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玉“更衣”后,侍从将她原路带了回去。得知沿着这条路笔直走下去就能回到宴会上,司玉随便找了个亭子歇下,将带路的侍男打发走。
今日她来到宴会的目的只完成了一半。她表明了自己退亲的意见,但是还没有机会展示出自己坚定的态度。
至于这个机会什么时候来……司玉倒是不在意。
甚至司玉都不在意这门亲事要是最后成了会怎么办。
无论这件事发展到后来会是什么局面,对司玉来说,一切想要摆布她的,她总归要让他们觉得刺手了才行。
这样以后想到要利用她,起码也要先犹豫下。不至于直接拿她当炮灰用。
司玉找来歇脚的这个小亭子刚好建在一座假山石后面,亭子前面不远有个人工瀑布聚积成的小潭。若是随意经过,倒是看不出这有座亭子。
司玉呆呆地看着潭水,想着自己的心事。
无论摆布她的人是出于什么目的,但她的人生上辈子就是自己决定的,这辈子,她还是想自己决定。
这话说出来显得肉麻,她还是习惯用事证明。希望这次以后,起码司府内的长辈们支使她,能在决定没下时先问她一声。
要不她就只能爆雷了。
“唔!”
眼前闪过一抹青,司玉猛地睁大眼,手肘向后猛地一杵。身后人显然没防备,光顾着捂司玉的嘴了,痛的呜咽一声滚到地上。
“怎么不见了?坏了,那边离女郎宴席近,郎君一定是去宴席上找司家女郎了……”
紧跟着,假山后传来一阵纷乱脚步声。几个侍男战战兢兢地商量着,沿着路跑远了。
司玉听到侍男的议论声后就打消了转身的想法。身后人被她一肘怼到了地上,衣物婆娑声起,应该爬起来了。
“得罪了。”
身后那管声音清朗温润,很符合司玉印象里道貌岸然的白面书生形象。
司玉没转身:“郎君快离开吧。”
身后那声音却没远离:“娘子不好奇侍子是谁吗?”
司玉微微蹙眉:“不好奇。快走吧。”
“娘子当真不知吗?”身后那声音不妙的压低了些。司玉余光瞥到左侧无人,一个平移就要溜走。
“哎!”背后那人摸到她手肘,好在布料够滑溜,让司玉及时脱身。
这人没安好心。司玉提着裙子就开始狂奔。
“司玉!”背后那清朗男声似有些破音。
司玉步履不减分毫速度,快跑进竹林了。
“你钗子在我手上!”
司玉站住,司玉一摸头。
司玉真是恨透这些狗皮膏药了,她怒目转身。隔了一道瀑布,亭子里的那道身影清晰可见,正是离席时对视的那道青色身影。
司玉:“我去你大爹!”
——
“侍子上官仪,见过二娘。”
“有屁快放。”
上官仪一噎,眼前的女郎尽管眉眼清秀气质不俗,紧蹙的眉间和绷紧的嘴角还是预示了她此刻正压抑着满腔怒气。
大脑飞速运转,上官仪垂眸苦涩开口:“二娘已经有心仪之人了?”
司玉:“你想闲聊找别人去,钗子还我,我要回去了。”
脑子挺清醒的,倒不是一般纨绔。
上官仪暗自思忖,明面上却苦笑着将那枚钗子塞到袖子深处:“对二娘来说不是大事,对仪来说,却是性命攸关。二娘真的见死不救吗?”
司玉却展现的铁石心肠,她歪了歪嘴:“你嫁给我就能活了?我名声有这么好?”
她看着上官仪微微变了面色,知道这句话说对了,立刻补刀道:“我院子里的男人,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身上有好皮的男人,我看着不痛快。”
上官仪笼在袖子下的手微微有些抖。
早在听闻这桩婚约的时候,他就预感到未来的叵测。但是他已经嫁过一回了……虽然是望门寡,可也是婚嫁上有了污点。
他还能有什么选择呢?只能答应。
只是没想到未来妻主远比他想的要恶劣。
“二娘是侍子未来妻主,这是两家人商议后板上钉钉的事。二娘越是退亲,对上官家而言,越是耻辱。自然也不可能遂二娘的意。”
上官仪垂下眼,不再看司玉。
司玉眼睛一亮:“你有什么好主意?”
在司玉期盼的目光下,上官仪摇了摇头,却缓缓从袖子里掏出那只玉凤钗:“侍子一定会嫁给二娘,不过或早或晚的问题。日后二娘若是退不了亲……还望记得今日侍子的决定。”
这正是前不久皇子舅舅赏赐,簪在她头上的那只玉凤钗!
司玉犹豫了下,还是接过钗子:“多谢。你会找到比我更好的妻主。”
上官仪缓缓摇了摇头:“二娘,婚姻大事讲究母父之命……若你一人不愿,自有千百种迫使你愿意的法子。上官府和司府的纠缠理不断,只能通过不咸不淡的联姻来缓和关系……”
他垂下头,似乎有些难过。一时说不出话。
司玉本应没什么反应,却因为他送钗的善意,此时也像上官仪一样,产生了同病相怜的难过。
为什么司家选中的是她,不是司瑛?为什么上官家会嫁一个婚约上已经有过污点的男子?这不算门当户对,这是互相恶心。
这桩婚事从一开始就没有顾及他们的意愿。这是位高权重者借着权力,理所应当的对下位者进行的折磨。
明明不想当炮灰的……
司玉深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你的难处了。谢谢你将钗子还给我。但是不到最后,我不会放弃退亲,希望你也不要放弃。”
上官仪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
她今天穿了件端庄的暮霭蓝色衣裙,乌黑发丝间缀着流苏金饰。明明华贵无比的装扮,神情却不同那些欢宴上的女子,隐隐带着决绝,像是……上官仪年幼时看到自己母亲即将上沙场时的神情。
他的母亲,曾是位将军。
司玉对着上官仪施了一礼:“先走了。”
上官仪一时说不出话,他眼睁睁看着司玉绕过假山小径,朝着花团锦簇的宴会园林去,暮霭蓝的裙角微微摇晃,终于消失在花丛边缘。
他一个人望着那早已消失的背影,静静坐了很久。
“郎君!总算找到郎君了,郎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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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郎君宴上去吧,呆的久了别又被有心人造谣毁了清白啊……”
去又复返的男仆焦躁万分。上官仪听着他们的话语,轻蔑一笑:“清白?这两个字早就和我没什么关系了。”
男仆们惊慌失措,登时跪了一地。上官仪高高在上看着他们。
人无论贵贱,为了自己的利益,总会试图向别人求些什么。在这过程中,最好用的方式就是威胁。
仆人用造谣威胁他回去。
母亲用他的婚事威胁司候日后可能产生的反叛。
他也曾试着……拿钗子威胁那位司二娘,心甘情愿的认命。就像他一样。
终究是对她家暴男人的行径失望,一时也厌恶成为长辈宗亲的刀,索性看看真任她一腔执拗的退亲。
看看和这么多长辈作对,能得到什么好结果。
谁知这位司二娘吃软不吃硬,威胁做不到的事,他沮丧之下脱口而出的真心话,倒是让她面目平和了。
太矛盾了。
又期待她真的实现愿望,又隐隐希望她不能如愿。
她不能如愿的话,他就能再多了解她一点了……
——
“二娘!你找到臂钏了吗?”
看向人群中独独向自己迎过来的上官瑾,司玉摇摇头。
上官瑾看起来倒是不怎么在意:“不要紧,找累了吧?皇子府的糕点最好吃,歇下尝尝吧?”
司玉点点头,顺着她坐下。
周围俱是笑影,可是袖中的钗却让她心有不安。无论谁来搭话,她也是含笑默默应对几声就罢。但她的敷衍谁看不出来?就是上官瑾的笑也变得牵强起来,好在此时男仆前来邀诸位女客前去赴宴。
吃了这顿晚宴,今天在皇子府的行程就算结束了。
司玉打起精神,跟着人流走去。
“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有幸一睹四皇子芳容?”
“别想啦,哪怕是宫宴,四皇子都是遮着面纱的。哪能在今天便宜了你?”
“哎呀说不定呢,今天这场宴也是四皇子召集的,说不定就为了寻觅妻主……那可不得露出容颜?就算是皇子,容貌有暇,谁愿意娶他?”
……
她身处女子纨绔堆里,身边的女孩们叽叽喳喳的念叨着这个小倌那个美食。五花八门的小八卦倒是开解了几分她心里的不安。
她抬眼看向走在前方的司瑛,司瑛正恭谨笑着,司玉都能想象到司瑛平日在官场的样子了。
就感觉像极了她前世在高中,看着学霸聚在一起解题,却插不进嘴。
但没关系,很多时候许多人在一起讨论解法,却远不如自己一个人的学习效率。她上辈子虽然就是个普通大学生,最后不也成为了职场精英吗?
想要的东西总能得到。司玉相信自己。
人流慢下来,貌美的男仆一一领着诸位女客前往所在座次。司玉收回目光,静静随着身边人指引坐下。
“当……”一阵古琴音幽幽作响。刚才还在喧哗的厅内终于缓缓静了下来。
随着琴音,女客们所在坐席前垂下一道纱帘。一阵幽香袭来,门外人影憧憧。
四皇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