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港岛回来已经过了几个星期。
我跟苏箬的“拾遗斋”彻底在京城古玩圈子里火了。
“五百块捡漏三亿汝窑笔洗”的传奇故事,成了每个进店客人都要提一嘴的开场白。
店里的生意好到苏箬不得不又招了两个懂行的小姑娘帮忙,她自己则每天抱着账本,笑得合不拢嘴。
“子庚,你看,这个月的流水又破纪录了。”苏箬把平板电脑递到我面前,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划出一道漂亮的曲线。
我靠在太师椅上,手里盘着个核桃,没去看账目,反而看着她,“你现在越来越有老板娘的范儿了。”
“去你的!”苏箬脸上一红,嗔怪地拍了我一下,“说正经的呢,你那个林清风朋友,最近有联系你吗?”
我摇了摇头。
自从港岛露台一别,林清风就像他说的那样,消失在了人海里,再没半点消息。
霍云飞和那个叫袁承志的老东西,也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再没蹦跶过。
可我心里清楚,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我每天晚上都会按照林清风留下的法门,尝试着引导玉戒里的那股清凉气息在体内运转。
效果很明显,我的五感变得异常敏锐,身体的力量和反应速度也远超常人。
这种力量带给我安全感,也让我时刻警惕。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苏文山打来的。
“子庚,我这边刚收了一批货,几件商周的青铜器,品相都极好。放在我那也是落灰,我等下让人送到你店里,给你当镇店之宝。”
“苏叔,这太贵重了。”我连忙推辞。
“跟我客气什么。”苏文山在那头笑了,“拾遗斋现在名气这么大,没几件压得住场的东西怎么行。就这么定了。”
挂了电话,苏箬凑了过来,“爸又要送宝贝来?”
我点了点头,心里却在琢磨,苏叔的动作,恐怕不只是为了给拾遗斋撑场面这么简单。
下午,苏文山的安保团队用特制的箱子,把七八件青铜器送了过来。
件件都是博物馆级别的重器。
当伙计们小心翼翼地把其中一尊半人高的四足青铜鼎抬进展柜时,我食指上的玉戒猛地传来一阵灼热。
我走到那尊青铜鼎前,一股厚重、苍凉的气息扑面而来。
玉戒的系统界面在脑中展开。
【物品:西周早期夔龙纹四足方鼎】
【状态:真品,内部蕴含特殊镇压之力】
【灵气浓度:极高(警告:灵气属性特殊,请勿轻易吸收)】
镇压之力?
我看着鼎身上那些古朴神秘的夔龙纹路,仿佛能感受到某种被封印在青铜之下的沉重力量。
这东西,不简单。
深夜,店里打烊后,苏箬在楼上算账,我则在一楼的茶室里打坐。
清凉的气息在体内缓缓流淌,周围的一切声音都变得无比清晰。
风吹过屋檐的声音,远处街道的汽车鸣笛,甚至苏箬在楼上翻动纸张的轻响。
突然,一阵极不协调的、金属摩擦的微弱声响,从店铺后院的墙角传来。
那声音很轻,像是有只老鼠在啃电线。
可我的耳朵却把它放大了无数倍。
不对劲。
几乎在同一时间,我食指上的玉戒传来一阵冰冷的刺痛,像一根针扎进骨头里。
有危险!
我猛地睁开眼,立刻冲向监控室。
苏箬正戴着耳机核对数据,被我吓了一跳。
“怎么了?”
“别出声。”
我指着监控屏幕,切换到后院的摄像头。
只见两个穿着全黑紧身作战服的身影,正用一种我看不懂的仪器,悄无声息地切割着后墙的合金防盗网。
他们动作专业,配合默契,显然是惯犯。
“报警!”苏箬脸色发白,立刻就要去拿手机。
“来不及了。”我按住她的手,眼神冰冷,“他们既然敢来,就一定有办法处理警察。你马上把所有内部的合金门全部锁死,启动最高级别的警报,然后待在这里,哪儿都不要去!”
“那你呢?”苏箬抓着我的胳膊,声音都在发抖。
“我去会会他们。”
我拍了拍她的手,转身冲下楼。
拾遗斋的安保系统是苏文山找人专门设计的,固若金汤。
但这些人,只用了不到三分钟,就突破了外围的三道防线,悄无声息地从天窗滑进了大厅。
一共四个人,全都戴着夜视仪和面罩,像四道融入黑暗的鬼影。
我没有躲,就站在大厅中央,借着月光冷冷地看着他们。
他们显然没料到屋里有人,四个人同时一滞,手里的战术手电齐刷刷地照在我脸上。
“你是什么人?”为首那人声音沙哑,带着金属质感。
“这家店的老板。”我活动了一下手腕,“几位不请自来,是想买东西,还是想……拿东西?”
“东西交出来,人可以滚。”另一个人开口,言简意赅。
他们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
为首那人对我比了个手势,身后两人立刻朝我包抄过来。
就在这时,其中一个矮个子从腰间掏出一个火柴盒大小的黑色装置,按了一下。
嗡——
一阵刺耳的嗡鸣在我脑中炸开,食指上玉戒的感应瞬间变得混乱不堪,像被强电流干扰的老式收音机。
他们有备而来!知道我身上有东西!
那两个黑衣人动了,速度极快,左右夹击,手里弹出两把黑色的军用匕首,直刺我的肋下。
换做以前,我根本躲不开。
但现在……
我身体里的那股气流猛地加速运转,眼前的世界仿佛慢了下来。
我侧身、弓腰,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避开两把匕首,同时右手成拳,狠狠砸在左边那人的下巴上。
咔嚓!
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那人闷哼一声,整个人像麻袋一样倒飞出去,撞翻了一张黄花梨木的椅子。
另一个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但他反应极快,匕首横削,直取我的喉咙。
我不退反进,左手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扣住了他的手腕,用力一拧!
那人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匕首脱手落地。
我一记膝撞顶在他腹部,他整个人顿时弓成了虾米。
电光火石之间,解决两个!
剩下两人,包括那个为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他们意识到,我不是普通的软柿子。
“一起上!”
为首那人低喝一声,两人同时扑了上来。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展厅中央那尊西周方鼎。
其中一人用身体缠住我,另一人则直奔方鼎而去。
我心里一沉,这群人果然是冲着这东西来的!
就在那人的手即将触碰到青铜鼎的瞬间,异变突生!
嗡!
一声沉闷如古钟般的巨响,从青铜鼎内爆发出来。
一道肉眼看不见的气浪,猛地扩散开来。
那个伸手的黑衣人首当其冲,像是被一辆高速行驶的卡车撞到,惨叫着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墙上,口喷鲜血,当场昏死过去。
缠着我的那个黑衣人也受到波及,身体一僵,动作慢了半拍。
就连我也感到一阵头晕目眩,那股镇压之力,似乎不分敌我。
就是现在!
我抓住机会,一记手刀砍在那人脖子上,将他打晕。
为首的那人见势不妙,知道最想要的东西拿不走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突然改变方向,从旁边的展柜里闪电般抄起两件东西,转身就朝天窗窜去。
一枚玉佩,一面铜镜。
都是那批青铜器里的陪葬品,毫不起眼!
他想跑!
我刚要追,一道璀璨的剑光从天而降,快如闪电。
嗤啦!
那个为首的黑衣人刚刚抛出的钩索,被剑光齐刷刷斩断。
一道青色的身影,如同一片落叶,悄无声息地从天窗飘落,稳稳地站在大厅中央。
长衫木簪,背负长剑。
是林清风。
“大晚上的,这么热闹?”他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黑衣人,又看了看我,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
那个为首的黑衣人,脸色剧变,他毫不犹豫地转身,朝另一个方向的窗户撞去。
林清风甚至没看他,只是手腕一抖。
他背后的长剑自动出鞘半寸,一道剑气破空而出。
“啊!”
那黑衣人惨叫一声,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他的两条腿筋,已经被剑气尽数挑断。
他怨毒地看了我们一眼,突然牙关一咬。
一股黑血从他嘴角溢出。
他竟然服毒自尽了。
林清风走过去,在他身上摸索了一下,然后从他的作战服衣领内侧,撕下了一个小小的,用黑线绣成的影子标记。
他把标记扔给我,脸色冷了下来。
“暗影社,霍家养在港岛专门处理脏活的鬣狗。看来,袁承志那老东西已经等不及了。”
我看着手里的标记,又看了看地上那人死不瞑目的样子,心里一片冰冷。
苏箬从楼上冲了下来,看到满地狼藉,吓得脸都白了。
“子庚,你没事吧?”
“我没事。”
我让她去清点损失。
很快,结果出来了,除了被那人最后关头顺走的一枚玉佩和一面铜镜,其他东西都在。
“他妈的!”我忍不住骂了一句,“那些东西价值连城,他们不要,偏偏拿走两个最不起眼的?”
“因为那两件东西,对我们来说不起眼,对袁承志来说,却是最好的补品。”
林清风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那柄长剑重新背好。
“那两件东西上,沾染了墓主人生前的怨念和灵气,是修炼邪术的绝佳材料。他这次让暗影社的人来,名为盗宝,实为取药。”
我看着眼前这一片狼藉的店铺,这里是我和苏箬心血的结晶。
现在,却因为我的原因,变成了邪修眼中的药铺,和杀手组织眼中的宝库。
一股怒火从我心底烧了起来。
“玩阴的是吧?”我捏紧了拳头,骨节发出咯咯的声响,“好啊。”
我看向林清风,一字一句地开口。
“告诉我,怎么才能找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