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煊这回是彻底没脾气了。
他倒是不生气,只是不大习惯这样的闻潮落。
不过仔细想想,对方如今的表现如果不是为了捉弄他,也挺有趣的。退一步讲,闻潮落哪怕真想捉弄他,他也不介意陪对方玩玩。
反正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都要守在灵山,有闻小公子陪着,倒是半点不寂寞。
“行吧,我喂你喝药。”祁煊端起药碗坐在了榻边。
“你好像不是很情愿的样子。”闻潮落看着他。
“没有不情愿,咱俩自幼的交情,我待你就如同亲弟弟一般,喂你喝个药怎么就不情愿了?”祁煊舀了一勺汤药递到闻潮落唇边,“来,张嘴。”
“那你方才怎么那么说话?”闻潮落语气有些不满。
“我不一直这么说话吗?张嘴,来。”
闻潮落很不喜欢药味,屏着呼吸喝了一口,呛得直皱眉。
“多大的人了,喝个药还跟小孩似的。”祁煊揶揄他。
“你变了。”闻潮落说。
“怎么就变了?”
“变讨厌了。”
祁煊不太明白闻潮落此时的情绪,但他能感觉到,对方说这话时语气带着几分委屈。
也许依旧是因为生病的缘故吧……
“我不该变讨厌,我错了。”
“那我问你,你错哪儿了?”
“我错哪儿了?”祁煊看着闻潮落,两人这会儿离得很近,近到他能看清对方眸子里淡淡的水雾,这令他有些担心对方会哭。
其实闻潮落并不爱哭,至少长大以后很少再哭了。
祁煊总喜欢逗他,也不是真想把人气哭,只是……只是喜欢逗他。
“你都不知道自己错哪儿了还认错?”闻潮落说。
“那你觉得,我错哪儿了?”祁煊又舀了一勺药喂给他。
“自己想,想不出来,就别回来见我了。”闻潮落拿过他手里的药碗,一仰头喝光了里头的药,然后扯过被子倒头便睡,只留了一个背影给祁煊。
祁煊看着他圆滚滚的后脑勺,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似乎是想确认他昨夜磕到了哪儿,有没有鼓包之类的。然而不等他仔细摸,闻潮落便扯起被子盖住了脑袋,这回连后脑勺也看不到了。
阿福端着蜜饯回来时,正好撞见从营帐里出来的祁煊。
“祁副统领,我家公子把药喝完了吗?”阿福问。
“喝完了,不过好像生气了。”虽然祁煊不理解他在气什么。
“我家公子自幼就娇生惯养,府里老的少的都疼他,这您是知道的。他这人平日里看不出,可一旦生病就爱撒娇,需得好好哄着才行。”阿福为了让闻潮落的能继续体验生活,丰富话本素材,不得不添油加醋,生怕祁煊不愿配合,“祁副统领,您与他也是自幼的情谊了,这种时候还望您多担待一些。”
“无妨,我先前只是不大习惯罢了。”祁煊说。
“那就好,多谢祁副统领。”阿福朝他行了个礼,这才回营帐。
帐中,闻潮落听到动静便从被子里探出了半颗脑袋,见是阿福回来,这才坐起身。
“公子,要吃蜜饯吗?”阿福将蜜饯递到了闻潮落手边。
“姓祁的呢?走了没?”闻潮落压低了声音问道。
“祁副统领走了,应该是上山监工去了。”
“哦。”闻潮落捻起一颗蜜饯放进嘴里。
阿福虽自认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却还是想确认一下,便试探着问道:“公子,您今日对祁副统领格外不一样,是故意的吗?”
“那当然了,这家伙过去就爱捉弄我,如今我好不容易有机会反击,定要让他吃些苦头。”闻潮落记得自己当初选择和祁煊成婚,就是为了折腾祁煊,好报那些年积累的仇怨。
因为他觉得,对一个人最大的报复,就是让对方娶一个不好对付的人为妻。所以他嫁给祁煊以后,便日日折磨祁煊,对祁煊颐指气使,让祁煊当牛做马,让对方一辈子都摆脱不了他。
念及此,闻潮落心底生出了一丝违和感,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这感觉很快就消散了。
“公子还记得过去和祁副统领那些恩怨?”阿福又问。
“前几日他还害我被隼啄了手,伤口还没好呢。”闻潮落抬手让他看。
“那就好,那就好。”阿福总算松了口气。
听自家公子这语气,思路清晰,也没忘事儿,半点也不像是磕坏了脑袋的样子。
“你问我这些做什么?不会和太医一样,怕我脑子撞坏了吧?”
“没有的事,公子放心,在灵山这段日子,小的一定好好配合公子,绝不会让祁副统领好过。”
闻潮落看着阿福,十分欣慰。
心道不愧是自己选中的陪嫁小厮,聪明又忠心。
灵山山顶,祭天台。
眼看天色快擦黑,众人都打算收工了,却见祁煊带着一名亲随骑着马上来了。
“咱们正要收工呢,祁副统领可是有事吩咐?”陈秉忠上前问道。
“无事,我随便瞧瞧。”祁煊没好意思说,自己是被闻小公子赶出来的。
人家闻小公子说了,他不想清楚自己错在哪儿,就不能回去。
祁煊觉得,出于礼貌,自己可能真得想个错处,去哄一哄那位。
“需不需要下官陪您四处看看?”修造使问。
“不必。”祁煊想起了闻潮落的话,问道:“昨夜地动时,营中之人可有见到灵山上有雾气?”
“灵山清晨常有云海,但夜里哪怕有雾气也看不清。”
“如果是发光的雾气呢?绿色的光。”
修造使听了这话不由失笑:“山上好端端,怎么会发光?”
“呵呵,我就是随口问问,陈大人且去忙吧。”
祁煊确实是随口一问,毕竟当时闻潮落也只是随口一说,连对方自己都不确定是真看到了,还是磕到脑袋产生的错觉。
不过他还是控着马,绕着山顶看了一圈。
灵山有两个相连的山头,祭天台修在了东侧的山头上,是国师亲自挑的位置。
祁煊绕着祭天台看了一圈,并未发现异样,又控马去了另一处略高一些的山头。山上草木刚发芽,裸露的山体一览无余,若是旁人扫上一眼多半不会发现什么端倪。
但祁煊是牵狼卫副统领,自幼受过的训练令他有着极强的洞察里,所以他很快就发觉,偏向北侧的山体处,有一条裂缝。
那裂缝看着并不算宽,一眼望去几乎察觉不了。
祁煊下了马走上前,伸手沾了一点裂缝处的泥土,那泥土尚未风干,看样子是新裂开的,八成就是昨晚地动时裂的。
“头儿,要找工部的人来看看吗?”祁煊带在身边的叫吴千钧的亲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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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道。
“天都擦黑了,明日再说吧。”这裂缝走向虽是东西向,但方位并不正,哪怕北侧的山体真裂了,应该也不会波及另一个山头的祭天台。
就是不知道风水上会不会有影响。
下山后,祁煊将马送到营地临时的马圈中,顺脚去了饭堂。
他眸光在厅内一扫,并未看到某位小公子的身影,也不知对方是脚疼不想走路,还是另外开了小灶。
“祁副统领,你怎么自己来了?潮落呢?”卢明宗端着饭走到他身边的桌旁坐下了。
“我刚从山上下来。”祁煊想起了山上那条裂缝,便朝卢明宗简单描述了一下,问道:“你是盈华殿的人,祭天台的风水之事归你管。你觉得这条裂缝,是否需要处置一下?”
“书中有云堪舆之术,堪为天道,舆为地道。所谓地道,山川水利,地形地貌,皆有无穷变化在其中……”
“说人话。”祁煊打断了他。
“明日我去瞧瞧吧。”卢明宗说。
祁煊没再多问,视线又不自觉在厅内扫了一圈。
“你不吃饭?”卢明宗看向他,“咱们这营地里的厨子可是潮落从国公府里带来的,我在京城时吃得都没这么讲究。你再不去取饭,当心一会儿被人盛光了。”
闻潮落带的厨子,给营地里的人做饭,祁煊对此一点都不意外,“他这人从小就这样,自己有的从来不吝啬同旁人分享。”
“要我说啊,大方只是潮落最微不足道的优点。”卢明宗意味深长地看向祁煊,“你说是吧?祁副统领。”
“唔。”祁煊不置可否。
起身取饭时,他还是忍不住顺着卢明宗的话想了想。
闻潮落自幼养尊处优,若论身份,满京城的勋贵子弟除了太子和诸位皇子,怕是没人能比得过他。但仔细想想,他身上却没有沾染太多纨绔子弟的恶性。
吃喝嫖赌只占了个吃,酒色赌从来不碰。
想去擎苍卫就自己跑去训隼,屡次失败也没想着找人通融一下。实际上,以闻潮落的武艺和才智,哪怕抛去身份,满京城的武职也是可以任他挑选的。
除了脾气大点,略娇气了些,祁煊从他身上还真挑不出什么来。
晚饭后。
尽管祁煊并未“反省”出自己错在哪儿,还是没忍住去闻潮落的营帐走了一趟。
可惜他去得太晚,闻潮落已经睡着了。
“太医又来诊过一次脉,说恢复得还不错。只是公子胃口不大好,晚饭就吃了两口,说什么也不肯再吃了,药也只尝了一口就让我倒了。”阿福朝祁煊道。
“药只喝了一口?”祁煊记得下午他喂药时,闻潮落可是全喝了。
“我家公子不爱喝药,明日若是祁副统领得闲,劳烦您还是来喂喂我家公子吧。毕竟是磕了脑袋,不能大意,药不喝可不行。”
祁煊点了点头,倒是没表现出不乐意。
“你家公子没说别的?”祁煊又问。
“叮嘱了一句,若是祁副统领来,让小的问问您想清楚错哪儿了吗?”
祁煊无奈一笑。
“我若说没想清楚,他还起来打我不成?”
“那倒没说,我家公子说祁副统领若是没想清楚错在哪儿,作为惩罚,这几日不许过来陪他睡觉。”
祁煊:……
难道他们原本应该睡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