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玉随着众人行礼,听见厅堂中央四皇子温润的声音道:“诸位请起,今日不过玩乐,随意便好。”
司玉随众人起身,借机看去,果然四皇子还是挂着面帘,连眼睛都没露出来。
四皇子高坐首位后点头,一旁的两列男仆立刻走到众人面前,手捧签筒向众人示意。
“这不是求愿的签筒吗?”
“是呀,席面都没上呢,现在让咱们抽签是做什么?”
和周围人好奇的态度不同,司玉却猛地紧张起来,有种上辈子即将被老师点名的惊悚感。
“本宫在邀请诸位参宴之前,曾梦到一位仙人。”
“仙人托梦告诉本宫,今日在宴会上,会出一对天成佳偶。”
四皇子的声音不疾不徐,他轻轻挥了挥手,捧着签筒的男仆便躬身到每位客人面前,请其抽签。
“这签筒内有三十六支签,但唯有其中两支一模一样,是一对。”
“请娘子郎君们先后在签筒内抽签,若是有娘子和郎君抽到一对签,便说明给本宫托梦的仙人说的是真的,本宫会亲自向圣后请旨,成全一段佳话。”
“若不然,说明在座佳偶不止一对。只待来日再满足本宫的好奇心了。”
四皇子一言落定,司玉听见周边众人纷纷倒吸一口气。
“这是要撮合谁?”
“谁家这么大的面子,让四皇子来当媒人了。”
“这可是贵主的梦!说不定是真的呢。”
“醒醒吧你,想娶如意郎君想疯了?”
嗯……周围的姑娘比司玉想的要更清醒。
对面的男子席倒是更喧哗些,司玉遥遥看了一眼,对面一个个都翘首以盼,很期待那只签筒的样子。
司玉忽然想起上辈子现代的一句话:“女人”,代表的只是一种处境。
司玉心底直发虚,想起今早被赏赐的那枚玉凤钗,她直觉这是对准她的又一个阴谋。
签筒马上传到她这边。
当务之急,只能是和别人换了。
她左右看了一圈,锚定了那个“醒醒吧你”的女郎。她对那签筒不屑一顾,随意抽了支签出来后,就握在手中,只顾着和身旁人说话了。
签筒很快转到司玉这边,她眼睁睁看着那男仆即将到她面前时,手里狠狠晃了下签筒,用力摁了下签筒底部。
这签肯定有问题!
司玉看着那签筒,紫檀做的,油润光亮。内里的签文都是金丝,码在一起显得十分沉静奢华。
就是那底下的签文码的死紧。
司玉徒劳的扒拉了两下,没辙了。抽了一根。
那男仆见状嘴角一松,又摁了下签筒,转向其他嘉宾了。
司玉不敢打扰身旁的司瑛和上官瑾,她偷瞄着周遭,所有人虽不甚在意签文,但都将签紧紧握在手中——想着随便偷一根是不可能了。
只能骗了。司玉沉重的想到。
男仆已经走到男子席位的一半,时间紧迫。司玉端起茶杯,摇晃起身。
周遭都是端坐的女子,见状都惊疑不定地看着她。
司玉目标明确的看向之前那女郎,她的签文正握在手中。司玉心里暗道一声对不住,下一秒手中茶杯就泼洒过去。
女郎立时站起身,擦拭着身上茶渍。看着司玉显然是想破口大骂,碍于局面生生忍住了。
司玉的注意力全在隐藏在这女郎裙裾下的签文,一面口中忙念叨着“对不住”,一面左脚踩右脚的,摔倒在这女郎的裙裾下。
换签成功!
“二娘,你在做什么呢?”
这场风波真是太瞩目了。司玉跌跌撞撞走回坐席的时候,司瑛带着些心知肚明,却又隐隐恼怒的笑看向她。
司玉打着哈哈:“哎呀姐姐你在这,我刚才看错了,以为那位娘子是姐姐呢哈哈。姐姐的签文是什么?”
司瑛挑眉:“我的是‘兰生幽谷,不为莫服而不芳’……你脑子撞坏了,眼睛最近也花得厉害吗?”
司玉置若罔闻,看了看自己换到的签文:“原来每人的签文都不同吗?我还以为……”
听见这姐妹俩讨论签文,刚才持重的众人也忍不住,小声的讨论起来。
一旁上官瑾也凑上前好奇道:“二娘的是什么签文?”
她靠近的时候,手腕上的镯子一响。司玉猛地想起自己好像蹲下的时候撞到过她的手。
司玉心里一凉,面上笑的憨厚:“哈哈哈,不可说不可说。”
男仆此时已经绕场走完一圈,回到四皇子身边复命了。四皇子微微点头,笑对众人道:“真是有幸,今日的宴席上真的出现了一对佳偶。”
司玉垂眼,死死攥住手中的签。
“司二娘,你的签文是什么?”
司玉听到自己的名字,感觉脑壳里“嗡”的一声。
妈的,大意了,怎么净玩的阳谋。
直接点名问她这对吗?
难道不应该公平一点,让每个人都公开透明的连线吗?
总共才三十六个人啊!
她把签文说出来,对面的上官仪和他们都是一伙的,不管手里拿的签是什么,说句“俺也一样”。
她不废了吗?
大脑飞速运转。
“司玉?”
座上人声音微沉,司玉一激灵。谦恭着走到大厅中央跪下。
“回贵主,签文在此。只是……贵主既然已经知晓这段良缘,现下又独独询问臣女一个的签文,臣女心中已有预感,自己应是那佳偶中的一位。”
“但是心中仍是惶恐,倒是希望贵主不要点明。臣女坚信,有缘之人终会相遇。还请贵主成全。”
厅内一片沉默。
这是她第二次忤逆。行礼的手臂在抖,她控制不住。
只是不到最后一刻,她不愿意遭人摆布。
她不甘心。
她在赌。
厅内还是沉默。司玉额前汗珠滴下,她一咬牙俯身在地:“臣女妄言,还请贵主决断!”
就在她话音刚落,门外通传道:“书郡王到!”
满厅的人起身恭迎,司玉伏在地上不敢起身。门外的书郡王踏步进来,华丽的袍角拂过司玉身侧,司玉眼神一缩。
是白天赏她玉凤钗的人。
“都起来吧。司二娘,你怎么跪在地上?”
司玉正要回答,却又被书郡王疾言打断:“我白天赏你的钗呢?你怎么没戴在头上?”
接下来一句话让司玉寒毛倒竖起来:“不会是……丢了吧?”
司玉不敢再抖机灵,她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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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和这些权贵讲道理是讲不通的。
惹怒他们很难,因为地位悬殊,再愤怒,再怎么折腾也只是蝼蚁罢了。在她们眼中,都无足轻重。
可惹怒他们又是件很简单的事。只要恰巧一个心情不愉快,或者是觉得伤了自尊,被挑战了威严……无需有什么理由,这就是必死符咒。
司玉急忙用颤抖的手从袖中掏出玉凤钗,高声道:“臣女不敢!臣女十分珍视这钗,特意小心藏在袖中,避免跌伤磕碰。打算一回去就珍藏起来的。”
司玉顾不得看书郡王,上官瑾是什么表情。
会气急败坏?还是震惊?抑或是早就知道这件事,只是看她的反应?
刚才厅内一片沉默的时候,她是真的感到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胁。厅内明明满满都是人,却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没有一个人敢出声,这就是皇权的压力。
她也是经历过职场的,也有几分感知气氛的能力。
她现下脑子里已经没有婚约的事了,她甚至都有些后悔,只求这些贵族能饶自己一命。
有什么能比生命更重要?上辈子天天打工的时候,难道她就拥有自由吗?啊?现在就纠结了?
这难道不是一种身为现代人的高傲吗?
就在司玉磕着头颤抖着自省时,上头的书郡王终于大发慈悲发话了:“原来如此……倒是我错怪你了。”
司玉都快贴地上了:“臣女不敢,郡王关切臣女,臣女感恩戴德。”
也许是她的态度够软,上方的四皇子终于开口了:“既然舅舅来了,那就开宴吧。”
宴会丝竹声又起,周遭笑声议论声比之前更胜。司玉伏在地上,没有人叫她起身。
表演的舞女在她身侧起舞,司玉狼狈的爬到一旁的角落里。隐隐听见席上有人嘲笑:
“真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纨绔罢了,现在也没个官身。居然还敢下贵主的面子。”
“真晦气……”
司玉不发一言,只麻木跪满了一整场宴席。
直至曲终人散,厅内空无人声,司玉才木着脸要起身。
一只手搭在她肩头,力度不重:“继续跪着,等我。”
浅淡的崖柏香,混合着酒席上的胭脂气和酒气。
是司瑛。
司玉跪了回去。
又跪了半个时辰,司玉被匆匆返回的司瑛拉起来。此时她的腿脚已经麻了,扶着一旁的柱子强撑着站住。
司瑛见状,叹一口气:“我真不知道,你变了是好,还是不好。以前是个软脚虾,现在倒是刚直了些。但太倔强不是好事,还不如做个软脚虾呢。”
司玉强挤出一个微笑:“多谢姐姐。姐姐替我求情了?贵主……怎么说的?”
司瑛亲自搀扶她向殿外走去:“贵主是圣后唯一的皇子,以后不要再忤逆他,你的命就还保得住。”
司瑛又停顿了下,还是道:“我向贵主说明了缘由,禀明你对家中的未婚夫忠贞不二。贵主倒是很感慨,特意又和书郡王商议……”
“书郡王的妻主是上官家现任家主,他发了话——上官仪委屈些,你能同时有两位主君。”
司玉的脚步猛地停下。她结结巴巴道:“不……我要一个就够了……怎么能,怎么能有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