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风看着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看我,眼神里没有半点轻松。
“他拿了‘药引’,必定要找个阴气最重的地方开炉。”他收回长剑,从怀里摸出一部造型古怪的手机,屏幕上是一个不断闪烁的红点。
“京城近郊,有个废弃了三十多年的化工厂。”林清风指着屏幕,“那地方出过好几次大事,死过人,邪门的很,最适合他那种东西。”
我看向苏箬,她小脸煞白,但眼神却很倔强。
“你留下,联系苏叔,让他把人撒在化工厂外围,任何人不许进出。”我的语气不容商量。
“你……”
“听话。”我打断她,转头对林清风说,“走。”
苏箬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拿出手机,拨通了她父亲的电话。
半小时后,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停在了荒郊野外。
还没下车,我就闻到了一股味道。
一股混合着铁锈、化学药剂和腐烂血肉的恶臭,顺着车窗缝隙钻了进来。
林清风推开车门,面色凝重,“好重的邪气,他已经开始了。”
我跟着下车,食指上的玉戒滚烫,像是烧红的烙铁,脑子里警报声大作。
【警告:检测到大型献祭法阵正在启动!】
【警告:此地区异种灵气浓度急剧升高!】
我和林清风对视一眼,不再废话,身影一闪,如同两道鬼影,没入了工厂的阴影里。
整个工厂死气沉沉,巨大的生锈管道像是怪物的骨架,横七竖八地瘫在地上。
我们循着那股邪气最浓的方向,来到了一处巨大的圆形厂房前。
厂房的铁门敞开着,一股股黑红色的雾气从里面翻涌而出,带着刺骨的寒意。
我们攀上厂房侧面的消防梯,从一扇破损的窗户向里看去。
厂房中央,一个直径超过二十米的巨大血色法阵,正在缓缓转动。
法阵的纹路是用粘稠的液体画成,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出油腻的光。
袁承志,那个唐装老头,正盘坐在法阵中心。
我从拾遗斋被抢走的那枚玉佩和那面铜镜,正悬浮在他面前,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黑气。
而在法阵的几个关键节点上,还绑着七八个普通人,他们双眼紧闭,面如死灰,像是已经被抽干了所有生气。
十几个穿着黑袍的暗影社成员,正围绕着法阵,嘴里念念有词,催动着法阵的运转。
我正想说点什么,目光却扫到了法阵的另一个角落。
我的瞳孔猛地一缩。
霍云飞!
他也被绑在一个石柱上,只是待遇比其他人好点,没被捆住手脚。
他脸色惨白,表情因为痛苦而极度扭曲,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淡金色气流,正从他天灵盖不断抽出,汇入袁承志面前的那两件邪器之中。
这老狗,居然拿霍云飞当人形电池用!
“不能让他炼成!”林清风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带着一股杀气。
他话音未落,人已经从窗户一跃而下。
“谁!”
下方的黑袍人立刻发现了他。
林清风根本不理会,背后长剑“铮”的一声自动出鞘,化作一道青色匹练,直斩法阵中心的袁承志。
“来得正好!”袁承志睁开眼,浑浊的眼珠里满是疯狂,“今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观山术’!”
他冷笑一声,身边四个黑袍人立刻迎了上去,手中弹出黑色的骨刃,和林清风的剑光斗在一处。
剩下的黑袍人,则继续催动法阵。
眼看那两件邪器的黑气越来越浓,我心一横,也跟着跳了下去。
我的目标不是袁承志,而是那些维持法阵的黑袍人。
我体内的气流疯狂运转,催动玉戒。
嗡!
厂房里那些废弃的铁管、钢筋,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抓住,猛地飞了起来,劈头盖脸地朝着那些黑袍人砸了过去。
“找死!”
一个离我最近的黑袍人怒喝一声,放弃吟唱,转身朝我扑来。
我没躲,右拳紧握,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迎了上去。
砰!
拳头和他的骨刃撞在一起,发出一声闷响。
那黑袍人闷哼一声,连退三步,眼中全是不可思议。
袁承志的目光瞬间锁定了我,眼神里的贪婪几乎要溢出来。
“小子,你终于肯出来了!把你手上的戒指交出来,老夫可以饶你不死!”
他话音刚落,猛地一拍地面。
嗷!
整个法阵血光大盛,十几道扭曲的黑影从法阵的血池里爬了出来,发出凄厉的尖啸,张牙舞爪地朝我扑来。
阴魂!厉鬼!
这些都是被法阵吸干的生灵!
我头皮一阵发麻,玉戒瞬间爆发出一道碧绿色的光罩,将我护在其中。
那些黑影撞在光罩上,立刻发出“滋啦”的声响,化作青烟,但更多的黑影前仆后继地涌了上来。
另一边,林清风以一敌四,剑光纵横,一时间也无法脱身。
这样下去不行!
我看着被当成电池的霍云飞,他已经开始翻白眼了,随时都可能被吸成人干。
“老东西,你的对手是我!”
我不再防守,顶着光罩,猛地朝袁承志冲了过去。
“来得好!”
袁承志大笑,枯瘦的手掌隔空对我一抓。
一只由黑气组成的巨大鬼爪,瞬间在我头顶形成,带着万钧之势,狠狠拍下。
轰!
我身上的光罩剧烈地晃动了一下,脚下的水泥地寸寸龟裂。
那鬼爪的力量,大得出奇!
我闷哼一声,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就在这时,被我硬抗下来的冲击力,似乎也刺激到了食指上的玉戒。
嗡!
玉戒猛地一震,一道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纯粹、都明亮的碧绿色光束,从戒指上爆射而出,目标不是袁承-志,而是法阵最核心的那个位置!
咔嚓!
一声脆响,仿佛什么东西裂开了。
整个血色法阵的光芒,瞬间暗淡了下去。
正在运转的法阵,硬生生停滞了!
“噗!”
袁承志脸色一白,一口黑血喷了出来,显然是遭到了法阵的反噬。
几乎在同一时间,被绑在石柱上的霍云飞,眼中猛地恢复了一丝清明。
他看着喷血的袁承志,再看看自己被抽干的身体,脸上瞬间被无尽的怨毒和疯狂所取代。
“袁承志!你这条老狗!你敢阴我!”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来。
“哼!废物!”袁承志擦掉嘴角的血,眼中杀机暴涨,“本来还想多留你几天,既然醒了,那就去死吧!”
他伸手就要对霍云飞下杀手。
“你的对手是我!”
林清风的剑光已经突破了四个黑袍人的封锁,一剑刺向袁承志的后心。
袁承志不得不回身抵挡,他忌惮地看了一眼林清风,又怨毒地看了一眼我,最终一咬牙。
“撤!”
他长袖一甩,一股黑风卷起,将地上的霍云飞和剩下的几个黑袍人一起卷走,眨眼间就消失在了厂房深处的黑暗里。
林清风没有追,他走到法阵边,看着那些被吸干了精气、奄奄一息的普通人,眉头紧锁。
我走过去,看着这些人空洞的眼神,心里涌上一股怒火。
我蹲下身,将手按在离我最近的一个受害者额头上,缓缓催动玉戒。
一股温润的、带着生命气息的清凉气流,从我掌心流入那人的体内。
他原本死灰色的脸,竟然慢慢恢复了一丝血色,微弱的呼吸也平稳了许多。
有用!
我依次为剩下的人渡入灵气,将他们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观山戒不但能寻宝鉴宝,还能救人……”林清风在我身后感叹道,“观山一脉,果然不凡。”
我站起身,环顾着这个如同地狱般的法阵,心中的怒火却烧得更旺了。
“他今天失败了,肯定不会罢休。”我冷冷开口。
“没错。”林清风点头,“他想炼制的,是专门克制观山戒的邪器。这次不成,他下次只会更疯狂,更不择手段。”
我没说话,目光落在了法阵中央的血池里。
那里还残留着一小滩没有被吸干的,霍云飞的“灵气”。
就在这时,我食指的玉戒突然毫无征兆地发出了一阵急促的震动,比刚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
一行从未见过的血红色文字,在我的脑海中猛地炸开。
【警告:高浓度异种灵气已与宿主产生共鸣……】
【血脉封印……正在解锁!】
【检测到‘门’的坐标……正在解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