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说话,只是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四十亿,扣除百分之十二的佣金,到手三十二亿。
五五分,我,白子庚,身家十六亿。
昨天,我还是个为了三百块住宿费发愁的穷光蛋。
今天,我成了亿万富翁。
拍卖会结束,灯光大亮。
那个港岛霍家的年轻人早就没影了,而我们,成了全场的中心。
“苏董,恭喜恭喜啊!”
“苏董,您身边这位就是白先生吧?真是年少有为,一表人才!”
一群西装革履的人围了过来,脸上堆满了笑容,手里拿着烫金的名片。
苏文山满面红光,他拍着我的肩膀,向所有人介绍。
“来,我给大家介绍,这位就是白子庚,白先生,我的合伙人。”
合伙人。
这三个字从苏文山嘴里说出来,分量重得惊人。
那些原本还有些探究的眼神,瞬间变得恭敬,甚至带上了几分讨好。
“白先生,幸会幸会,我是做地产的,以后有机会多多交流。”
“白先生,这是我的名片,一点心意。”
我机械地伸出手,跟一张张热情的脸握手,接过一张张设计精美的名片。
这些名片很轻,但握在手里,却有一种沉甸甸的重量。
这就是钱的力量。
我转头看向苏箬,她也正看着我,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闪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光彩。
不是同情,不是好奇,而是夹杂着欣赏、骄傲,还有一些更复杂的东西。
第二天,我一夜没睡。
不是激动,而是出奇的平静。
我坐在苏箬别墅的客厅里,看着面前平板电脑上的新闻。
“鉴宝奇才横空出世,点石成金,《瑞鹤图》拍出四十亿天价!”
“神秘青年白子庚,一夜成名,书写收藏界新神话!”
我的照片被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虽然有些模糊,但那张脸,确确实实是我。
“看什么呢,我们的大名人?”
苏箬端着一杯咖啡走过来,在我身边坐下,身上带着一股好闻的香气。
她今天穿了一件米色的居家服,头发随意地挽着,比宴会上那副盛装打扮的样子,多了几分慵懒和亲近。
我把平板推到她面前,“在看别人给我编的故事。”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可不是编的,你现在比一线明星还火。”
她说着,打开了手机里的一个短视频软件。
“给你看个更有意思的。”
屏幕上,是李望的直播间。
画面里的他,双眼通红,头发凌乱,正对着镜头歇斯底里地咆哮。
“你们懂个屁!你们这群傻逼!谁说他厉害了?他就是个走了狗屎运的小白脸!”
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弹幕飞快地刷过。
“主播急了,他急了。”
“有眼无珠,说的就是你,放着个财神爷不要,去捡块破抹布。”
“听说你女朋友还是从人家手里抢的?现在后悔不?人家身家十六亿,你呢?还在要礼物?”
“笑死,年度最佳小丑。”
李望看着弹幕,气得浑身发抖,猛地一拍桌子,把摄像头都给震倒了。
画面变成了一片黑暗。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心里没有半点波澜。
“他心态崩了。”苏箬评价道,“还有那个沈微,我听人说,昨天晚上就跟李望在出租屋里打起来了,闹得整栋楼都听见了。”
“她骂李望是废物,说要不是李望,她现在就是亿万富翁的女人。”
我拿起咖啡喝了一口,味道有点苦。
可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沈微就是这样的人,她爱的从来不是某个人,她只爱钱和能给她带来虚荣感的东西。
我过去给不了,所以她毫不犹豫地踹开了我。
现在,我有了,她自然会后悔。
只是我没想到,她的后悔,来得这么快,这么丑陋。
几天后,我正在苏家的别墅花园里,跟着苏文山请来的太极师傅学拳。
苏文山说我少年得志,最忌心浮气躁,练练拳能定心。
刚打完一套拳,管家就匆匆走了过来。
“先生,门口有位姓沈的小姐,说是您的朋友,非要见您。”
我擦汗的动作顿了一下。
沈微。
她还真的找来了。
苏文山看了我一眼,“不见就打发走。”
我摇了摇头,“我去看看。”
我倒想看看,她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我走到别墅的雕花铁门前。
门外,站着一个女人。
如果不是那张熟悉的脸,我几乎认不出她就是沈微。
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衣服,头发枯黄,脸上没有化妆,皮肤暗淡,眼窝深陷,整个人憔悴得像一片枯叶。
她看到我,眼睛里猛地爆发出光亮,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子庚!”
她扑到铁门上,双手紧紧抓住冰冷的栏杆,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子庚,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她的声音嘶哑,带着哭腔,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划过她憔悴的脸颊。
“都是李望那个畜生!是他勾引我的!是他骗我的!我心里爱的人一直是你啊!”
我静静地看着她,看着这张我曾经爱过的脸。
那上面现在布满了谎言、贪婪和不甘,看起来无比的恶心。
见我没说话,她哭得更厉害了。
“子庚,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我们回到以前的日子。”
她说着,双腿一软,竟然“噗通”一声,隔着铁门跪在了地上。
周围路过的车辆和行人,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她仿佛感觉不到那些视线,只是仰着头,用一种卑微到尘埃里的姿态,哭着求我。
“我知道你还爱我,不然你不会这么对我……钱,那些钱我们可以一起花,你想买什么我都陪你去买,我们买大房子,买跑车,好不好?”
我看着她跪在地上,看着她那张泪水和鼻涕混在一起的脸。
心里最后那一点对过去的怀念,也彻底烟消云散。
我掏出钱包。
这是一个新的钱包,手工缝制的鳄鱼皮,是苏箬送的。
我从里面抽出几张红色的钞票。
我没有打开门,只是把那几张纸币,从铁门的缝隙里,扔了出去。
纸币轻飘飘地落在她面前的地上,沾上了尘土。
沈微的哭声戛然而止,她呆呆地看着地上的钱,又抬头看看我,眼神里全是错愕。
我看着她,开口,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
“想花钱?”
“这些,够你买几瓶好酒,做个好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