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皇后容光艳丽,喜着华服,满头珠翠,行事飞扬跋扈,看上去总是盛气凌人的模样。
他只是每月初一十五这两日至坤宁宫中与程皇后共进午膳,算是给章太后几分薄面。
他从不留宿于程皇后寝殿之中,每夜都宿在宁宁的承乾宫中。
在徽元二年三月十六日,宁宁生下了他们的长女。
他为长女取了个小名——观音婢。
观音婢亦有心疾,哭声一直很弱,喝奶容易呛着,是个脆弱多病的孩子。
宁宁日夜为观音婢心忧不已。
他安排医女轮流值守承乾宫,又挑了八个乳母喂养观音婢,承乾宫的宫人也添了一倍之数。
距观音婢满周岁还有一个多月的时候,他已经赐给观音婢三百多个平安符。
但程皇后养的一只狮子猫遛进了观音婢所在的寝殿中,观音婢当时正扶着墙学走路,被那只狮子猫一扑便吓得哇哇大哭,哭得嘴唇发紫只有出气没有进气,连医女都束手无策。
观音婢就此夭折。
他勃然不怒,将程皇后召至乾清宫中,斥责了程皇后足足一个时辰,又罚程皇后回坤宁宫闭门自省一年。
程皇后因忧惧太过,一个月后便病逝了。
他给程皇后的谥号为孝贞。
因为章太后亲族中没有适龄女子可以送进宫来,所以他如愿册封宁宁为皇后。
徽元四年九月十五日,宁宁生下了他们的次女。
这个孩子有哮喘症,没等他取名,就因不慎吸入芦絮而未至满月便夭折。
徽元六年二月初二日,宁宁生下了他们的第三女,这个孩子和宁宁一样既有心疾又有哮喘症,饶是他们如何小心仔细照看这个孩子,还是没有将这个孩子留在人世。
宁宁接连为他生育三女,又亲眼见三个女儿夭折在她自己怀中,身心俱损,且不可能再有孕。
章太后借此大做文章,指使依附于她的群臣上表奏请他废去宁宁的皇后之位。
宁宁不想他为难,更不想继续住在坤宁宫中触景伤情,也跪请他废掉自己。
他禁不住她的苦苦哀求,下旨废后,并让她迁居西苑玉熙宫静养。
朱明霁从梦中醒来时,发现枕头湿了,眼角尚有余泪,满心惆怅与难以抑制的悲意涌上心头。
这个梦实在太真实了,仿佛那些事曾经发生过一样。
*
翌日,张皙华一如往常早早来到课室温书,学生们却聚在一起议论昨夜京城发生的大事。
弘德十六年五月初七日,帝病亡于乾清宫,无子而终。
张皙华知道弘德帝的死期,所以建议张宜宁和朱明鹤的婚期提前一个月至昨日,还好他们采纳了她的建议,否则成婚就要遥遥无期了。
前方的书案空空如也,想必朱明霁今日不会来了。
朱明霁的父亲襄王与弘德帝的父亲先帝乃同胞兄弟,按理说弘德帝一死,该是襄王继位,但襄王比弘德帝死得要早,朱明霁又是襄王独子,这帝位自然要落到朱明霁身上。
弘德帝的死讯已传至太平府,那前来奉迎朱明霁登临帝位的使者也快到太平府了。
张皙华不再多想,继续温书,为明年新帝开恩科做准备。
*
徽元元年的新年,张家是在京城过的。
张家大小姐张顺宁成了贵太妃,但这贵太妃又不同于以往各朝的贵太妃,因徽元帝属于以堂弟的身份承继帝位,所以张顺宁应是徽元帝名义上的寡嫂,而弘德帝的生母章太后依旧还是太后,章太后与张贵太妃应是婆媳。
弘德帝那一朝的太后太妃这些人与徽元帝这一朝的太后太妃这些人是各论各的。
徽元帝为表示对张贵太妃这位寡嫂的敬意,赏其母族也就是永嘉侯爵府张家一处位于京城正崇北坊的大宅。
两个月前,张家搬至京城这处大宅。
京城不同太平府,多的是簪缨世族、勋贵人家,张家目前无有子弟在朝为官,所以来京城后与张家来往最频繁的还是以前那些故交。
张老太太几次三番探听过张皙华的口风后,知道张皙华对崔素素无意后,特请宫中的张贵太妃给外孙女指了门好婚事。
姜夫人、李夫人新年里除了忙祭祖拜年这些事,还要为崔素素置办嫁妆。
“家里的姑娘们一个个出嫁了,这偌大的宅子都冷清了不少。”踩着雪正要去养荣斋给老太太请安的姜夫人道。
李夫人笑道:“等今年二郎娶了媳妇,到时候小夫妻俩生一堆哥儿姐儿,咱们家不就又有人气了。”
说到张皙华的婚事,姜夫人就头疼起来。
皙华是娶妻也娶不得,嫁人更嫁不得。
“我也不强求二郎娶妻生子,他觉得自己日子过得高兴便成。”
“大嫂便这样由着二郎的性子来吗?虽说咱家在京城不算门第最显赫的,但凭二郎的相貌才华,便是亲王府的郡主二郎也是娶得的。”李夫人道。
这寻常女子她都不敢让皙华娶,更遑论皇室出身的郡主了。
姜夫人想着幸亏是襄王府的世子爷当了皇帝,万一将来东窗事发,徽元帝应会顾忌一些与皙华儿时便相交玩耍的情分,轻罚或者饶恕他们张家。
到了养荣斋,给张老太太瞧病的医女还没离开,姜夫人、李夫人在外间问那医女关于张老太太的病情。
那医女抬起右手比了个“四”。
姜夫人心下了然。
李夫人道:“也不知老太太等不等得到二郎参加今年春闱的放榜之日,老太太一直念叨着想看咱们家出个状元郎。”
姜夫人本就心疼小女儿为读书写文章成日废寝忘食,并不在意考试结果是什么,小女儿考成什么样子她都是满意的。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弟妹就不要和老太太一样在二郎面前也这样说,弄得二郎心上跟压了座大山一样。”
李夫人讪讪一笑,转入内室侍奉老太太进汤药。
*
二月十五日,张皙华赴贡院参加会试,题目对她来说并不难,她答卷可谓是信手拈来,毕竟平日里练习写八股文便作了不下万篇之数。
果不其然,待春闱杏榜一放,这会试第一名就是张皙华。
张家上下皆喜气洋洋,来为张皙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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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的冰人更是一日便有二十几个。
甚至有勋贵世家的外命妇借口进宫向张贵太妃请安,实则相中张皙华当她们家女儿的郎婿,向张贵太妃打探了又打探。
张贵太妃也挑了几个出色的贵女的名帖命小黄门送到张家来。
姜夫人为此发愁,都是上上好的亲事,偏皙华是个女郎。
张皙华近来也推拒了很多邀她参加茶会、诗会、马球会等等各种会的帖子,一门心思都放在准备殿试上面。
三月二十八日,张皙华换上贡士服,与其余三百零二名新晋贡士进入皇城。
许平之、陈昂、蒋扬与张皙华结伴同行,其中许平之在会试娶得的名次为第二名,陈昂、蒋扬分别为第十六名和第十九名。
许平之:“二郎你今日只要正常发挥,定能得三元及第的成就。”
张皙华轻轻摇首道:“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平之兄你的文才就在我之上。”
却也不是她自谦,这一科的状元郎确实是许平之。
许平之笑笑不语。
贡士们来至皇极殿前,静候圣驾。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文武百官也早已到齐,徽元帝才入殿升座。
众人向徽元帝行完跪拜礼后,内阁的程首辅接过太监奉于他的考卷,在今日殿试考生面前宣读策问试题。
张皙华入座答卷,只略作思考,便有了腹稿,落笔在纸上书写。
张皙华装作不经意匆匆瞥过龙椅上的徽元帝一眼。
这是她时隔将近一年再见到朱明霁。
如今他是殿上的九五至尊,那身明黄色的衮龙袍更衬得他肤色玉曜生辉,气质出尘不俗。
徽元帝察觉到张皙华偷偷望了他一眼,等他望向张皙华时,张皙华已经在奋笔疾书了。
他就这样望着张皙华,不觉无聊,有时见张皙华蹙眉,他也跟着蹙眉。
太监小声提醒他道:“陛下,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了,陛下可以回到乾清宫去,这里有考官们监考足矣。”
他摆手拒绝,仍旧坐在龙椅上,柔和的目光落在张皙华一人身上。
待殿试结束后,他再寻由头召见张皙华还不知是何日。
至落日时分,考官们收了卷,考生们则由礼部官员带出皇极殿。
是夜内阁灯火通明,诸位阁老都在择选可以送到御前的考卷。
程首辅先读了张皙华的考卷,对张皙华赞不绝口,将这张考卷评为了一等卷。
后程首辅读过许平之的考卷,夸赞之言更是出自肺腑。
“这个许平之文风中正朴实,见解独树一帜,与张皙华的文章不相上下。”
六位阁老中一半看好张皙华,另一半看好许平之,反正张许二人不是第一便是第二。
待将一等考卷送给徽元帝阅览,徽元帝先问过诸位阁老的意见,最终定了许平之为一甲之首,而张皙华只得一甲第三名。
程首辅追问缘由。
徽元帝指着张皙华的考卷道:“此子求学时未曾遭遇坎坷,不懂避人锋芒之道,朕点他为探花郎,只为挫他心气,教他‘光而不耀,静水流深’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