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眼下境况胥璜也顾不得上他心大不心大了,她再不走被雾影发现一切都白搭了。
“多谢。”
胥璜想起什么,起身前试探同他商量:“或者,你愿意再配合一次,被我挟持出去?”
她是可以直接离开,可若被人瞧见她从他马车里出去,说不准会牵连他。
然这人并不领情,或者说毫不在意:“不送。”
胥璜:“…好的吧。”
胥璜不做迟疑,找准时机便从窗口一跃而出,惊的随从大喊。
“谁?”
“有刺客!”
胥璜趁着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已经纵身冲出了重围,头也不回的跑进密林中,确认消失在他们视野中后,怕雾影向接亲队伍打探她的踪迹,又转往另一个方向逃去。
没了马,胥璜竭尽所能奔跑,有句话叫书到用时方恨少,她现在是深有体会。
她如今的内力过于浅薄,身体也远不如梦中灵活,一旦被发现,就绝无可能从雾影手中逃掉。
她只能尽可能拉远他们的距离。
胥璜不知道跑了多久才停下,扶着树狼狈的喘着粗气。
太累了,再跑下去没被雾影抓到,她得先累死。
但她也不敢歇息,只能稍微放慢脚步。
自从做了那个反反复复的梦后,她不知不觉增加了许多敏锐力。
当熟悉的气息从背后袭来时,胥璜又不得不加快脚步。
她失算了,早知如此该多带几个暗卫出来,怎么也能为她拖延些时间。
也不知道明鸷此时有没有脱身。
她不敢给他留记号,这样追下去,他们能不能会和都是未知。
突然,前方闯入一抹红,在满目绿色中极其显眼。
胥璜颇觉眼熟,定睛瞧去,瞥见了半边金色面具,她心中一怔,这不是前不久才见过的新郎么?
二人从两个方向来,逃亡路线却一致,对方很快就发现了她。
四目相对,一个迷茫,一个不解。
胥璜追上去率先开口:“你怎么在这?”
这与去皇城的路线相悖,他怎会一个人闯到这密林来?
新郎淡淡道:“逃命。”
胥璜又是一愣,忙道:“逃命?你被人追杀了?莫不是被我连累了?”
不应该吧,他大可同新娘子解释清楚,看那新娘子对他很是在意,便是生气,应不至于因此追杀他吧?
“不是。”
胥璜愧疚略减:“那就好。”
随后又问道:“那你逃什么命?”
新郎:“她与我提前拜堂。”
那女人见有女子从他马车里出来,说是怕他被劫走,不放心,非要与他提前拜堂。
真是疯了。
他只是搭个便车,没打算把自己搭出去。
“但这么说起来,确实是受你连累。”
胥璜:“……这又从何说起?”
“难不成新娘子要与你提前拜堂,是因为我见从你马车里出来?”
“可以这么说。”
胥璜心中甚觉古怪,听起来,新娘子似乎对他过于不放心了。
她怎么觉得这婚好像哪里不太对劲呢?
“那个……我就是好奇,你是自愿成婚的吗?”胥璜斟酌着试探开口。
“难说。”
胥璜:“…”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难说是个什么意思?
胥璜顿时被勾起了好奇心:“细说呢?”
新郎淡淡瞥了她一眼:“我觉得你比较危险,你离我远一点。”
胥璜:“…我也这么觉得,但前面就一条路。”
总不能叫她往回跑?
但很快她便发现,好像没什么区别,因为前方没路了。
两人双双停下脚步,盯着前方的断崖傻了眼。
几乎同时开口:“操。”
二人对视一眼,又轻飘飘挪开,再次默契的往前一步,探了探崖底高度。
“倒是摔不死。”
胥璜犹豫道:“不过,你有必要吗?”
被抓回去不过就是拜个堂,不至于如此拼命吧?
新郎眼睛朝她斜来:“你有必要吗?”
胥璜咬咬牙:“我被抓回去,大约会死觉得摔不死的话……”
新郎懒得与她多说:“跳。”
胥璜看着毫不犹豫跳下去的红影,忍不住咂舌,成个婚比命还重要?
胥璜没再多犹豫,跟着纵身一跃。
二人各凭本事在山崖寻找落脚点,一段一段往下落。
胥璜没料到坐马车都要在车壁垫软垫的人竟然有些身手,不过和她一样,有但不多。
一路磕磕碰碰,好歹是落到了崖底。
新郎喜服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额角还被勾出了一条小条血印,胥璜的头发松散了,衣袖被划破,手腕也受了伤,二人脸上也都不知从哪儿沾染了些尘土。
总之,二人形容狼狈,谁也没好到哪里去。
二人视线一触即分,许久都没人开口,正在胥璜想要说什么时,新郎先道:
“你离我远些。”
胥璜将即将出口的关心咽了回去。
她知晓他是怕被她连累。
毕竟追他的人身手都相对弱些。
“行吧。”
胥璜四下看了眼,指了指东边:“我往那边走。”
新郎毫不犹豫的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二人背道而驰,分道扬镳。
黄昏落尽,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胥璜虽在梦里经历诸多苦难,但在现实中她还从未孤身离开过皇城,更何谈陌生充满危险的密林。
不出意外,这林中必有野兽出没。
胥璜思索片刻,决定先寻个安全的地方将就一晚,否则到了夜里,还不知要面临怎样的危险。
胥璜运气不错,在天黑前找到了一处山洞,她小心翼翼掩盖好行踪,又将洞口布置了番,才放心的进入洞中。
这条山洞很长,且隐有滴水声,凉气扑面而来,胥璜不由打了个寒颤。
幸好明鸷给她的包袱里有火折子,今夜应不会太过难熬。
胥璜正打算寻个干爽的地方安顿下来,便有对面有动静传来,她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飞快侧身躲在石头后。
洞中一片漆黑,只隐约能瞧见人影,脚步声越来越近,胥璜屏气凝神,将内力聚于掌心。
她从脚步声中分辨出只有一人,若是雾影卫,她或许能试一试。
但她没想到,对方出手比她还快,感觉到掌风迎面而来,她下意识抬手去挡。
二人交过一招,衣袖交缠在一处,胥璜隐约瞧见红色。
一个猜想闪过心头:“新郎?”
对方一顿,缓缓撤了手。
胥璜便知她猜对了。
真真是巧合,这都能碰上。
“那边也有入口?”
想到什么,胥璜问道。
“嗯。”新郎随后反应过来胥璜在担忧什么,补充道:“封好了。”
胥璜闻言轻轻嗯了声。
“今夜要在这里将就一晚了,那边比较干爽。”
新郎立在原地没动。
胥璜以为他不愿过去,便先折身离开,却感觉到身后的人跟了过来。
胥璜这才后知后觉明白,原来,他方才是看不见她指的方向。
胥璜取出火折子点燃,稍微等了等他,带他到了地方,胥璜道:“你先在此处等等,我去看看附近有没有柴。”
原以为他不会回答,却没想他温柔应了句:“好。”
胥璜并不擅长做这种事,但洞中太过寒凉,若不生火,他们今夜怕是得被冻死在这儿。
所幸她很快便在石缝中寻到了干柴。
胥璜试了几次才将柴点燃。
火光照亮了山洞,胥璜一眼便看见那人靠着石壁坐着。
面具之外的半张脸在火光下轮廓分明,眼眸分明清澈,可却透着些慵懒。
似乎带着几分困倦。
这人,怎么好似总不够睡。
气氛沉默下来,胥璜寻找话题打破沉默,接着方才的话题道:“你方才的意思是,你并非自愿成婚吗?”
“顾栖风。”
胥璜顿了顿,才想起方才见他时,她唤了声‘新郎’,他愿意自报名姓,想来是真不喜欢这门婚事。
对方自保家门,作为回礼,她也应当告知自己名姓,正思索该用什么化名,突见夜色下有荧光一闪一闪,这山洞里竟有萤火虫。
胥璜轻声道:“我叫涂萤。”
爹爹姓涂,不过涂是大姓,她也不担心被他怀疑什么。
“顾郎君这桩婚事可有隐情?”
原本这是他的私事,她不该追着过问只是她总觉得事情有些诡异,作为胥月皇太女,理应弄清楚这其中是否有违律法。
顾栖风盯着她,清澈的眼眸亮了亮,才道:“我是被抢来的。”
胥璜神色一紧:“抢来的?”
她竟不知皇城附近竟还有这样的事。
“嗯。”
顾栖风道:“我本要去皇城省亲,途中与家仆走散,落难时,被那家女郎瞧中,为我解困但条件是要我嫁她为夫。”
“我本不愿,但奈何能力低微,抵抗不得。”
正好,他要去皇城见一个人。
那女郎承诺可让他一路不受颠簸,他便顺势应了。
能有舒适的马车坐,何必没苦硬吃。
胥璜越听脸色越难看。
三皇妹虽也惯爱美色,但却讲究你情我愿从未真的强迫过谁。
这已不是挟恩图报,是明目张胆的抢人了。
可惜现在她自身难保,无法为她主持公道,只能压下心中怒气,放轻声音道。
“你在皇城有何亲戚?”
有一宿敌。
顾栖风淡声道:“一知己。”
“原是如此。”
胥璜没再多问,想了想从包袱里取出一锭银子给他:“我看那行人中并无身手过人者,此去皇城不算太远,你只需躲开他们去城镇买匹马……”
胥璜顿了顿,又拿出一锭银子:“买辆马车吧。”
看他这样子也不像是能受那颠簸之苦的。
顾栖风眼眸又亮了几分,总算露出了见到胥璜后的第一个笑容,伸出手。
“多谢女郎。”
胥璜被这个笑容晃了眼。
纯澈,无暇,一看便是出身不凡,金堆玉砌养大的公子。
也不知是哪家公子落了难,要遭这样的罪,真真是可怜。
胥璜将银子放入他掌心,目光从那只骨骼分明的手上一扫而过。
同她一样,虽是习武,手心却没什么茧子,不过从目前来看,倒也符合他的性子。
说不准,他们还是同道中人。
“望你早日寻到你的知己,把酒言欢。”
顾栖风收好银子:“好。”
他确实很想快些寻到她,杀了她。
如此,才不枉费他折腾这一场。
只要她死了,他便可高枕无忧,此行才算是值得的。
火星子隔三差五的炸开,二人很久都没再言语,胥璜睡不着,见顾栖风也睁着眼,便再次开口道:“听你口音,不像皇城附近的人,怎会有知己在皇城。”
许是拿人手短,顾栖风话多了些。
“曾与她在另一方天地相识,引为知己,思之念之,特来此相寻。”
从出发那日,他每日所思所想便是希望她能自己撞到他的跟前,不必他千山万水前来寻她,最好,刚刚好撞在他的剑上。
眼下只望他打探的消息无误,此时此刻,她当真纨绔贪玩好哄骗。
胥璜很有些羡慕这种情意:“听起来倒很是美好,望你早日见到他,共续旧情。”
“嗯。”
顾栖风看了眼胥璜,许是觉得自己应当说些什么,便随口问道:“你呢,你被何人所追?”
胥璜面不改色,眼也不眨道:“不慎抢了一位贵人心爱的美人,被其追杀。”
顾栖风显然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神情略显古怪。
胥璜想起什么,忙解释道:“与你不同,我只是与她正当合理的争抢了番,并没有强迫的意思,那美人选了她,我便离开了。”
“但……也因此得罪了贵人。”
“哦。”顾栖风。
“你准备往何处逃?”
胥璜:“她家权大势大,我一时半会儿不能回去,我打算往西边去,暂时躲避一段时日。”
顾栖风又轻轻嗯了声。
之后很久二人都没再开口。
但不知为何,明明在陌生的环境,胥璜却渐渐有了困意,不知不觉靠在石壁上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时,天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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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亮了。
她下意识去寻那么红色,却发现人早已不见踪迹。
胥璜蹙了蹙眉头,正想要出去寻一寻时,发现了墙上刻的字。
‘后会有期’
原来是提前离开了。
胥璜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她如今的警戒果然还是太轻了,竟在一个陌生人身旁睡着不说,连他何时离开的她都不知晓。
肚子突兀的响了响。
胥璜这才想起她好像大半日都没有吃过东西了,眼下此处定然是寻不到吃食的,只能先去林子外找找看了。
胥璜没在林中寻多久,便听见一道熟悉的哨声,她眼眸一亮,是明鸷寻来了!
胥璜赶紧往哨声的方向找去,不过半刻便与明鸷碰上了头。
“殿下。”
胥璜上下打量了眼明鸷,见他无碍,道:“你如何甩开雾影的?”
“属下藏匿在一农户家,躲开了雾影卫的追踪,过来的途中遇到了一队接亲队伍,打听一下,知道殿下到了这片密林,属下这才寻来。”
胥璜见他衣角鞋上全是露水,皱了皱眉:“你寻了我一夜?”
明鸷微微颔首:“幸得寻到了殿下。”
“对了,那接亲队伍听属下向他们打听殿下,对属下多有防备,说什么殿下抢了他们的新郎?”
胥璜:“……”
这真是天大的冤枉!
“没有。”
胥璜快速将原委复述了一遍。
“原是如此。”
但明鸷仍有些后怕:“殿下,出门在外,万不可轻信于人,独处一夜实在危险。”
但这话一出,他沉默了。
以殿下的性子,危险的是谁还说不准。
胥璜想起那人纯澈无害的模样,摸了摸鼻子:“嗯……你说的有道理。”
但那人,实在没有半分危险。
在胥月,他遇到危险的可能性要比她大的多。
“我们走吧。”
“是。”
明鸷:“属下已经将殿下的马寻回,途中发现一个驿站,买了份舆图,我们往北边绕行,距离虽然远了点,路会顺畅些。”
胥璜无比庆幸她带了明鸷出来。
当然,她也不是随意带的。
梦里,她曾陷入包围,是明鸷护着她突围,化险为夷。
最后,暗卫统领身死,他成了她身边最得力的人之一。
还有一位军师……
“殿下?”
胥璜回过神,点头:“走吧。”
离她遇见军师的日子还有两年。
-
两日后
胥月皇城。
客栈中,一位通身贵气,带着面具的男子负手立在窗边,听着手下人的回禀。
“属下已经打探过,据皇城百姓说,几日前,皇太女在醉春楼与三公主争抢一个小倌,那小倌却当众选择了三公主,皇太女因此大受打击,放言说不找到比那小倌更好的美人便不回皇城。”
“属下还听说,胥月皇太女当中给那小倌写了一首情诗,用的是东殿专用的纸,因可见其用情极深,甚至还想将人抢走。”
若胥璜在此,一定会认出男子正是那位被抢的‘新郎’顾栖风。
顾栖风越听面色越古怪。
倒是巧,他前几日也遇见过一个抢美人的女子,不过,她那样的弱的身手,断然不会是他要找的人。
顾栖风拿出怀中的一锭银子。
梦中的胥璜长了八百个心眼子,也断然不会像那女子那般轻信于人。
“殿下,属下斗胆一问,您为何一定要寻胥月皇太女?”
顾栖风正是凤昭太子,凤岐。
凤岐望着平静而热闹的街市,思绪渐渐飘远。
是啊,他乃凤昭太子,与胥月皇太女从未蒙面,他为何要不远万里冒着重重危险来寻她呢?
因为他近几年,时常会做一个梦。
梦里战火纷飞,生灵涂炭。
几年战乱后,百姓家破人亡,天底下几乎再无这样平静的日子。
而在那场梦中,唯有胥月皇太女与他有一战之力。
他本不信鬼神,可这个梦整整困了他三年,让他不得不信了几分。
而一月前,他又做了那场梦。
天下大乱,十年鏖战后,天下各国先后依附于凤昭胥月,他于胥月皇太女胥璜注定一生一死,最终,于黄沙城决一死战。
那一战,他输了。
胥璜的老师死在黄沙城,胥璜立誓为她复仇,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让南竭叛变。
他失了援军,被她算计死在了大火中。
熊熊大火中,他撑着剑半跪在地,望着那漫天火光,突然大笑不止。
可笑他征战数年,到头来竟是给他人做了嫁衣,不过,这样的结局他认。
输在她手里,他心服口服。
幸得临死之前,他安排好了后路。
即便他死了,他的军师也会带着降书投降,可保凤昭百姓无虞。
这十年,他有些累了。
他信她不会伤害凤昭百姓,他死而无憾。
若有来世...
算了,还是在地府游荡千百年待天下太平再托生去享福才好,且让这该死的乱世见鬼去吧!
梦境太过清晰,让他一度以为那是他真实经历过的一生,真实的让他以为他重生在了这一年。
如若梦境是真,他想要改变结局,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在宿敌未长成之前,杀了她。
他不喜战乱,不喜杀戮,只愿过他太太平平的日子,更不愿千里迢迢吃这份苦,遭这番罪,可他不敢赌,万一那一切是真的,他必须得做点什么,以绝后患。
他虽然没见过她的模样,但他知道,她乃胥月皇太女,胥璜。
几年之后,她是一位杀伐果断,有勇有谋的帝王之才。
所以现在他开始怀疑梦境了。
因为他实在不敢相信,那样出色的女子,如今竟是这样的纨绔混账。
“去找她的踪迹,务必要找到她。”
他一定要见到她,只有见到她,他才能判断那场梦到底是真是假。
若是真的,他要不惜切代价杀了她。
若是假的那就是最好了,他便可以安枕无忧继续当他的废物太子,不必肩负苍生,每日只管吃好睡好。
他最不喜的就是打打杀杀。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