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桑晚棠一直在芙华宫中绣制龙袍,自从为江铎量过尺寸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他。
这期间多少也从殿外宫女的闲谈中听到过一些有关江铎的闲言碎语,大概了解了外界的情况。
如今朝中上下已经初步的稳定下来,有了江铎的杀鸡儆猴,那些朝臣更加不敢放肆。
纷纷与皇甫家划开界限,表明自己的立场,如此倒也算是维持了表面的和谐。
很快便到了最后一日,经过这几日白天黑夜的赶制,龙袍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桑晚棠整个人看着都比以往消瘦了些。
此刻就剩胸口处的花纹,桑晚棠拿着绣针正准备收尾,忽的听到青黛焦灼的声音。
“阿棠,养心殿里的人来了。”青黛叩了叩房门,不时的向殿外望一眼。
突然响起来的声音让桑晚棠心中一乱,一个不留神便将针扎到了食指指腹上,一滴鲜血冒了出来。
桑晚棠下意识将食指含在口中,目光落到了龙袍上晕染开的一滴血上,虽然是玄色的底料,不太明显,但到底经不住细纠。
待手上的伤痛好转一些,桑晚棠没有犹豫的放下手中的东西,起身打开门走了出去,与福公公一行人撞上个对着。
“姑娘龙袍绣的如何了?咱家代陛下前来查看一番。”福公公态度还算客气,一进门便直奔主题。
“公公放心,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今晚便可以拿去让陛下过目。”桑晚棠左手的食指蜷缩起来,微微颔首。
福公公闻言怔住片刻,没想到这般刁钻的任务竟还真让桑晚棠完成了,旋即笑眯眯道:“既这般咱家便不再催促了,姑娘记得酉时送去便好。”
桑晚棠应了一声,微微扬了扬唇。
福公公见此也不多留,一甩拂尘便带着人踏出了芙华宫。
“阿棠,你竟真的将龙袍绣出来了?”青黛震惊之余又带着一丝钦佩,声音也较平日大了些。
虽然她知道桑晚棠每日都在绣,并且还总是绣到深更半夜,但是并不知晓桑晚棠绣成了何种情形。
桑晚棠微微抿了下唇,并没有什么喜悦的神色,只是转身去了内室:“熬一熬总归是可以,只是如今还有一个麻烦需要处理。”
青黛一头雾水,跟随桑晚棠走了进去,几乎是第一眼便见到了那玄色的龙袍。
上面用金丝勾勒出栩栩如生的金龙,配以祥云图纹,针脚细密,只瞧上去便觉得精美无比。
几乎与那些绣娘们精工慢赶一月绣出来的差不多,根本不像是能在十日绣出来的。
桑晚棠看着龙袍胸口处的那一抹晕染开的血迹,好看的秀眉轻轻的皱着。
若是打水清洗便会破坏掉周围的金丝线,可若是不洗难免江铎会发现。
一旁的青黛丝毫未发觉,只远远的瞧着,不自觉的便发出了赞叹:“阿棠的绣功可真好。”
话音落下,一阵寂静,桑晚棠看着手中的丝线,似是在认真思索青黛说的话。
绣功……
许是某个字眼点醒了桑晚棠,蹙起的秀眉忽的舒展开来,心下有了主意。
既如此,她便改一改图纹样式,用金丝将血迹覆盖住便是。虽然不如原本的样子好看,但总归是洁净的。
桑晚棠眸中一亮,朝着青黛笑了笑:“我想到要如何做了。”
“啊?”青黛被桑晚棠突如其来的话弄的一愣,一脸不解。
……
到了酉时,桑晚棠带着制好的成衣送去养心殿,规规矩矩的站在外面候着,只是这次却和上次不同,江铎根本没有要见她。
只派了福公公来去了衣物便让她回去了。
虽然有些意外,但如此一来,桑晚棠倒也是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桑晚棠离开的利落,浑然不知养心殿内正观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福公公适时走了进来,将衣物挂在架子上,以供江铎观赏,旋即笑眯眯的走了过去:“陛下看一看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江铎将视线从桑晚棠身上收回,随意的瞥了一眼挂在衣架上的龙袍,眉梢轻轻挑起。
显然是费了不少功夫。
福公公见江铎颇有些兴趣,便主动将龙袍抬到了江铎面前,以便看得看得清楚些。
江铎默许,视线一一扫过龙袍的每一处,没有流露出什么神色,只是最终把视线停留在胸口处的丝线上。
这一处极其不像桑晚棠平日里绣东西的习惯,像是硬添上去的。
许是料想到了什么,江铎抬手将那处的金丝拨开,不出意外的,隐约瞧见了那一抹深色。
福公公看着好端端的金丝线被江铎拨的不成样子,一时又是惋惜又是不解:“陛下……”
江铎勾唇冷笑,盯着那丝线眼睛一眨也不眨,只留下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又自作聪明。”
看着面前的龙袍,安静片刻,江铎也没有表明满意还是不满意,只是对着一旁的福公公吩咐道:“将东西送去芙华宫。”
福公公正颤颤巍巍的思索江铎究竟是何意,忽然听到这句话,顿时像找到方向似的,连声应下:“是,老奴这便亲自送去桑姑娘手中。”
……
一路疲惫,回了宫殿的桑晚棠正准备休息一会儿,前脚刚坐在凳子上,后脚福公公便又火急火燎了过来了。
虽是不理解江铎究竟要做什么,但桑晚棠还是耐性子的起身迎了过去。
“桑姑娘,明日便是登基大典了,陛下对姑娘绣的龙袍颇为满意,特意命姑娘前去观礼,并且还嘱咐老奴一定将这个送来给姑娘。”福公公半真半假的交代了来因,说着便将手中拿着的托盘递了过去。
桑晚棠垂眸看着托盘里的衣裙,让她前去观礼便也罢了,穿着宫女服也不会有人注意,可偏偏江铎送了这样一件亮丽的衣裙过来。
摆明了要让众人猜测她究竟是何身份,又为何会出席大典。
桑晚棠敛去神色,缓缓抬起手接过衣裳,微微屈膝:“有劳福公公了。”
见事情已经办妥,福公公也并没有久留,只和桑晚棠客套了几句便离开了。
待人群散去,桑晚棠才垂眸看着手中上好的料子,下意识用指尖轻轻的滑过,随即将其展开,目光大抵的丈量了一下。
竟然和她的尺寸差不多。
一时间心中难免复杂几分,江铎将她的尺寸记得这么清楚……
许是刚刚动静太大,桑晚棠正出着神,丝毫没察觉有人靠近。
“阿棠,晚膳已经备好,可要现在用膳?”青黛好奇的看着桑晚棠手中拿着一件裙子,犹豫一下还是开了口。
桑晚棠回神,将裙子收了起来,回应道:“好。”
远处最后一点霞光消散,今夜注定无好眠。
翌日一早。
桑晚棠刚刚起身打开殿门,便看到了院子里站成一排的宫女,手中拿着各种金钗玉环,可谓是琳琅满目。
站在最首的掌事宫女上前一步,规矩的行了一礼:“我等奉陛下之命来为姑娘梳妆打扮。”
桑晚棠看了一眼宫女手中的首饰,蹙起了眉头。
江铎这是生怕别人瞧不到她吗?
“既如此,便有劳了。”桑晚棠旋即将眉目舒展开来,带着淡淡的笑意,侧身进了屋。
宫女见状一个接着一个走进来,将一众首饰摆放在殿内,待所有的东西都摆放整齐,殿内只留了两个挽发的站在桑晚棠两侧。
那两位宫女指尖灵巧,梳齿穿过青丝时几乎听不到声响,不过片刻功夫,原本松松挽着的长发便已盘出繁复的发髻雏形。
桑晚棠端坐镜前,发间的金黄与碧翠交相辉映,却半点不显俗艳,反倒衬得她脖颈愈发纤长白皙,平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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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几分迫人的尊贵。
再配上那双天生媚骨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时,竟有几分惊心动魄的美,活生生一副能令君王不早朝的祸国妖妃模样。
就连为她簪发的宫女都看得微微失神,忍不住多瞧了两眼,才惊觉失仪,慌忙低下头去。
桑晚棠本不怎么在意,坐在铜镜前也只是悄悄出神,但见宫女神色奇怪,仔细瞥了一眼铜镜,只见镜中的女子尽显华贵之气,就连她做晚妃时都未曾打扮的这般招摇。
心头掠过一丝莫名的异样,快得抓不住,桑晚棠收回视线,将那点异样压在心底。
待收了尾,已经到了时辰,桑晚棠随着引路的宫女一同踏出了芙华宫的朱红宫门。
再次踏上通往金銮殿的白玉长阶,望着眼前那座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的大殿,桑晚棠只觉恍如昨日,这是她第二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这里。
桑晚棠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文武百官已按品级分列两侧,本想寻个隐蔽些的角落站定,让那些跟着她的宫女瞧见她确实遵了圣谕,在大典上观礼便足够了。
可就在她悄悄调转方向,想往西侧躲时,一只手忽的横亘在她眼前,拦住了去路。
“姑娘,您的位置在那边。”引路的宫女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喙的笃定,伸手指了指靠近殿门长阶的方向。
桑晚棠的脚步顿了顿,最终还是依言转了方向,走向宫女所指的地方。
这一路行来,她已迎着无数道目光,有好奇,有探究,也有毫不掩饰的鄙夷,更有甚至是满脸的震惊。
周遭飘来的闲言碎语像蚊蚋般钻进耳朵,因为她家世不高,又不常在众人面前露面,这里的人几乎没有认识她的,大多是在猜测她的身份。
“这是谁家的女子?竟能站在那里?”
“简直是于礼不合。”
“瞧着面生得很,莫不是陛下瞧瞧纳的美人?”
“……”
桑晚棠面上依旧波澜不惊,仿佛什么都没听到,只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绣着的缠枝莲纹。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清越的丝竹声,紧接着是仪仗挪动的响动,原本肃静的广场上泛起一阵不易察觉的骚动。
桑晚棠侧目瞧了一眼,隔着文武百官,只能依稀瞧见人影,看不真切,却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江铎的视线正穿过人群,精准无误的落在她身上。
江铎一身玄色龙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金线绣成的龙纹盘踞在衣袍上,仿佛随时会腾跃而出。
这件龙袍用了巧思,将江铎的身形衬的更加修长挺拔,额前九旒冠冕垂下的玉珠随着他的步伐微微晃动,遮挡了部分视线,却挡不住那双眸子里的平淡与威严。
江铎目光扫过阶下众人,不辨喜怒,缓缓朝着大殿之上走去。
飘忽的思绪被震耳欲聋的声音拉回,桑晚棠连忙收回了目光,规规矩矩的站在台阶前。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文武百官一齐叩拜,声音萦绕在四周,场面堪称盛大无比。
迎着众人的参拜,江铎一路走至殿前,周身冰冷的气息让众人不自觉的产生几分畏惧,直到站立在桑晚棠面前,方才停下脚步。
一时间,朝中的几位重臣都悄悄交换了眼神,虽不敢出声议论,但脸上的神色却将心中的疑惑与探究写得明明白白。
毕竟,江铎夺位那晚的血腥事迹,京中无人不知,如今后宫根本空无一人,然冒出来一个桑晚棠,很难不惹人猜疑。
桑晚棠垂着眼帘,能感觉到那道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沉稳而专注,仿佛带着千钧之力。
藏在宽袖下的手下意识握了握,不知晓江铎这是又要做什么。
良久,原本并没有什么表情的江铎忽的勾起了唇角,俯身凑近了桑晚棠几分,语调散漫:“桑美人为何不拜见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