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胪大典在太和殿举行。
张皙华早就知道自己是这一科的探花,所以传唱环节中一直神色淡然。
但也有一丝希冀自己能成为状元,这就证明历史可以改变。
“第一甲第一名许平之。”
“第一甲第一名许平之。”
“第一甲第一名许平之。”
传胪官的声音回荡在站在前列的张皙华耳边。
张皙华见旁边的许平之身影动了动,猜测许平之此刻应当是最激动的。
张皙华继续听下去,第一甲第二名是徐敏德,第一甲第三名则是她自己。
而陈昂是二甲第一名,蒋扬是二甲第十二名。
与她同在张氏家学读书的学子考中者有十六人。
传胪大典结束后,张皙华同许平之、徐敏德一起出承天门至彩棚,许平之换上状元服,张皙华和徐敏德还穿着进士服,三人簪花过后,便去往御街。
锦衣卫在前开道,坐在马鞍上的张皙华瞧见了沈浮舟的身影,沈浮舟回眸顾她冲她一笑,她亦回以一笑。
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
“今年这探花郎的相貌当真俊秀无匹,当是我活了这四十多年见过的最好看的一位探花郎了。”
“不知这探花郎婚配没有,我家女儿待字闺中,若能嫁这探花郎,我愿相送十万两的嫁妆。”
“这探花郎看着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少年郎,真是难得啊。”
……
大多数百姓都在议论张皙华,就连在御街两侧花楼上的小娘子们都将花、帕子、香囊、簪子、珠钗等等投入张皙华怀中。
张皙华用衣袍下摆兜住这些小娘子们的“心意”,还好有一个小黄门跑至她马边,替她妥善保管那些“心意”。
那小黄门轻声道:“陛下让奴婢来提醒张郎君,小娘子们抛掷的这些物件代表‘姻缘’,张郎君接了这么多‘姻缘’,将来妻妾成群可顾不过来。”
张皙华微微挑眉。
朱明霁就算当了皇帝,本性难改,倒还约束她与旁人互动交流。
那小黄门拍了拍掌,有四名锦衣卫跟在张皙华前后左右替张皙华挡去那些小娘子们抛掷的物件。
到一幢挂满各色花球的花楼前,楼上的明黄色人影伸手抛下一枚团龙玉佩到张皙华怀中。
张皙华捏住那枚团龙玉佩瞧了瞧,抬首对上朱明霁凝视她的清澈目光。
张皙华假装要将那枚团龙玉佩扔到地上去,却听见朱明霁的轻咳声。
那小黄门不停说“摔不得”,随时准备接住张皙华要扔下来的团龙玉佩。
张皙华将那枚团龙玉佩系在自己腰间,低声问那小黄门:“陛下总是这般无聊么?”
小黄门没想到张皙华会这么问,更不知道如何答张皙华,急得满脸通红。
张皙华自己答道:“陛下本就是个无聊的人,请小公公替我带句话给陛下,光用一枚团龙玉佩就想向我赔罪,我没有从前那样好哄。”
小黄门战战兢兢,“奴婢会将张郎君的话带给陛下,还请张郎君赐下一物让奴婢带回去向陛下交差。”
张皙华取下纱帽旁的簪花,将簪花给了小黄门。
那小黄门向张皙华拱手致谢,跑回那幢朱明霁所在的花楼。
*
回到张府的张皙华还未换下进士服,便被丫鬟引去养荣斋见张老太太最后一面。
张老太太床前围满了人。
张皙华近前后,众人让开,姜夫人扶着靠在床头眼神涣散的张老太太的肩膀道:“老太太,您睁眼瞧一瞧,二郎回家来了。”
张老太太握住张皙华的手,对张皙华弱弱道:“好孩子,为张家挣了多少脸面,祖母耽误了你的前程啊。”
张老太太去世的话,张皙华作为孙儿要为张老太太守孝三年,也就是三年都不能为官。
张皙华看得开,温言软语安慰弥留之际的张老太太。
张老太太闭眼睡了过去,这一睡便不会再醒了。
房中顿时哭声连连,张老太太的寿衣棺材早就备好了,姜夫人、李夫人共同操办这丧礼,办得很是体面。
张老太爷不愿住在京城,随扶棺队伍一同回去太平府。
张明珠也带着女儿崔素素回到太平府,一是女儿已有婚约在身要与张皙华避嫌,二是父亲年老体衰需要她精心照料。
这样一来,京城张府就剩姜夫人、李夫人、张时宁、张宣华、张皙华、张安华。
张皙华已有功名在身,不必像张安华一样去家学念书,也不用早晚去养荣斋向祖父祖母请安,空闲时间多了起来,每日都可睡到自然醒。
姜夫人也有了借口推拒那些想要与张皙华议亲的人家,只是忧心张时宁再嫁一事,这一耽搁就是三年,女人有多少个三年可以这样耗。
张时宁十分看得开,用自己名下的几间商铺开起了成衣铺,一心打理生意,每月竟有上千两银子的进账。
张皙华在家中呆了一个多月后,觉得实在无聊,借游学之名,去大明各地游山玩水。
而朱明霁在皇城中则是烦恼不断,先是其生母襄王妃江氏抵达京城外后,群臣对于江氏是从朝阳门进入皇宫还是正阳门进入皇宫在皇极门前吵个不停。
若江氏从朝阳门进,便代表是以藩王妃之礼迎江氏入宫。
若江氏从正阳门进,便代表是皇太后之礼迎江氏入宫。
朱明霁不愿委屈母亲,坚决不同意让母亲从朝阳门这个旁门进宫。
但内阁如今是章太后的内阁,内阁首辅程敬思的夫人正是章太后的同胞妹妹。
程敬思鼎力支持章太后,且与礼部官员们在京城外的十里长亭迎接江氏时,称江氏为“老王妃”而非“皇太后”。
坐在马车内的江氏怒道:“吾儿乃天子,吾乃天子之母,程先生称吾为‘老王妃’,那吾儿岂非章太后之子?吾儿不认其母,吾不入京城与逆子相见。”
礼部官员们都慌了神,一个个担忧如何回去向徽元帝交待。
程敬思言辞恳切劝江氏入京,但仍坚持称江氏为“老王妃”。
江氏索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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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队伍掉头,她要回太平府去。
程敬思见情势不妙,忙命礼部尚书蒋春芳去向徽元帝请示。
乾清宫中的朱明霁听见蒋春芳将母亲的话原封不动复述给他听后,面南而立,沉思了许久,去到慈宁宫中向章太后道:“朕不忍母亲受屈,请娘娘另择新帝人选,朕只想携母亲回到太平府,奉养母亲终老。”
章太后心中惶然不安,皇帝怎可轻易废立,且只有朱明霁属于正统,她哪里还有另择新帝的余地。
“明霁,你看这样成不成?就让你母亲从正阳门入,但你也退一步,尊你母亲为太妃在慈庆宫养老。”
朱明霁坚持道:“天子之母当为皇太后。”
章太后并不想出现两宫太后并尊的局面,江氏不过一个藩王妃,只是因生了一个做了皇帝的儿子才这般好命能够进宫享福。
章太后扶额,称头疼,不再理会朱明霁。
朱明霁直接让司礼监代他拟了一份圣旨。
圣旨中写道:“奉母后皇太后口谕,迎圣母皇太后江氏从大明中门入宫……”
江氏由锦衣卫护送,用皇太后仪仗,风风光光从正阳门入宫。
此举触怒了章太后,直接召见江氏过慈宁宫来,要江氏向她行妃妾之礼。
江氏不跪,“你我同为太后,不分尊卑高低。”
章太后命宫人强行去摁着江氏的肩膀逼江氏下跪,江氏从襄王府带来的宫人亦护主心切,两伙宫人扭打成一团,场面十分混乱。
朱明霁赶至慈宁宫时,先将母亲护在自己身后,再喝止互殴的宫人们。
章太后见状,当着朱明霁的面跑出殿外,一路跑到太庙,然后抱着自己夫君正熙皇帝和自己儿子弘德皇帝的两个牌位痛哭。
翌日,章太后哭太庙的事情传遍了京城各大衙门。
朱明霁御华盖殿朝时,六科廊的言官轮番弹劾拥护朱明霁的官员们没有尽劝谏之责,致使君父承担不孝之名。
若那些言官们再站近一些,口水都能喷到皇帝脸上。
朱明霁听着底下的官员们相互攻击,不停揉按自己的眉心,而当听到官员们谈及自己的母亲时,他总是要出言维护自己的母亲的。
好不容易结束常朝后,朱明霁去到慈庆宫给江氏请安,恰巧张贵太妃也在殿中。
朱明霁虽保持着平常的神色,但江氏与张贵太妃皆知今日华盖殿发生之事。
张贵太妃出了一个主意。
“章太后主要是担忧两宫太后并尊会影响她的地位,陛下不如卖个面子给章太后,用皇后之位来给章太后一个台阶下。”
张贵太妃其实也是受章太后这个婆母之托来当说客的。
朱明霁想起自己做的两个梦,若自己的结发妻子是像梦中的程皇后一样,他宁愿不当这个皇帝了。
他对发妻的要求是,比张皙华长相更秀美,比张皙华文采更斐然,比张皙华性情更鲜活……
朱明霁忽然反应过来有些不对。
为什么自己的发妻处处要与张皙华这个男人比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