鹭门,撷秀楼。
作为本地最为出名的酒楼,撷秀楼的地位一直颇为特殊,在当地有“鹭门第一楼”的美誉。平日在此出入者多为风流名士和位重权高之人,其他人想在大厅的角落定个位置都得提前好些日子。因着一饭难求,现在竟还衍生出“撷秀楼代订”的职业黄牛,专为那些求门无路的富商博一个席位。
不过,以前的撷秀楼也不过是顶尖酒楼的其中一个。真正让它和其他食府拉开差距的,是有一年座师南下,特意叮嘱绕经至鹭门,只为一尝这风头正盛的撷秀楼的手艺。
他离开后,“玉脂凝香,绛霞流韵,鹭门烟雨一碗收”的评价也不胫而走。
自那之后,撷秀楼风头无两,那碗普通的芋艿桃羹也改名为“绛霞遇”,用鎏金小字刻在了黑木招牌的最前面。
为了这点名人效应,许多游客不远从外地甚至外国赶来,哪怕排不到座位,也要和“绛霞遇”这三个字合一下影,也算是体验过座师同款了。
但今天,新的一批游客刚下车,便看到了门口躺着一地歪七八扭的食客。紧闭着的撷秀楼大门前,是一群虎视眈眈的绛色劲装的打手,似是在用眼神说着“快滚”。
食客们一边揉着摔疼的屁股和手肘,一边骂骂咧咧地爬起来——
“靠,真晦气。”
“吃到一半不让吃了,真是店大欺客……”
“唉,没收你钱已经不错了。我才倒霉呢,在大厅干等了两个钟头,突然告诉我位置已经全部被包下来了,让我赶紧滚。我当时就回了两句嘴,他们居然直接把老子提起来,一下子就扔出去了!”
“锈蚀海的民风果然淳朴,一个破饭店居然养着那么多打手,哗啦啦一下冲出来的样子也太吓人了……”——这个似乎是外国来的游客。
“就是啊,那碗绛霞遇我都还没喝一口呢!早知道连着碗一起端走了。”
“说起来,谁这么霸道,居然让撷秀楼不顾脸面直接赶人……”
“好像是政府的人?”
“不可能吧,那帮酒囊饭袋……除了当个傀儡在文件上签字,他们还会什么?”
“我听说啊,是督军那边的,临时要搞洗尘宴,招待什么大人物……”
打手们不客气地呵斥着,让他们再滚远一点。
许多人都愤懑地离开了,但更多的人没走,而是在附近徘徊,甚至还有源源不断的人从其他地方赶过来。
越是这样戒备森严,大家就越是好奇——
摆出这么大的阵仗,撷秀楼要迎接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
大约四十分钟后,一个说法不胫而走——
“好像是迎接中央那边的天眚官。”
“真的假的?”
“真的啊!貌似是今天刚到的特派员……总共有三个人……”
刚聊到这里,人群突然出现了一系列的骚动。
“车来了……”
那人也赶紧拿起了望远镜——被驱逐出来的距离实在是太遥远了,周围的商家因此机灵地开始兜售望远镜——他正要看,却听身边的女眷突然爆发出了一声高分贝的尖叫。
“啊啊啊——是帅哥啊!!”
这一嗓子,喊得他手一抖,望远镜差点从手中掉了下去。
能有多帅?他不服气地把望远镜放到眼边——
靠,还真是毫无争议的帅哥!
从车上下来的,是一个高挑的金发青年,白色的剪裁得体的西装,内里是掐腰的灰黑色金丝镶边马甲。本来应当是干脆利落的打扮,但因着他身上花里胡哨的配饰,反而显出一种从头到脚都异常精致的繁复感。
似是听见了女眷的叫声,青年转过头,对着这个方向露出了明朗的笑容。
随后,他绅士地对这边来了个半鞠躬,又从胸口的口袋里抽出了一支娇艳的玫瑰花,从枝干处自下而上地一抚——
玫瑰花凭空自燃,就此在空中化为飞灰。
青年的手心往外翻转,往下一沉,做出了指引的动作。那女眷顺着他的视线,愣愣地往下看——
“啊——!!”她一脸惊喜地惊呼,把手中的玫瑰花举了起来,“什么时候……”
话音未落,玫瑰花陡然炸开,量多到不科学的花瓣纷纷扬扬地飘散了出来,整个天空就这样下起了盛大的红色花瓣雨。
在此起彼伏的惊叫中,金发青年对着这边再次欠身,嘴里似乎在说什么。
透过望远镜的镜片,他的笑容透出些失真的温柔。
好想……好想听见他到底在说什么。
那女眷愣愣地看着青年似是要转身离去,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一步。
告诉她……告诉她吧,到底在说什么,她想听到,不、不只是想要听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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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灼热的不明心绪在心口沸腾,焦灼得她几乎要叫出声。
然而,就在那漫天的花瓣雨还未落定时,另一侧的车门也被推开了。
*
率先跨出车门的,是一只黑色的皮质短靴,仿佛一根突兀的墨竹,骤然刺破了那片浮华甜腻的空气。
黑发少年冷着脸关上车门,眉宇间萦绕着肃杀的沉郁之气。
旁观者心头俱是一跳。
少年身着的是古制礼服,外着一件改良过的深黑色广袖西装,贴身的则是浓重如夜色的箭袖式深衣,极细的银丝和暗红色线在衣料上穿梭,缀满了繁复的云雷纹与狴犴图腾。
本是华美与干练兼具的衣服,却因为他的过分消瘦而透出几分空荡感,包裹着的骨骼感异常鲜明,宽大的腰封紧紧束住他过份瘦削的腰身。
但此刻无人在意少年那略显苍白病气的面容,而是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腰封之上,竟还悬着一柄细长的横刀。
在锈蚀海,没有人会在日常穿古制礼服,更何况他还光明正大携带着武器——这种异常本身就值得人感到不安。
更令人感到恐惧的,是少年没有亮色的漆黑眼眸。
似是对肆无忌惮的窥探感到不悦,少年环顾了一圈,那眼中只有居高临下的、近乎漠然的审视。
——退后。
那女眷正捧着空无一物的手,似乎还沉浸在花瓣雨的幻梦之中,脸上的红晕尚且未褪去。
然而,在与少年目光接触的刹那,她的脸色当即化为惨白。
心脏比刚才看到金发青年时跳得更快,但并非是因为某种罗曼蒂克的浪漫幻想,而是刚好相反——
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起,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背后的冷汗涔涔而下,浸湿了内里的衣衫。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撞到了身后的人,却浑然不觉,只是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那黑发少年。
“老师。”少年收回目光,只规规矩矩地对着那金发青年喊了一声,自觉跟在青年身后半步。
那群绛色劲装的打手,早已收敛了之前的嚣张气焰,恭敬地让开了一条通路。
“终时大人、徐啸夜大人,这边请。”
在众人或惊惧、或好奇、或探究的目光注视下,二人就以这样迥异的姿态,踏入了撷秀楼那扇缓缓打开的沉重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