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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 包衣骄横

作者:八个柠檬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兵马司的兵丁收队离开,身后的锦衣少年还在撒泼叫嚷:“你们敢走?知道我阿玛是谁吗?他是镶黄旗的参领!”


    领头的兵丁脚步没停,倒腾更快了——谁不知道如今上三旗包衣归内务府管,而内务府的顶头上司是皇后娘娘。


    赫舍里氏虽不常做些仗势欺人的蠢事,可真要论理,难道还能闹到主子娘娘跟前去?


    便是太皇太后、太后娘娘那里,又有几个敢登门直言皇后娘娘半个不字的。


    天子爱重皇后之意,还要如何明显?京中私下谈论最多的,就是皇上在养心殿长住之事,其中意味已经品出十七八个版本了。总之,赫舍里皇后的风评好坏不说,帝后情深是公认的。


    再说,方才那些包衣少年,看着就不是好惹的,一个个眼神亮、身手利,骄横着呢,哪像从前那些唯唯诺诺的奴才,提溜回来一顿吓唬就给大爷跪了。若是吓不住,自己脸上也难看啊。


    “也不知内务府办的包衣旗学,到底教了些什么。”一个老兵丁边走边摇头,语气里满是费解,“前些年见着的包衣子弟,还都低着头走路,如今倒好,一个个昂首挺胸的,连奴才的样子都快没了。”


    旁边的年轻兵丁接话:“何止是样子变了,听说包衣护军去年跟着去草原,又跟着海事衙门出海,都打了胜仗,骄横就骄横了,谁叫人家得了皇上的夸呢!可再看看咱们八旗兵丁,在东南拖了快一年了,皇上都发了好几回火了——那可是咱们八旗的精兵啊!”


    这话戳中了众人的心事,队伍里顿时安静了几分。


    老兵丁叹了口气,又道:“我还听说,佟国纲大人南下,带的不光是八旗子弟,主要是包衣护军。你们说,要是这次东南的大功,再让包衣们给夺了,咱们这些旗人,往后在京里还能抬得起头吗?”没说出口的是话是,皇上抬举奴才,肯定是找能干的抬举,旗人也好包衣也罢,那都是皇家的奴才,没分别啊。


    没人接话,只有脚步声在石板路上轻轻回响。


    阳光照在京城的胡同里,却照不进兵丁们心里。


    兵丁们加快脚步,往驻地走去——这些烦心事,不是他们这些小卒能管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只盼着东南的仗能早点打完,八旗精兵大胜而归的话,大家日子就都好过了,到时候京里这些让人头疼的岔子自然就消弭了。


    镶黄旗参领攥着拳头,一脸怒气地递牌子进裕亲王府——自家儿子在街上跟包衣少年打架输了,兵马司还不敢撑腰,这口气他实在咽不下,却也不敢闯内务府,只能来找裕亲王评理。


    他与裕亲王早年有伴读的情谊在,还是能随时往府上去的。


    “王爷您可得为咱们做主啊!”参领一进书房就诉苦,“不过是些包衣奴才的崽子,竟敢动手打旗人子弟,兵马司还不管不问!再这么下去,咱们的脸面都要被踩在地上了!”


    福全正坐在案前懊恼,闻言头也没抬,语气带着几分不耐烦:“你儿子打架输了,来找本王闹什么?好端端的,跟包衣起什么冲突?”


    他心里本就憋着火——前几日进宫给皇上请安,没留神提了句南洋宗室走私的事,竟惹得皇上勃然大怒,当场下旨让商部插手南洋贸易,直接打破了宗室对南洋生意的垄断,他还不知道怎么跟南边拼命的几位叔伯交代呢。


    参领叹了口气,声音低了些,“王爷,这哪是简单的少年意气?您没瞧见这些年的势头,包衣为官的越来越多,内务府转任到前朝的人一批接一批,连科举都占了名额——那官位就那么几个,咱们旗人本就不比那些科举出身的汉人,再叫他们包衣占了,还有咱们子弟的活路吗?汉人不敢说什么,难道咱们旗人还不能抱怨几句?”


    这话,让福全沉默了。


    自从户部窝案爆出来,皇上对勋贵大臣的信任就开始不断降低。让福全自己看,他也觉得比起内务府的亮眼成绩,前朝真是拖后腿居多。


    前朝年轻一辈里只有渺渺几人得了皇上青眼,其余的就算是大学士之流也跟不上潮流了,尸位素餐、混吃等死罢了。只看商部、海事衙门就能看出来,能用的旗人就那么俩仨的,不是皇上不给机会,是去了也适应不了那边高强度的工作节奏,没多久就因为懒惰被人家踢出来了,更没脸。


    这两年吏部安排人去这俩最得上意的衙门口,是极为照顾勋贵子弟的,奈何他们不争气,吃不了苦,不能叫明珠、索额图这样的工作狂满意。


    福全自诩自己消息还算灵通,与此二人关系甚好,也安排了一两个近亲过去。可这俩衙门皇上盯的紧,节奏及其紧张,压根没有闲职,每一个人都肩负重担。


    当初福全也不信,那二八个混日子的去了能把衙门搞停摆?


    可这俩衙门一个是挣钱的,一个是护卫钱的,真就环环相扣。当初索额图与明珠联袂上门,专门给他解释过。


    不是您的门人不好,是实在不适合咱这俩地方。真是出了问题,那时候就不是被踢出来了,影响皇上挣银子的废物必然得死啊。


    福全深以为然,家里的管事要是把生意做烂了,他必然是不留的。


    最后,这么重要的衙门里,就留下了极个别能吃苦的旗人,剩下的都是包衣和汉人。能者上庸者下,谁也说不出什么。


    他又想起今年二月春闱放榜的场景——往年春闱多是汉人独占鳌头,旗人能中举的都寥寥无几,包衣更是连考试资格都没有。


    还是皇后娘娘在皇上面前进言,才给了包衣科举的机会。


    可谁能想到,皇后办包衣旗学不过数年,那帮从前被视作“布拉(笨蛋)”的包衣少年,竟有十人考中!


    这可是历史性的突破,连旗人都从未有过这般成绩!


    从前旗人想中举,大多得走特殊渠道,一年能有一两个就不错了。


    反观如今的包衣,不仅能当官、能打仗,连科举都能跟上了,怎能不让旗人焦虑。说到底,大家都是靠皇上的赏识过日子,本该老实当奴才的包衣实在表现的太有攻击性了。


    “说到底,还是咱们旗学不争气。”福全终于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沉重,“包衣旗学教出的子弟从军、中举,咱们的旗学呢?教出的都是些只会惹是生非的纨绔!你与其在这儿抱怨包衣,不如回去好好整顿你们镶黄旗的旗学,管好自家子弟,别再出去丢人现眼!”


    参领被说得张口结舌——他来是想让裕亲王为旗人撑腰,没成想倒被教训了一顿,还要去整顿旗学。


    可面对裕亲王的怒气,他也不敢反驳,只能低着头,蔫蔫地应了声“是”,灰头土脸地退出了书房。


    福全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何尝不知道旗人的焦虑。


    可如今的内务府不是过去的内务府了,只看那年收入便不可小觑啊,那都是实打实入了内库的,皇上有俩钱耙子,这就是其中一个。以己推人,福全也知道让皇上打压内务府包衣根本不现实。


    只能先整顿旗学,让旗人子弟争点气,不然再过几年,怕是真连包衣都比不上了。


    书房外的风轻轻吹过,带着几分凉意。福全望着窗外,心里满是忧虑——京城的天,变了又变,不知要变成何等模样。


    包衣旗学的院落里,刚从街头脱身的少年们还没来得及拍掉身上的尘土,便各自奔向不同的课堂——午后的阳光洒在青石板上,满院书声、拳风与器械碰撞声交织,一派生机勃勃。


    文课堂内,先生手持书卷,讲解《论语》中的“仁者爱人”。高个子少年赵阿福挺直脊背,目光紧紧盯着先生手中的书页。


    先生提问“何为仁”时,他率先起身应答,落落大方,“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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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以为,‘仁’便是不欺弱、不恃强,无论出身,皆可为家国出力!”


    话音刚落,满座少年纷纷点头,眼神里满是认同。少年郎们远离了父母亲人,学堂中教什么就学什么,学什么就有什么。


    先生笑着颔首,又翻开《海国新编》,讲起南洋的地理风貌与商贸往来,少年们听得入神,不时在纸上记下要点——这些知识,将来能帮海事衙门开拓航线,能帮商部打理贸易,绝非无用之学。


    武课场上,更显热闹。


    少年们身着短打,分成两队练习拳脚。


    方才与旗人少年对打的李铁蛋,正带领队友演练“护军拳”,出拳有力、踢腿沉稳,每一个动作都透着扎实的功底。


    教头手持长杆,不时纠正他们的姿势:“出拳要快,更要准!你们将来或许要护驾,或许要戍边,手上的功夫,是保命的根本,更是底气!”


    少年们齐声应和,拳风呼啸间,没有半分怯懦——他们早已没了“奴才”的自卑,只知练好武艺,才能不被欺负,才能挣得未来。


    西学课堂里,气氛则多了几分新奇。


    先生正用西洋教具演示“地圆说”,玻璃烧瓶里的水沸腾后,蒸汽推动小风车转动,引得少年们阵阵惊呼。


    “这便是西洋的‘格物’之学,”先生指着风车解释,“皇后娘娘说,咱们既要学祖宗的智慧,也要学西洋的技艺,才能造出更利的火器、更快的船只。”


    他是从西洋回来的,在外头学了不少新理念、新知识。当初那条船上有不少他这般遭受庙堂倾轧,不得不出海躲避的,真是多亏了葛大人的安排,才让他活命。


    他是第一批跟着商船返回的,因为觉得自己资质有限,已经学到顶了,便拜别了同行之人回到家乡。


    虽然皇帝已经为他的父亲翻了案,赦免了他全家,可他也无意再入朝,便自请来了这处学堂。作为旗人,还是有爵位在身的旗人,给包衣的孩子们上课。


    少年们围在桌前,仔细观察每一个细节,有人还拿出纸笔,画下风车的构造——他们不懂什么是“西学东渐”,只知道这些新奇的技艺,能让他们这些包衣子弟,有机会站在更广阔的天地里。


    先生偶尔也会把西方的风物讲给少年们听,那些最前沿的思想都是离经叛道的,若是放在外面说,一定会被抓进大牢,掀起文字大狱。


    他之所以答应来此地教书,便是因为娘娘许给他自由教学的权力,娘娘根本不需要他来教导孩子们忠诚,只是让他原汁原味的将所见所闻讲出来便好。他虽然是旗人,拥有特权,却向往着公平与正义的未来。


    傍晚时分,课程结束,少年们却没立刻散去。


    有的在院落里练习书法,写下“公正”“正直”等字;有的帮着杂役打扫庭院,将兵器归置整齐;还有的围坐在一起,听先生讲皇后娘娘当年辅佐皇上、整顿内务府的故事。


    “皇后娘娘说,咱们虽是包衣,却同样是大清的子民,”赵阿福望着天边的晚霞,语气坚定,“咱们读书、习武、学技艺,是为了让大清更好,为了不辜负娘娘的期望!”


    少年们的眼眸清澈明亮,没有半分身份带来的枷锁。这里不曾宣讲过忠于娘娘的言论,孩子们却自己知道最应该感谢谁,最应该跟着谁走。


    在这包衣旗学里,他们不仅学知识、练本领,更被传授着“人人可为国出力”的思想——超前的全面培养,让他们眼界开阔、志向高远,渐渐褪去怯懦,生出壮志。


    皇后娘娘的影响自然融入每日的学习与实践中,成为无数包衣少年的精神支柱;真诚正直的品格,也在一次次课程与言传身教中,深深扎根在心底。


    夕阳西下,钟声响起,少年们排着整齐的队伍回舍院。他们的身影虽尚显稚嫩,却已透着一股昂扬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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