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正斟词酌句,解释了两分钟什么叫做拉黑。
全程,季知节的手指都在划拉屏幕。
之后又静默很久。
再开口,声音染上哑意。
“所以,我无法再给她发送消息,看不到她的朋友圈,也无法再次搜索,我单方面被删掉了联系。”
张正:“技术手段上来说,是这样一个结果。”
“嗯。”季知节最后看了一眼那个聊天框,说,“那也好。”
他按熄了屏幕。
整个人都平静得过分。
从入职云想的第一天开始,张正就知道自家老板是什么样的人,看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身边从不缺讨好的声音。
彼时的张正绝对想不到有朝一日,这个季家的金疙瘩能和“黯然”两个字搭上边。
在国外医院,他形容憔悴也要匆忙逃走的时候。
再就是,面对一个拉黑而寂静的时候。
身上都挂满了所有负面情绪。
原因都是同一个人。
张正默默收拾桌面,余光观察着老板。
他是想要老板早点找到心爱之人的。
毕竟老板身边多年无人。
季家二老已经怀疑老板的性取向,疑惑的目光,偶尔也会投射到身为特助的张正身上。
张正有口难辨。
他对集团,对老板,肯定是忠心的。
却也不能忠到这个地步。
现在这个社会,男人的名声很重要。
张正今晚还约了女友看电影,为了大家都好,他决定多说一句:“老板,其实拉黑不是什么大问题,你点那个重新加为好友,会有一个申请原因,还有一次沟通机会。”
他从副总那了解到,丹南小姐和老板青梅竹马,只是丹南小姐性格跳脱,把幼年版本的季知节折腾得够呛。
听说外面都在传,季总厌恶丹南至极。
开玩笑。
谁家的讨厌是恨到连命都不顾跳海去救的?
自家老板是个嘴硬的玩意儿,非得当人面讲“不熟”两个字。
这事儿的确是他活该。
估计他自己也有数。
泼了水不敢怨,被鞋砸也不敢怼。
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张正要是连这点眼底见都没有,那真是白瞎他领云想总裁特助的工资。
关键丹南小姐结婚了呀。
张正在心中大叹一口气,没留神,放下文件的力度稍大,引得季知节偏头。
“还有什么要说??”
张正豁出去了,“老板,你身居高位掌握一手资源,有时候道德感没必要那么强,人只活一辈子。”
这种金铲铲,挖什么墙角挖不到?
季知节让他滚出去。
张正滚了。
他深知自己越界,好在工作没丢。
端看老板风平浪静了几天,以为他凭借自己深厚的装逼本事压下了这个情绪。
未料这个情绪在丹西上门那天彻底爆发。
豪门圈这些人脉,各家少爷背后都是家族底蕴,平日里称兄道弟嬉笑怒骂,手底下的人也都笑呵着应对。
真碰上这种公子哥怒闯而来,普通打工人真的承受不住这份怒意。
丹西怒而踹门那一下,真是拦无可拦。
即便如此,张正还是无可退地挡在老板面前,“丹总,面见商谈总要是有流程的。”
丹西粉色衬衣尽显subtle质感,领口大赖赖岔着,收束于腰间的灰色阔腿裤,粉灰搭配,尽显不俗。
他没有为难张正。
“季知节,让人张特助给你担怒火,你的气节哪去了?”
说话时,丹西已经抬脚,洛克鞋径直踩上季知节的办公桌。
陈诚听到有人闹事,闻讯赶来瞧见这形似逼宫的一幕,看到对方是丹西,冲进去拯救季二宝的心都冷了半截,余力只顾得上救下无辜的张特助。
“别管,你家老板自找的,丹西可是丹南同父同母的亲弟弟。”
简而言之,季知节当时在央美搞得丹南不高兴。
丹西这个姐控回国肯定要有大动作。
季知节只能自己受着。
丹西真的要气炸。
他知道联系老姐也套不出话,得知老姐受邀前往央美,也知道她打小就爱画画。
想也不想就赶紧联系人脉,“看看有没有办法留下一艺术学子,哎呀!我姐,亲姐,贼优秀一人!”
人脉回复肯定留下。
结果当天来问:“在会场没见到人啊,丹少爷,你姐呢?”
原以为是丹南有随着心性,临时改变行程。
谁知几天后丹西回国,第一时间被叫回丹宅,迎面遇上脸肿如猪头的杨立东。
丹西看乐了,“闲着没事儿上哪找揍去了?”
杨立东瞪他,“你说什么?”
丹西不羁地昂了昂头,“聋了?”
“丹西。”
一声喊,丹西扯了扯嘴角往大厅去,杨立东则是“哼”了一声往大门去。
厅内,丹东扶着丹厌离出来坐下。
“看看你姐干的好事。”丹厌离捏着丹东的手腕往前展示,厚实的纱布下药液洇出。
丹西眉梢挑起,“嚯,杨立东脸皮这么厚,打他还折了手?”
“你!”丹东气极,却也不敢在母亲面前太跋扈,硬是忍了下去。
丹西一看她犹如吞了苍蝇那样的表情就在心里轻嗤。
也并不想关心这只鸡爪,“叫我回来什么事?”
丹厌离冷笑,“什么事?我知道你托人给丹南找工作了。”
丹西面不改色,“不是您说让我好好管教她么,给她找工作限制着,这不是管教?”
他满脸混不吝,再加上和丹南有几分像的脸,丹东无论如何都看不惯,忍不住出言讽刺,“你们倒是姐弟情深。”
丹西接下这话,“确实。”
丹东蓦地“哼”了一声,“可惜人不领你的情,那天在央美被气得不轻,所以出门遇见我,还出手打了我和立冬。”
丹西:“她揍你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还没习惯?”
“丹西!”
“在呢。”
丹厌离抬手拦住丹东剩下的话,“你知道丹南做了什么好事吗?”
“知道啊,”丹西说,“不就揍了他俩么?”
丹厌离:“那天在央美,丹南当众下了季知节的面子,我们丹家现在不比当年,你姐夫最近还有要和云想合作的项目,丹家和季家向来合作紧密,有利益牵扯。”
“小时候玩笑打闹就算了,好在季知节不是个记仇的人,丹南回来还要招惹人家,季知节生了气,季家要是有心压迫我们,丹家的日子会很难过。”
这些年丹厌离一个人掌握着丹家,不愿让旁支参与决策管理,也不愿意信职业经理人,她年轻时的确有本事,但时代更迭得快,商场从不缺这一个“铁娘子”,更可悲的是,她深受大师洗脑。
她对子孙看得很重,三个亲生孩子,只要结婚就有资格拿走信托和属于自己的股份。
同样的也就拥有家族产业的管理权。
丹东结婚早,一心在家做小家碧玉,陈立东十分没有本事,短短三年,搞垮四个小公司。
丹西不愿接受安排,自己出去创业搞传媒娱乐。
丹东是直接走了。
眼看着丹家逐渐坍塌,丹厌离本就心力交瘁,未料丹南一回国就惹怒季知节。
“可见当年大师的话应验了,”丹厌离叹气,“没有丹北,我们家迟早要垮,看看隔壁季家。”
丹西面色沉沉地听着,这句话多年来总是会不经意被触发。
丹家和季家比邻,两家原本都是相似规模的小庄园,这些年,丹家没落,佣人遣散大半,庭院宅屋都闲置许多,丹厌离却死活不肯重新置换屋宅。
隔壁的季家却是风声水起,季逢春是享誉盛名的作家,季知节纵横商场,这一子一女,季家有面有钱。
丹家江河日下,季家蒸蒸日上。
丹西靠在椅子里,仰头看向因为久未保养而泛着陈旧老气的穹顶,耳边是丹厌离强忍酸意的嫉妒之语,他听得疲乏,忍不住打断。
“妈,别羡慕了,丹家养不出季家那种孩子。”
丹厌离话音一顿,再次开口,嗓音都带着颤。
“你是在怪我没教好你们?我一个女人,要撑着家族,要维持体面,当爹又当妈,我哪一天的拼命不是在为了你们?我都数不清多少年没有休息过,丹西,你死活不愿意联姻,我不逼你了,但你一定要这样和妈妈说话吗?”
丹东不悦地扶住眼眶泛红的母亲,斥责:“丹西,你怎么还是这么不懂事?”
丹西当即要怼她,瞥见丹厌离开始哭,又把话咽了回去,调整着情绪说。
“我可以进家族集团,我明明有能力经商,这些年您也不是没看见我的公司发展,但您偏偏要听大师的话,不结婚的孩子没资格进公司,这不扯么?”
“妈,婚姻是能强来的吗?你的孩子就这一辈子,为什么非要绑一个不喜欢的人呢?”
说完,他自个叹了口气,站起身,“如果今天是为了说这些,那我走了。”
“等等!”丹东喊住他,“今天是为了让你带着丹南去给季知节道歉!”
丹西转身,“谁给谁道歉?”
丹东刻意放缓语速,“丹南,给季知节道歉。”
丹西没听明白,“什么东西?”
丹东得意道:“你不知道?央美活动那天,丹南当着所有人的面用鞋砸了季知节,妈刚才都说了,如果季知节要报复,立冬手里的项目肯定要砸了,搞不好季家还会对付我们家。”
丹西压根没管后半句话,只问:“她拿鞋砸人,为什么?”
“为什么?”丹东“哼”了一声,“还不是因为人家季知节从小就讨厌丹南,丹南非得在人前凑过去找不痛快,人家倒也体面,只说和丹南不熟,丹南面上挂不住,当着一堆人的面砸了他,这不丢人么?”
丹厌离抹着眼泪,“季家要是真报复,你让妈妈怎么办?你姐为了男人离开家的事,让我丢了很多年的脸,现在她回来,还要折腾。”
丹西还是一脸莫名,确认道:“季知节在人前说和丹南不熟?”
“是啊!”丹东翻了个白眼,“谁不知道丹南从小就喜欢欺负他,现在人长大了有权有势,说一句不熟怎么了?要我说——”
丹西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个弟弟从小不听话,丹东愤愤地盯着他的背影,又转头安慰母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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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放心,即便丹南不去道歉,丹西不也和季知节玩了多年么,就算是做他的小弟,也有点情面的。”
丹厌离疲惫地用手揉着太阳穴,“我就想他早点成家,早点继承公司。”
丹东眸光一转,“妈,立冬家里那个小的妹妹今天也二十了,年龄合适,我找人看过八字,小姑娘很旺丹西。”
“真的?”丹厌离睁眼看她,随即又叹气,“丹西能喜欢吗?”
丹东立马说:“改天找个机会让他们吃饭,年轻人嘛,喝了酒,发生点什么都正常。”
她托人带了点药回来,绝对有用。
丹厌离迟疑起来,“当年丹南就是这样跑的。”
丹东:“那是她自己不检点,早和人发生了关系,败坏门风,丹西不一样。”
丹厌离:“哪不一样?”
丹东笑道:“他是混了点,却有底线,如果碰了哪个姑娘,就一定会负责。”
丹厌离还在思考。
丹东继续劝:“妈,我没用,这些年看您疲惫我实在心疼,也希望丹西早一点继承家业,咱还是要听大师的话,您看,如今没有丹北,家里可不就没落了?不能再拖了。”
丹厌离抿紧唇,下定决心,“一会把那姑娘的照片和八字给我看看。”
丹东灿笑起来应道:“哎!”
*
丹西离开家,去了趟银行,然后直奔云想。
一包钱砸到季知节面前,他依然坐着,只是淡淡掀眼,“闹什么?”
“这袋钱,是前两天和你借的。”丹西冷哼着又甩了张支票下去。
看到上面的数额,季知节微微蹙眉,依然看向丹西。
“季知节,当年我创业家里不给钱,你出了钱,做了我公司的原始股东,现在这些股份我按照市场价给你。”
季知节近来心绪沉郁许久,丹西这样上门来闹,他实在不知原因。
“到底怎么了?”
“怎么了?”丹西这才撤回自己的脚。
季知节看着办公桌上那个鞋印,眉心跳了跳。
“季知节,你但凡有点良心,能记得过去的事情,都该记得你自己脚滑摔下山道,我姐二话不说顺着山坡滚下去硬是把你拉扯回来的事情!”丹西伸着指头点他,“那天你瘸了腿,我姐把你搬回来,身上也没几块好肉了!”
季知节抬脸,皱眉道:“我没忘。”
丹西都要气炸了,看他还是这种冷静的样子,怒火瞬时泼天。
“你没忘?”他拽着季知节衣领,“你没忘你当众说和她不熟?!”
窗外,银白闪电撕破天幕,震天雷声炸响,豆大的雨点眨眼便至,倾盆暴雨。
雨水顺着玻璃急速流淌,扭曲了里面两个男人对峙的身影。
丹西揪着他,等他说这是个误会。
可他只瞧见季知节缓缓垂下了眼。
“操!”丹西一把推开他。
季知节受着这个力道,大班椅都被推得往后滑了点。
“我真的操了!季知节!我丹家是个什么情况你心里没谱?丹南嘴上不说,一个女孩家家这些年在外面能容易?她难得回来,难得有机会留下,你在搞什么?”
丹南来回走着,时不时扒拉着头发,想起哪句骂哪句。
“你季二公子多金贵啊,我妈都得求我押着丹南来给你道歉!生怕你愤怒,生怕你报复丹南又报复丹家!”
“你是真能做这么绝?丹东看你讨厌丹南,开心得要上天!”
“季知节,老子现在跪下给你磕一个吧!”
季知节捏着手里那颗石头,越攥越紧,抿着嘴一言不发。
丹西气急,过去踹了他的椅背一脚,“说话!”
季知节颤了颤,一字一停地说:“我没想报复。”
丹西又踹,“为什么说不熟?!”
季知节紧紧抿唇,手握得更紧,雨点噼啪乱砸。
那天吃醋是毫无道理,都是他一厢情愿。
被拉黑,被质问,是自作自受。
窗外是乱雷狂风,身后是怒极责骂。
此时的季知节觉得自己比暴雨还要滂沱。
“你给老子!说话!”丹西第三脚踹向他的椅背。
季知节却猛地转身面向他站起,大班椅重重砸到桌边。
未料他突然有动作,丹西这一脚差点踹去季知节命根子上。
想收又不太能全收住,紧急避开的时候差点劈了个叉。
将将站稳,他立刻看向季知节。
他阴沉着眸光,身后窗外还应景地劈了道雷。
雷电轰鸣的同时,季知节说:“我喜欢丹南,我爱她。”
丹西愣住了。
季知节朝他迈步,眼眶猩红,胸膛欺负的弧度十分明显。
“我吃醋,我下作,我嫉妒,所以我说不熟,满意了吗?”
这句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往丹西耳朵里钻,他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开始听不懂中文了。
毫无预兆地,季知节一拳砸向丹西的脸,“我喜欢她!”
压抑而愤怒,失控而暴躁。
丹西被打得猝不及防,整个人往后踉跄着,本能地说:“卧槽,你喜欢她,你打我干嘛?”
又暴怒起来,挥拳过去,“感情问题先放放,老子要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