双膝一曲,跪了下去:“奴婢愿意。”
青黛虽有些胆小,但头脑不笨,知晓如今的形式留在桑晚棠身边再好不过。
桑晚棠看着青黛忠诚的模样,眸底如同春水吹皱,泛起一阵涟漪:“好。”
说到底桑晚棠也是有自己的私心的,毕竟身处深宫之中,本就孤立无援,身边有一个可信之人总归是有好处的。
……
月色正浓,洒下银辉万缕,将整个长春殿笼罩其中,蝉鸣响彻在夜空中,一片安静宁和。
此刻的桑晚棠穿了一身绯色薄纱长裙坐在铜镜前,姣好的身形被勾勒出来,依稀可以瞧见薄纱下白皙的肌肤。
身侧宫女为其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取了一朵粉色的花簪在耳侧边的青丝里,衬的一双含情目透出几分妩媚来。
就在半个时辰前。
二人从芙华宫简单收拾了包袱入住长春殿,连晚膳都未曾用过,内务府就派人传了话,顺便道了声喜。
江铎今晚翻了桑晚棠的牌子。
众人心里看的透,只是不好明说,毕竟这偌大的后宫之中就桑晚棠一人,哪里还需要翻什么牌子?
但毕竟是新帝登基第一个妃嫔,又是第一次侍寝,底下人还是分外重视的,不然也不会这般费尽心思来为桑晚棠梳妆了。
此刻来接桑晚棠的轿撵已经在殿外候着了,桑晚棠堪堪从铜镜中收回视线。
临行前,本要走出大殿的桑晚棠脚步一顿,左手下意识搭在了右手的手腕上,不知是思索到了什么。
“美人,可是有什么问题?”宫女停下来一脸疑惑的看着桑晚棠,生怕出了什么岔子。
“无事,有件东西忘记取了,待我去去便回。”桑晚棠未等宫女回答,便步履匆匆的折返回去,只留下一个匆忙的背影。
再次去往养心殿的这一路格外的顺畅。
负责接人的宫女太监已经悉数退下,桑晚棠握了握手心,轻呼一口气踏进了养心殿。
殿里摆了镇暑的冰块,饶是在夏夜,只穿了一身薄纱的桑晚棠还是察觉了一丝的凉意,透过纱裙蔓延至全身。
四周安静,烛火通明,一个玄色的身影隐隐约约坐在珠帘后的桌案前,身姿挺拔,自带一股清冷矜贵。
桑晚棠莲步稍移,素手轻轻剥开眼前的珠帘,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眼前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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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清明起来。
江铎似是有所察觉,眼皮微抬,目光扫视过桑晚棠的全身。
“臣妾拜见陛下。”桑晚棠在江铎目光落到自己身上之前便先一步垂下了眼帘,好似浑然不觉。
随着行礼动作的拉扯,薄沙下,纤细的手腕暴露在眼前,原本应该在那里的银镯此刻却没了踪影。
江铎定定的看着桑晚棠,丝毫不避,目光落到女子白皙的手腕上,剑眉微蹙,面色陡然一沉:“你倒是适应的快。”
桑晚棠闻言抬眸,只当未曾察觉江铎话中的意思:“臣妾只是做好分内之事。”
“分内?”江铎嘴角噙着的笑意褪去些许,转而把玩起桌案上的一个木牌,眸中寒光乍现。
桑晚棠这才注意到江铎手中的东西,凝目仔细瞧了一眼,才依稀辨认出是一个灵位。
在养心殿相认之时,江铎曾说过的话飞速在脑海中闪过,桑晚棠讶于江铎竟真的为皇甫照立了一个灵位,还在这个时辰带到了这里来。
这个疯子……
“你说,孤便将它放在这里看着可好?”江铎唇角噙笑,眼眸一眨也不眨的看着桑晚棠,似乎要将其看个透彻。
桑晚棠指尖微顿,一股难以言说的感觉自心底蔓延,这看着什么自然是不言而喻……
“不舍得?”江铎面上云淡风轻的看着桑晚棠,许是察觉到了那一丝的不愿,握着木牌的手却力道逐渐加重,隐隐有青筋浮现。
察觉到江铎误解了什么,桑晚棠看着江铎在手中随时都有可能被折成两半的木牌,压住心中的那一抹异样,只神色平静道:“臣妾……当时入宫并非自己所愿,只是皇命难违。”
言下之意便是她对皇甫氏没有什么感情,更不存在舍不舍得。
江铎细细打量着桑晚棠,目光一寸一寸的扫过她的脸颊,似乎在辨别话中的真假。
良久,不知是不是错觉,桑晚棠感到江铎泛着寒意的眼神松动了许多,就连周围的压抑气氛也褪去了些许。
江铎手指陡然一松,任由木牌掉落在桌案上,眉目间转瞬透着悠然懒散。
桑晚棠心中一阵莫名,正思索着江铎为何莫名转变情绪,总归不可能是……对她有余情?
依着江铎的性子,她那般利用抛弃他,怕是恨她都来不及。
许是太过投入,丝毫没有听到近处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待再一抬眸,眼前便赫然出现了一双绣着金色祥云的长靴。
一片阴影自头顶洒下,桑晚棠被迫抬头仰视江铎的面容,猝不及防对上那无波无澜,静如止水的眼眸。
“如此说来,倒是孤的桑美人容貌昳丽,惹得皇甫照那个蠢货念想。”江铎的吐息洒在桑晚棠的耳畔,瞧上去像极了耳鬓厮磨。
几乎不用桑晚棠再做解释,江铎便将事情的原委猜了个七七八八,毕竟这些年皇甫照的名声早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
桑晚棠只觉颈窝处一阵酥麻,不动声色的想要退后两步,却被江铎一手握住了腰肢,半分后退不得。
夏季的衣裙本就薄,如今他们的距离近到咫尺,源源不断的温度自腰部蔓延,桑晚棠心中一颤。
下一瞬,眼前一阵寒光闪过,只觉锁骨处一阵冰凉,质地冷硬,似是短刃抵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