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唐子宽拎着烧鸡偷摸翻进惩戒院的时候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会看到这一幕。
他家顾哥腰间系着衣裳，卷着袖子正给那一块儿花地松土，旁边还摞着几个花盆俨然已经被收拾得干净整齐，而那位娇贵的小公子，坐在遮阳伞下面装模作样拿着一本书，旁边还有茶点，这模样哪是来受罚？这不就是来奴役顾哥吗？！
唐子宽气不过，几步过去就指着江淮锦不满道：“合着我顾哥来替你受罚来了？山长明明说的是让你做劳动，你凭什么在这儿喝茶，使唤我顾哥？”
“你跟人打架闹事连累顾哥就算了，你现在连点活都不干，凭什么差遣我们顾哥，顾哥是你家仆从还是下人呀？你喝茶吃点心躲清闲，你看顾哥一脸的汗，你……”
话还没说完呢，就见江淮锦拎着茶壶就走到顾瞻跟前，倒了茶喂给顾瞻，还用袖子给顾瞻擦汗，又给顾瞻扇风：“累了吧？我说不干了你非不听，大不了我叫人过来弄。”
那态度那模样跟没看见唐子宽一样，唐子宽指指他又指自己，最后气得把烧鸡往桌子上一扔：“我都懒得说你。”
顾瞻见他过来，也不再忙活，接过茶水自己端着喝，问唐子宽：“你跑这儿来干什么？”
唐子宽：“来看看这人怎么使唤你的，我就知道他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顾瞻你看他！”江淮锦不乐意，扯着顾瞻的袖子：“刚才他就说我，我不跟他一般见识，他现在还骂我，你都不管管他。”
“我骂你？我骂得轻！”唐子宽真的看不惯他这样子，也不知道顾瞻是怎么回事，怎么就由着这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天天跟在身边，除了长得俊俏一点，一点长处也没有，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读书写字样样不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赖上顾哥，啥事儿都得搅和上顾哥，搞得人不得安生。
“行了。”顾瞻喝止了唐子宽的对江淮锦的不满，简单解释道：“他没有不干活，昨儿你没来的时候手伤了。你来干什么？让山长知道了，连你一块儿罚。”
“手、伤、了，真娇贵呀。”唐子宽阴阳怪气地做了个鬼脸，用下面点了点油纸包：“去把烧鸡撕了，我跟顾哥有话说。”
“你使唤谁？”江淮锦不满意，挨着顾瞻不情不愿：“我不去。”
而且，江淮锦真的很听不惯唐子宽一口一个他们家顾哥，好像跟顾瞻多亲近一样，他们才是自己人一样，现在还要避开他，唐子宽真是不管什么时候都那么烦人！
哼，现在再亲近又如何，等顾瞻跟他成了婚，顾瞻身边最亲近的人只有他江淮锦一个！别的什么猫猫狗狗的都得滚一边儿去！
“鼎福楼的烧鸡，香得很，分一下正好趁热吃。”顾瞻拍拍江淮锦的手臂：“得快点，别一会儿让王监院逮住，到时候不仅烧鸡吃不到可能还得再被罚一顿。你想这几盆花还没拾掇完再加几盆吗？”
见江淮锦还是不情不愿，顾瞻又加了一句：“我手上脏，而且真的饿了，早上那俩馒头噎得慌。”
江淮锦起来捶了顾瞻一下，有点气：“就知道背着我说小话！”
哼了一声就走了，至于烧鸡肯定是不会给他们撕，最后还是唐子宽下手撕开，鸡腿还没拽手里，就被顾瞻拿走搁在一旁，唐子宽脸都绿了，往里瞅瞅没看见躲屋里的江淮锦，才压低声音说道：“顾哥，前儿下雨，给戌火营备的那批货有点受潮，郑毅让我跟你说一声，看看怎么跟那边交代。”
“还有，凭啥我不能吃鸡腿？”
顾瞻拽了另外一只鸡腿递给他，顺脚踢了唐子宽一脚：“你跟他置气干什么？他又没有招惹你。”
“还没招惹，顾哥你看他瞅我那眼神。”唐子宽气不愤：“明明我们才是好哥们，他看我那样子跟我欠他多少钱一样，顾哥，我看你还是离这人远点，瞧着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说事。”顾瞻脸色不大好：“废话那么多，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哦。”唐子宽见顾瞻有点生气，也不敢继续再说江淮锦的坏话，只能把郑毅那边的情况大致传达一遍：“这几天你都关着，郑毅那边也急得很，戌火营那边的班头倒是愿意帮咱们说和一下宽容几天，就是那班头贪得很，不打发他点银子说不过去。”
顾瞻：“这钱不能省，你跟郑毅说该怎么打点就怎么打点，要是钱不够，让他去我家找我娘拿。”
“喻老板那边的恐怕得往后拖拖了。”唐子宽想到这里，手里的鸡腿都有点吃不下去：“哥，喻老板瞧着是好说话，可手腕也硬得很，他的货拖一两天还好说，时间长了恐怕也不行。”
顾瞻：“存的料不够？”
唐子宽点点头：“本来是够的，但遇上水又坏了一批，还得重新赶制戌火营的那批，喻老板要的又多，捻子什么都好说，就是硝市面上最近少，没那么好找。”
“你让郑毅先赶紧把戌火营的那批供了，剩下的料我来想办法。”顾瞻安抚道：“这边禁闭结束我就回去。”
“行，其他也没什么事，就这些。”唐子宽站起来，四处看看：“那顾哥我先走，你注意点。还有，你别老让着他，什么人呀，大家一块儿罚禁闭，他跟个公子哥似的什么事儿不管，苦力劳力都让你干，像话吗？明明是他连累的你。”
顾瞻：“你少说两句话能憋死吗？赶紧滚蛋！”
“你就向着他吧。”
轰走了唐子宽，顾瞻把那只鸡腿用油纸裹好进屋去找江淮锦。就见江淮锦背对着人坐在窗户边，明明听见顾瞻的脚步声也不搭理人，甚至还别过身体拒绝跟顾瞻交流，等顾瞻走到跟前去看，才发现这人眼角红红的，一幅受尽委屈的样子。
“不就是让你动动手，怎么还委屈上？”顾瞻靠着书桌故意道：“要不，给公子您赔个不是？”
“吃不吃？给你留个一只鸡腿，特别香，尝尝？”
鸡腿递到江淮锦跟前，被人躲开，江淮锦瞪了顾瞻一眼，声音闷闷的：“你就向着他！”
顾瞻差点都笑出来，这一个两个的，走的那个说他向着屋里的，屋里的红着一双眼睛还不领情，合着都是他的错。
“向着你，鸡腿都给你吃。”顾瞻好声好气：“他不对，他不应该使唤你，我回去骂他。”
江淮锦气的又不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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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抬起眼眸望着顾瞻最后哼了一声：“反正你们关系好，我是谁呀，我谁也不是，我连累你受罚。他多好，他一心牵挂你，明知道你关禁闭还翻墙过来给你送吃的，人家巴巴送过来的鸡腿我怎么好意思吃。”
“你还来劲是不是？”顾瞻一手拿着鸡腿，一手直接按住江淮锦的下巴把脸给他转过来，鸡腿直接喂到嘴里：“让你吃就吃，那么多废话。他也没怎么着你，怎么就对他意见那么大？”
“呜呜呜呜！”嘴里被塞上鸡腿的江淮锦说不出来话，呜呜咽咽地抗议。
顾瞻不理，自顾自决定：“好了，吃了人家的鸡腿往后就不许对他再有什么意见，吃人家的嘴软懂不懂？”
好不容易挣脱开顾瞻的桎梏，江淮锦看看塞到手里的鸡腿，愤愤不平地咬了一口，那模样不像是在啃鸡腿，很像要把顾瞻的肉给啃下来：“你就向着他吧，有你后悔的时候！”
“正事。”闹归闹，顾瞻有个事儿还要交代江淮锦：“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交了罚抄就算结束就可以回家，你这两天注意点。”
一听这话，江淮锦的小脸立刻就耷拉下来，很明显就是不高兴。
其实关禁闭这几天他非常开心，这是他离顾瞻最近的时候，顾瞻陪他吃饭，一块儿写字，晚上睡觉的时候顾瞻还给他讲故事，虽然顾瞻只会在打地铺不能跟从前一样抱着他，但江淮锦每天一睁开眼睛就能看见顾瞻，就很满足。
可这样的日子实在太短暂，江淮锦还没有享受够，怎么就要结束了呢？
要不，把顾瞻抄的戒律藏起来，让山长再多关他们几天？
“手。”
江淮锦蔫蔫的，不怎么想说话：“干嘛？”
顾瞻干脆自己把江淮锦的手拽过来，检查手心上的一点红，嘱咐道：“这两天都不要用手，轻微擦伤过两天就能好，知道吗？”
“嗯。”
顾瞻想了想：“我过段时间比较忙，你别跟他们再起冲突，跟家里人也交代一声，上下学多带几个护卫。”
“你干什么去？”江淮锦急得抬头：“不是答应我要好好在书院读书吗？”
“一点私事，处理完就回来，最多三天。”顾瞻见江淮锦瞪着他，那模样又跟之前见过的一样，好像他是个负心汉一样，无奈叹了口气：“说三天就三天，不会食言。还有，这三天我给你布置的功课都要好好完成，回来我要检查，如果有错一个字，抄十遍，别想偷懒。”
江淮锦抽回自己的手，背过身：“你总有私事，你们说话也背着我。”
顾瞻看着自己已经空的掌心，半晌也没说一个字，良久才听见江淮锦又小声说道：“就三天，晚一刻都不行。”
“好。”
江淮锦心里其实不舒服，顾瞻以前没那么多秘密，什么事情都不避他。可现在的顾瞻总有很多秘密，让江淮锦觉得自己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外来者根本就进入不了他的世界，可江淮锦这么努力，就是为了进入顾瞻的世界，成为顾瞻身边最亲近的人，让顾瞻有什么小秘密都可以第一个先告诉他。
“下次，你有什么事情也可以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