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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第 40 章

作者:乐知明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40章


    铜香炉烟气袅袅,钱老板呷了一口水烟,敲了敲桌子上的木盒子,又看了看满头大汗的顾瞻,慢悠悠吐出一口烟圈来。


    “瞧把你给慌的,不就是一张借条,我当什么大事儿。”钱老板示意顾瞻打开桌子上的木盒子:“自己看看吧,你那位同窗手笔可大得很,咱们这的几位庄家也就你没从他手里开过条子,哪个人没从他那抽过份子?多的几千两也有,你说说你,有这样阔绰的同窗你又何必呢。”


    木匣子打开,里面层层叠叠全是借条,顾瞻手一抖差点没拿住,粗粗一数竟然有十几张那么多!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顾瞻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可能,他玩的又不大,而且他家里有钱不至于借这么多。”


    “少年公子玩性大,有时候上了头难免控制不住。”钱老板不甚在意:“家里有钱他又不当家,别说这些,你瞧瞧那边柜子上,那青花的大瓶里面还有好几幅名家字画,都是真迹。你替他赎,你又能替他赎回去哪个?把你论斤称两卖了,也不抵那画上两个字值钱!”


    “你呀,少管人家贵公子的闲事,管好你自己要紧。”钱老板拿出算盘噼里啪啦一顿拨拉,最后跟顾瞻说:“你这期限将近,也没差几天,账算清就我也不跟你为难。”


    此刻的顾瞻对钱老板来说用途已经不大,钱老板自认钓上来一条大鱼,至于顾瞻这种小毛虾没二两肉也就算是个钓饵,已经物尽其用。


    “你要怎么才能……”顾瞻话没说完,看着钱老板嘲讽的眼神,他就知道这话说得没有任何意义,果然钱老板摆摆手打发他走:“行了,没事赶紧走。”


    顾瞻从赌坊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失魂落魄。


    无力的感觉深深裹挟着他。


    这是顾瞻第一次觉得这么无力,从前再多的困难顾瞻都不会觉得自己被打趴下,他总有办法总能挣扎出一条生路来,他是顶梁柱要撑住那片天,可现在,顾瞻却感到深深的无力,他根本就什么都做不了,他与那人中间隔着的又岂止是天堑!


    一阵闪电劈过,紧接着就是轰隆隆的雷声,顾瞻抬头,雨滴落在他的脸上,很凉。


    “顾哥,你在这儿呢,让我好找!”来人是他熟悉的一个小邻居,拉着顾瞻就匆忙要走:“快点快点,月姨家里等着你,你快点回去看看吧。”


    “我娘?我娘怎么了?”


    那人看着顾瞻的脸色,表情有些躲闪,慌忙说道:“我也不太清楚,就是、就是家里面让我来喊你回去,顾哥你快跟我回去吧。”


    顾瞻没有疑心其他,跟着那人走进一条小巷子,然后脖颈一痛就被人敲晕。


    魏章扶着被敲晕的顾瞻,掏出一块儿银子递给传话的人,然后问躲在暗处的小侯爷:“可要带回侯府?”


    不怪魏章这么问,主要是有前车之鉴,上一次打晕的那个就是这样,先打晕带回去再慢慢收拾。


    江淮锦抬了抬下巴,示意顾瞻把人送到聚宝楼对面:“开个临窗的房间,不许他出来,我要让他亲眼看着那地方的下场!”


    “是。”魏章领命而去。


    雨势逐大,噼里啪啦的雨滴砸在屋顶的瓦片上,一声声终于把顾瞻敲醒,脖颈处还是发麻的疼,顾瞻揉着脖子环顾四周陌生的环境,晃了晃发晕的脑袋,没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人打晕他?娘亲又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房门被紧锁,顾瞻拉了几下没有拉动,能要抬脚踹的时候忽然看见房间的窗户是开着的。


    这是什么意思?绑了他来又不捆着他又不限制他,锁了门却大开窗户?


    雨滴被风吹着飘进窗户,凉意铺面而来,也让顾瞻冷静许多。


    将窗户推开入目就是对面的聚宝楼灯火通明热闹非凡,顾瞻还没想明白绑他的人到底是什么目的,下一眼就看见了窗户东边的角落处停着一辆马车,是他熟悉的车厢。


    心瞬间被揪起,顾瞻攥紧了窗户就想跳出去,去拦着江淮锦不许他再进那地方。


    可下一瞬,聚宝楼外面就被层层士兵包围起来,顾瞻看见马车里的人终于出来,撑着一把油纸伞,手腕苍白纤细,抬伞往他这里看了一眼,顾瞻就看见江淮锦那双澄澈的眼睛,看见江淮锦把手上一打纸张递给了身穿盔甲的将领,看见那将领冲他抱拳后进了聚宝楼,又看见聚宝楼里顷刻间如鸟兽四散。


    士兵们进去又出来,抬出来一箱又一箱的沉甸甸的金银财宝,有赌客骂骂咧咧被带着出来,赌坊里老庄管事全都上了枷锁,最后被带出来的是钱老板,钱老板挣扎着嚷嚷着不甘心,雨水打在他的脸上只剩下苟延残喘的余息。


    雨势更大,顾瞻看见雨水打湿了江淮锦那截白皙的手腕。


    聚宝里一层层的灯灭,方才还富丽堂皇灯火璀璨的地方,不过顷刻间就被淹没在大雨之中,顾瞻看着门上被贴上封条,看着身穿盔甲的士兵抬着赃物离开,看着撑伞的江淮锦最后又朝他这里看了一眼就准备上车离开,撑着窗沿翻身从二楼跳了下去,冲进了漫天雨幕之中。


    “等一下!”


    顾瞻赶在江淮锦要离开之前拦住了他,攥住江淮锦手腕的时候,顾瞻心里面只有一个念头,太冰了,这么冰他是不是冷?再看江淮锦的脸色,嘴唇发白,像是在大雨里受了凉。


    “我就问一句话。”顾瞻缓了一口气:“外面雨大,你先进车里再说。”


    江淮锦轻轻挣脱他的束缚:“不用,是我干的。这地方早就该收拾了,听大理寺那边说那个钱老板强掳人家妻女,放高利贷手上好像还有点不干净的官司,查他是早晚的事情,我只不过多加了一点筹码在上面,到时候量刑会再重一些,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顾瞻,聚宝楼没了,钱老板最轻也得流放千里,他不会再回来。”江淮锦的视线落在顾瞻身上,又轻飘飘抬开,远远地望着雨幕里的聚宝楼,昔日辉煌的楼宇此刻凄凉凋敝,江淮锦伸手把伞往顾瞻那边倾斜,挡住了淋在顾瞻身上的雨:“你恨我也好,恼我也罢,这事儿我做就做了,也绝不会后悔。”


    “而且我还告诉你,往后京都里什么斗鸡走马玩蝈蝈你想都不许想,青|楼更不许!。”江淮锦话说到这里抬袖掩唇轻咳了几声,才继续往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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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是专职蛮横不讲道理,那又怎么样?从前我没来我管不着,既然我现在在这里,我就不会放任不管。顾瞻,你以后会明白我,如果此刻换做是你,你也会做同样的事情。”


    嘴上分明说着自己蛮横不讲道理,可偏偏望着顾瞻的眼睛里却装满了委屈。


    顾瞻上前看着那双让他痴迷其中无法自拔的双眸,俯身与之平视:“你做这么多,值得吗?我烂人一个,哪需要你费这些心思?”他个子高,这么近地站在同一个伞下,近乎是在逼迫着江淮锦:“你想要什么?我感恩戴德却无以为报,公子只要开口,顾瞻唯你马首是瞻。”


    江淮锦仓皇后退踉跄着险些跌倒,错开视线慌忙地将手上的伞塞到了顾瞻的手里:“雨大,回去吧。”


    说完,不等顾瞻反应直接逃也似地转身进了车厢,侍卫得了吩咐赶着马车离开,顾瞻停在原地看着马车远去,抬头看了看撑着的伞,最后将伞收起,任由那场大雨将他浇透!


    马车里,江淮锦到底还是没撑住,俯身趴在案几上自己默默掉眼泪,他心里堵着难受得很。


    为自己难受,也为顾瞻难受。


    明明不该是这样,可偏偏他就是没有做好。


    顾瞻生气的,他一定是生气的,就像当初自己也气顾瞻恼顾瞻时一样。


    这场景对江淮锦来说算是熟悉,上辈子他也经历过这些,只不过那时候他与顾瞻的身份颠倒过来,那会儿他调皮捣蛋混得很,斗鸡走马玩蝈蝈他样样都上心,好的不学纨绔的手段他样样都要尝尝,顾瞻约束着他,管着他,严厉过也哄劝过,那时候江淮锦总是不懂,两个人为此没少吵架打架,可闹过之后,顾瞻总是能耐着性子把他哄高兴。


    现在他要怎么哄顾瞻?江淮锦觉得自己真的太笨了,他只会惹顾瞻生气。


    如今易地而处,甚至现在的顾瞻比那时候的他懂事多了,起码顾瞻是为时境所困,是迫不得已的,跟他的混不吝完全不是一回事,可江淮锦还是觉得难受,他心疼顾瞻本不该受这些苦,又难过于他无法名正言顺去帮顾瞻不要再吃更多的苦。


    最怕的还是顾瞻会因此厌恶他,疏远他,觉得他专横跋扈不是良人。


    脑袋昏昏沉沉,江淮锦是晕在马车里,等侍从把车赶回侯府时,江淮锦已经烧得不省人事。


    那夜的雨下得极大,淮安侯府上下急成一团,太医来来回回请了好几个,连东宫那边都得了消息,文德太子更是冒雨前来守着。


    床榻上,江淮锦缩成一团,手里攥着那柄一直压在他枕头下面的匕首,苍白的嘴唇因为高烧起了干皮,嘴里一直喃喃不停地嘟囔着什么,文德太子凑近了听,只听到几个模糊的字眼,什么“不要讨厌、不要生气”之类的字,文德太子脸色沉下来。


    这个顾瞻当真好大的本事,勾得淮锦为他神魂颠倒,难不成是个狐狸精转世?


    文德太子在病榻前守了一|夜,天色稍明时才上朝离开,临走前发了话,淮安侯病愈之前不许踏出府门半步。至于顾瞻,他倒要看看不过区区一阶书生,能有多大的能耐,把这向来眼高于顶的小表弟磋磨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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