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利秋拍现场,灯光把每个角落都照得通明。
我和苏箬、苏文山坐在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背后是整个京城乃至全国的顶级富豪和收藏家。
前面的拍品一件件过,苏文山偶尔会举牌拿下几件他看中的瓷器,苏箬则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就侧过头看我一眼,手心全是汗。
“下面,有请我们本次秋拍的压轴重宝——宋徽宗赵佶真迹,《瑞鹤图》!”
随着拍卖师高亢的声音,两个工作人员戴着白手套,小心翼翼地将一幅画卷抬上了展台。
红布揭开,那十八只栩栩如生的仙鹤出现在大屏幕上的一瞬间,整个会场响起了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我旁边的苏箬,抓着我胳膊的力气猛地大了起来。
拍卖师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抑制的激动,“此画的传奇经历,想必各位已经有所耳闻。它沉寂百年,一朝现世,堪称本世纪中国艺术品市场最大的发现!”
他顿了顿,环视全场,然后举起了手中的小木槌。
“《瑞鹤图》,起拍价,十亿人民币!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五千万!”
十亿!
这个数字砸出来,会场安静了一秒。
随即,前排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慢悠悠地举起了手里的号牌。
“十一亿。”拍卖师立刻喊道。
“十二亿!”另一边,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人毫不犹豫地跟上。
“十三亿!”
“十三亿五千万!”
价格就像坐了火箭,在短短一分钟内,就被人喊到了十五亿。
苏箬抓着我的胳膊,指甲都快嵌进我的肉里,她凑到我耳边,声音发颤。
“子庚,十五亿了……我们五五分,就是七亿五千万……”
我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冷静,目光却死死盯着场中不断举起的号牌。
这才刚开始。
价格很快就突破了二十亿的大关,到了这个价位,举牌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场上只剩下最开始那个白发老者,和另外一位能源行业的大佬在互相较劲。
“二十三亿。”白发老者再次举牌,神色平静。
“二十三亿五千万。”能源大佬紧随其后。
拍卖师的额头已经见了汗,“二十三亿五千万!还有没有更高的?这可是流传千古的《瑞鹤图》啊!”
“二十四亿。”白发老者淡淡开口。
能源大佬那边沉默了,他身边的助理正在给他计算着什么。
过了几秒,他摇了摇头,放下了号牌。
“二十四亿一次!二十四亿两次!”拍卖师高高举起了木槌。
苏箬屏住了呼吸,眼睛瞪得大大的。
就在木槌即将落下的瞬间。
后排一个角落里,一个号牌被举了起来。
一个年轻又带着几分懒散的声音响起:“三十亿。”
“哗——”
整个会场瞬间炸开了锅,所有人都猛地回头,看向那个角落。
我也看了过去。
一个年轻人,穿着一身休闲装,脸上架着一副大大的墨镜,看不清长相。他身边没带助理,就一个人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
三十亿,他喊得就像在菜市场买棵白菜。
苏文山的脸色也变了,他凑过来,压低声音对我说:“是港岛霍家的人,家里做跨国航运的,这几年才开始涉足内地。没想到他也来了,这是条过江猛龙。”
我点了点头,心里大概有了数。
那位出价二十四亿的白发老者,显然也被这一下给激怒了。
他是国内收藏界的泰山北斗,被人这么横插一脚,面子上挂不住。
他朝那个方向冷冷地看了一眼,再次举牌:“三十一亿。”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三十二亿。”霍家的年轻人连眼皮都没抬,又加了一个亿。
“三十三亿!”
“三十五亿。”年轻人这次直接加了两个亿,语气里已经带上了一丝不耐烦。
会场里的空气都快凝固了。
这已经不是在拍卖了,这是在用钱砸人。
苏箬在我耳边用气声说:“三十五亿……我快不能呼吸了……”
我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白发老者的脸色涨红,他身边的家人在劝他,但他一摆手,咬着牙举起了号牌。
“三十六亿!”
“三十八亿。”霍家的年轻人又加了两亿。
白发老者握着号牌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胸口剧烈起伏,最终,他颓然地把号牌往桌上一扔,靠在了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全场鸦雀无声。
三十八亿,这个价格已经打破了中国艺术品拍卖史上的所有记录。
拍卖师激动得声音都变形了。
“三十八亿!三十八亿!还有没有更高的?!”
他正要开始倒数。
那个姓霍的年轻人,忽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摘下墨镜,露出一张年轻又极其嚣张的脸,环视全场,目光最后落在了拍卖师身上。
他再次举起号牌,一字一句地说道。
“四十亿。”
整个世界仿佛都被按下了静音键。
四十亿。
这个数字像一座山,压在了所有人的心头。
年轻人说完,重新戴上墨镜,懒洋洋地补了一句:“如果还有人跟,这画,我就不要了。”
嚣张,狂妄到了极点!
他这是在用钱,也是在用气势,封死了所有人的路。
拍卖师握着木槌的手都在抖,他看向全场,声音带着颤音。
“四……四十亿!这位先生出价四十亿!还有没有人?还有没有?”
没有人说话。
没有人敢说话。
在四十亿这个数字面前,任何的挣扎都显得苍白无力。
拍卖师深吸一口气,举起了那把仿佛有千斤重的木槌。
“四十亿,一次!”
清脆的落槌声,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苏箬的手死死地掐着我,我甚至能听到她急促的心跳声。
我的心跳也快得像是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四十亿,两次!”
拍卖师的目光再次扫过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历史的诞生。
他高高举起木槌,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小小的圆盘砸了下去。
“四十亿……”
拍卖师的声音在颤抖,带着一种破音的亢奋。
“成交!”
“邦!”
木槌落下的声音,清脆,响亮,像一颗子弹,击中了在场所有人的心脏。
整个会场死一般的安静了一秒,然后瞬间被巨大的声浪淹没。
我身边的苏箬猛地松了一口气,整个人软了下来,紧紧抓住我胳膊的手指却还在用力。
她凑到我耳边,声音又轻又飘,“二十亿……子庚,我不是在做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