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举着手机,屏幕上的红点在昏暗的书库里格外刺眼。
“京城,西郊,玉门遗址。”
我把地图转向苏箬。
苏箬凑过来,眼睛亮得像发现了新大陆,“玉门?就是这里?我们现在就去?”
我收起手机,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就往外走。
“日落西山,金乌归巢。再不去,今天就错过了。”
“哎,等等,书还没还呢!”苏箬被我拽着,踉跄了两步。
“不用管了!”
我们俩像一阵风似的冲出特藏书库,留下那个副馆长拿着两副白手套,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
一上车,苏箬就立刻拨通了她爸的电话。
她语速飞快地把《燕都秘史》和玉门遗址的事情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的苏文山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子庚也在你旁边?”
苏箬把手机开了免提。
我沉声说:“苏叔,这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壁画是真的,那本书里的记载就有可能是真的。”
“好。”苏文山回答得干脆利落,“你们注意安全,我马上安排人远远跟着你们,有任何情况随时联系。”
挂了电话,我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猛地窜了出去。
“回家换身衣服,这身可不方便爬山。”我对苏箬说。
她点点头,脸上写满了兴奋,“好!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探险!”
回到别墅,我俩用最快的速度换上了一身耐磨的户外运动服和登山鞋。
我从车子的后备箱里翻出两把强光手电,又顺手拿了一根撬棍。
“带这个干嘛?”苏箬看着我手里的撬棍,有些不解。
我掂了掂,“有备无患。”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我们开着车,朝着地图上“玉门遗址”的红点疾驰而去。
越往郊外开,路灯越是稀疏,最后干脆彻底消失在后视镜里。
车子在一条坑坑洼洼的土路尽头停下。
下了车,一股夹杂着草木和泥土的凉气扑面而来。
苏箬打了个哆嗦,用手电四处照了照,“这地方也太破了点吧?连条正经路都没有。真的会有宝藏?”
我没说话,只是集中精神,催动了食指上的玉戒。
一股温热感传来。
眼前的世界瞬间变了模样,无数淡金色的数据流凭空出现,像一张无形的大网,覆盖了整个荒地。
它们不再是简单地标注古玩的价值,而是在扫描、在搜索,寻找着与那“观山指谜”符印同源的能量波动。
“这边。”
我抬手指了一个方向,那里的金色数据流明显要比别处浓密一些。
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里走,脚下的枯枝败叶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小心脚下。”我提醒了一句,伸手拨开挡路的一丛半人高的野草。
苏箬紧紧跟在我身后,手电的光束在我身边晃来晃去。
走了大概十来分钟,玉戒的温热感越来越强。
我停下脚步,“应该就在这附近了。”
我们面前是一堵倒塌了一半的残墙,上面爬满了墨绿色的藤蔓,像是给墙披上了一件厚厚的毛毯。
手电光扫过去,什么也看不出来。
“你看这些藤蔓,”苏箬忽然指着墙角处,“长得特别密,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后面。”
我走过去,抓住一把粗壮的藤蔓,用力一扯。
藤蔓连带着泥土和碎石被我拽了下来,露出了后面黑黢黢的一个洞口。
洞口不大,呈不规则的圆形,只够一个人弯腰爬进去。
一股陈腐、阴冷的气息从洞里涌了出来。
“找到了。”我呼出一口气。
苏箬凑过来,探头往里看了看,手电光照进去,像被黑暗吞噬了一样。
“这么小,只能爬进去。”她说。
我回头看她,“你在外面等我?”
苏箬把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冲我一笑,“想得美!你先进,我跟着你。”
我没再多说,把撬棍别在后腰,打开手电,第一个弯腰爬了进去。
洞里比想象的要干燥,就是那股腐朽的味道更重了。
我爬行了几米,感觉脚下碰到了平地,便跳了下来。
“下来吧,里面有地方站。”我回头朝洞口喊道。
苏箬很快也爬了进来,我伸手拉了她一把。
她站稳后,立刻好奇地用手电四处扫射。
“里面好黑啊,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她的声音在狭窄的通道里带着一丝回音。
这是一条人工开凿出来的通道,刚好能容纳两个人并排走。
我的手电光束在石壁上缓缓移动,忽然停住了。
“墙上有画。”
苏箬也把光照了过去。
石壁上用简单的线条刻着一些模糊的图案,画工粗糙,但能勉强看清。
画的是一个穿着道袍的人,正在做法,他面前摆着香案,周围还有一些看不懂的符号。
“这画的该不会就是那个观山道人吧?”苏箬小声说。
“有可能。”
我们顺着通道继续往里走,越走越宽阔。
终于,在通道的尽头,我们的手电光照亮了一个巨大的空间。
这是一个近百平米的地下石室,石室的尽头,是一扇顶天立地的巨大石门。
石门由一整块巨石雕成,表面光滑,透着一股青灰的颜色。
而在石门的正中央,赫然刻着那个我们无比熟悉的,外圆内方的复杂符号。
“天……”苏箬捂住了嘴,“跟店里那幅壁画上的一模一样。”
我走上前,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冰冷的石门。
一股凉意顺着指尖传遍全身。
“这就是入口了。”
苏箬也走了过来,绕着石门转了一圈,然后伸手试着推了推。
石门纹丝不动。
“推不动,肯定有机关。”她放弃了。
“那本破书上不是说要用五行法阵吗?这玩意儿到底要怎么开?”她回头问我,脸上写满了困惑。
我没有回答,脑子里反复回想着那首诗。
“日落西山,金乌归巢。”
“方见玉门,灵光初现。”
我缓缓开口:“‘日落西山’和‘玉门’,时间地点我们都对上了。关键是最后一句,‘灵光初现’。”
“灵光?什么灵光?”苏箬用手电在石门上晃来晃去,“难道是指这个符号会发光?”
我摇摇头,举着手电环顾整个石室。
石室的结构很简单,除了我们进来的通道和眼前的石门,四面都是光秃秃的墙壁。
我的视线缓缓上移,最终停留在石室的穹顶上。
在穹顶的正中央,有一道极细的裂缝,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一个念头闪过脑海。
我立刻关掉了手里的手电。
“把灯关了。”
“啊?”苏箬愣了一下,但还是听话地关掉了手电。
整个石室瞬间被无边的黑暗吞没。
寂静中,只剩下我们两个清晰可闻的呼吸声。
我们静静地等待着。
一秒,两秒……
突然,一束极其微弱的,带着银辉的光线,从穹顶的裂缝中投射下来,在黑暗中拉出一条笔直的光路。
是月光。
那束月光像一个精准的指针,在地面上缓慢地移动着。
苏箬下意识地抓住了我的胳膊,屏住了呼吸。
“是月光!”她压低声音惊呼。
我们俩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束移动的光斑。
它穿过石室的中央,慢慢地,慢慢地,爬上了那扇巨大的石门。
最终,光斑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石门中央的“五行法阵”符号上。
一瞬间,万籁俱寂。
就在我们以为是不是猜错了的时候,那被月光笼罩的符印,猛地亮了起来。
不是刺眼的光芒,而是一种幽幽的、仿佛从石头内部渗透出来的碧绿色光华。
那些复杂的纹路,像被注入了生命,一道接一道地亮起,在黑暗的石室中勾勒出一个神秘而又玄奥的法阵。
我食指上的玉戒,也在此刻传来一阵强烈的脉动,与那法阵的光芒遥相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