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楚章看着镇口来回走动的士兵,躲在不远处的银杏树下,佯装摘采掉落满地的银杏叶子。
她蹲了许久,才听到两个士兵私下说道:
“都排查了两天了,也不知是要抓的什么人,只说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却也没个别的信息。”
“行了,反正上头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别说废话,不想混了?”
“……”
那两士兵手中提着刀,四处巡逻,在看到蹲在树下的赵楚章时,脸色凶悍地让她赶紧走。
赵楚章哪里还敢停留,她一溜烟地起身走了,紧赶慢赶回了小叶村。
回到家的时候,蘑菇正在自己房中看书,一边拿着狼毫笔在书上写写停停,不知在写些什么。
赵楚章有些犹豫,想了想,说道:“蘑菇,我刚捡到你的时候,你受了重伤,问你什么你都一问三不知,如今你身子渐好,不知你可有想起什么来?”
赵蘑菇抬头看向她:“我还是什么都记不起来。”
赵楚章道:“我今日去乾镇,发现整个镇子都被重兵把守了,说是有京中的贵人下江南,亲自来找人来了。”
她的语气透着忧心:“他们来势汹汹,只怕是来抓人的。”
当初她捡到蘑菇的时候,他胸口的箭伤很深,只怕伤他的人,并非凡夫俗子。
赵蘑菇却笑了起来,打趣道:“你要将我送官吗?”
赵楚章却拧起了细眉,有些气恼:“我与你说正事,你竟还有功夫说玩笑话。”
“今日但凡是入镇子的人,都被细细盘问了一番,还特意问起最近有没有接触到什么来历不明的少年,”赵楚章道,“乾镇距离小叶村这样近,凭他们调查的细致程度,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查到小叶村来。”
小叶村的村民们,也是时常要去乾镇采买的。
若是村子里有谁对官兵说起村子里确实多了个陌生的少年,且年纪刚好就是十一二岁,那岂不是很快便会将那些士兵引过来?
赵楚章越想越慌,背上竟弥漫出冷汗来。
赵蘑菇见赵楚章有些六神无主,放缓语气安慰道:“你放心,他们伤不到我。”
可赵楚章哪里听得进去。她看着蘑菇半晌,干脆搬了条凳子坐在他身边,一副要与他促膝长谈的架势。
赵楚章柔声道:“你当真什么印象都没了吗?你再仔细想一想,他们为何要抓你?是家中犯了什么事,又或者是得罪了什么人……”
这段世间和蘑菇的相处下来,自认为已经将蘑菇的脾气秉性都摸得一清二楚。
蘑菇虽然话不多,可他心地柔软,会关心她,也会照顾她,是个很好的少年郎。
她实在想不出为何对方要这样追着一个孩子不放,唯一的解释便是他家中犯了什么大罪,株连了全家,又或者是父母的仇家在赶尽杀绝……
赵蘑菇听着赵楚章话里话外的意思,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垂下眼眸,看上去可怜极了:“其实我确实记起来了一些往事。”
赵楚章有些紧张地握住他的手,愈加柔声道:“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赵蘑菇语气有些失落:“其实,是我哥要杀我。”
赵楚章愣住了。
赵蘑菇道:“我的生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我哥与我同父异母,一直厌恶我。”
赵楚章回过神来:“那……那你父亲呢?”
赵蘑菇嗤笑了一声:“幼时我出生时,有个方士路过我家,说我日后会大逆不道,体带不详,我父亲迷信了那方士的话,自幼便将我送到岐山去了。”
赵楚章十分震撼:“岐山……甘北的雪山?”
赵蘑菇点了点头。
赵楚章有些生气了,她的嘴唇抿得死紧:“怎会有这样的父亲?他便这般将你扔开了?”
赵蘑菇现在再回想起自己的幼时,大抵是太过痛苦,有许多事都已经被大脑刻意遗忘了,唯一只记得岐山的雪夜四景无声,山岭孤独,好像要将他吞没。
大抵是想起了过去,蘑菇的手有些发凉。赵楚章心底一紧,急忙更紧地握住他的手,坚定道:“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赵楚章的手莹润温暖,好像连带着将他也感染了。
他幽幽道:“那你可要说话算话。”
赵楚章愈加心疼了,她拍了拍蘑菇的肩膀,打气道:“当然,放心吧!”
顿了顿,又气道:“你哥为了至你于死地,竟还请了京中的贵人来,可见你家定是家大业大的,你哥除掉你,定是为了独占家产。”
赵蘑菇道:“正是如此。我哥为了杀我,向来舍得砸下本钱。”
赵楚章眼神变得坚韧起来:“可既然他们都已经追查到乾镇了,只怕早晚会查到小叶村。收拾东西跟我走,我带你去个安全的地方。”
赵楚章说做就做,她已经风风火火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收拾行李去了。
而她前脚一走,后脚丰然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蘑菇的身边。
丰然压低声音道:“于鹤此番搜索的力度极大,他带了千户候手下近半的死士,亲自来找您。”
赵蘑菇并不惊讶,只凉笑道:“他办事一向严谨。之前孤让你安排的伪装成孤的那个替身,死的时候面目全非。于鹤疑心深重,他看不清那死者的脸,便还会心存忌惮。”
丰然拧紧眉头:“确实如少主所料。”
赵蘑菇镇定极了:“只要避过这一次,他才会彻底放下疑心,承认那死去的替身就是孤无疑。”
他对着丰然小声说了几句,丰然连连应是。
门外传赵楚章的声音:“蘑菇,你可收拾好衣裳了?”
丰然适时退下,赵蘑菇则配合地收拾起行李,只是他动作慢悠悠的,像是一点都不着急。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赵楚章见他这样慢悠悠的,就像蜗牛一般,不由催促道:“你可快些罢,不知何时,那些官兵们便要搜到这来了!”
赵蘑菇不慌不忙装着行李,足足又过了半个时辰,这才将行李都准备妥了。
赵楚章拉着赵蘑菇的胳膊就要走,可赵蘑菇却停下了脚步,竖耳听了一番,说道:“怕是来不及了。”
赵楚章脸色一变,朝着村口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不远处的村口,有好些火把在空中起伏,那些士兵竟然真的来了!
她心下一颤,双眸已是泪光泫然,她一把握住赵蘑菇的手:“我们快些走!”
声音带着颤抖的哽咽。
赵蘑菇却笑了起来,他伸手擦掉赵楚章眼角破碎的泪珠子:“别哭了,不会有事的。”
他又道:“等会淡定些,可别露馅了。”
扔下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赵蘑菇竟转身回到了院子里。
赵楚章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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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急哭了,她慌忙冲上去拉住他:“你还往回走做什么?我们应该往山上去,我知道山上哪里有个山洞,那里可以避人的。”
可赵蘑菇依旧懒洋洋的,根本就不听赵楚章的,竟是直接往床上躺了。
赵楚章被他气坏了,一会冲出去看门口的状况,一会又冲回房中,对着蘑菇苦苦劝说。
可任凭她怎么说,赵蘑菇都是不听,竟是油盐不进了。
急得赵楚章提着一颗心站在院子里,脸色苍白,已是摇摇欲坠。
那群官兵终究还是来了,门外响起了十分剧烈的脚步声,一听便知来者不是少数。
很快,院子的门被人推开,只见冲进来了十几个人高马大的士兵,各个举着火把,将这方小小的院子照得亮如白昼。
火光也映照在站在树下的赵楚章的脸上,衬得她脸色惊恐惊惧,好似风中飘零的花萼。
为首的官员穿着绛紫色的官袍,他上下冷冷打量着赵楚章,眼神透着渗人的压迫。
而站在这官员身边的,竟是王婶。
王婶伸手直指着赵楚章,对这个官员点头哈腰地恭维道:“就是她,就是她收养了那个贼子!那贼子是在三个月前被她捡到的,十几岁的光景,长得细皮嫩肉的,官爷您且去看看,是不是您要找的人。”
赵楚章不敢置信地看着王婶,心底涌起的愤怒快要将她淹没:“王婶,我从未得罪过你,你为何要这样害我和我弟弟?”
王婶的眼神透着悍色,她一拍大腿叹道:“哎哟,我这可是心疼你,心疼你的银子全都白白浪费在他身上。好姑娘,你且睁大眼睛看看你的这个弟弟,他可是朝廷的要犯!没准还杀过人!”
她的语气泼辣蛮缠:“我看你就是被他给下了迷魂药,竟被他迷得心智都没了,再这样下去,你可还怎么嫁人?哪个好人家会要你?你且清醒清醒吧!”
一旁的林岑安一个阴冷的眼神扫向身侧的王婶,王婶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了。
林岑安看向站在树下的少女,年纪尚轻,漂亮的小脸吓得煞白,倒是像极了盛放在雪地里的白腊梅。
他语气稍霁,温声道:“今日本官前来叨扰,并无恶意。只是想看一眼你的弟弟,不知姑娘可否行个方便。”
可否行个方便?
真是可笑,他这样的大阵仗,难道她说不方便,他便会转身走人吗?
一旁的王婶却急道:“官爷,那小子就住这个屋,”她一边说,一边指向蘑菇的房间,“您进去便可见到了。”
事已至此,她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赵楚章冷冷地看了一眼王婶,这才对林岑安道:“民女是收养了一个弟弟没错,可他是个好人家的孩子,只是家道中落,才会流离失所,沦落到这来。”
“我见他实在可怜,才收养了他……”赵楚章顿了顿,才道,“今日官爷这般大张旗鼓地来抓人,倘若蘑菇不是您要抓的人,又当如何?”
林岑安凉声道:“倘若不是本官要找的人,本官定亲自向姑娘赔罪。”
赵楚章冷声道:“赔罪倒是不用,但民女有个不情之请。”
林岑安急着见人,懒得与赵楚章废话,他扔下一句‘本官答应你’,便径直朝着蘑菇的房间大步流星地走去。
赵楚章看着林岑安大步走去的背影,一颗心在胸腔内如战鼓擂,几乎快要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