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对于匕首的去向,唐子宽是真好奇,可也真不敢问。那把匕首意义不同,越是意义不同的东西越是要慎重对待,它此刻既然不在顾瞻身边,那定然在更重要的地方!
“说正事。”顾瞻敛了情绪,语气也郑重起来:“戌火营那边怎么说?这次要多少?”
郑毅回:“原本是订了三百,但那边说要加量,要八百。顾哥,能行吗?”
顾瞻想了想:“给!这不是长久买卖,趁他们山上正用着,抓紧才好,弄完这一批就收手,都小心些,别出了纰漏。”
“去掉硝和磺,算六钱,咱能落小五百两呢!”唐子宽有些兴奋:“到时候你俩分,我不要。郑毅你能彻底把果儿赎回来,凑一凑顾哥欠聚宝楼的阎王债也能还掉,拿了这笔钱咱兄弟以后就能过上好日子!”
顾瞻神色也放松了一点,推着账本过去:“说的什么话。账正经该怎么算还是怎么算,按先前说好的郑毅五我三你二,等这笔结了戌火营的账,子宽你就老老实实在书院读书,考个功名不比什么强?别跟我们瞎掺和。”
“就是,太危险了。”郑毅一边夹菜给果儿吃,一边附和:“你个少爷,不至于。”
唐子宽脸色不好看,赌气地拍了筷子:“至于。我就跟你俩混的,别想甩开我,没门,要不是你俩救我一命,我人都没了还什么少爷,谁家少爷跟我似的?算了,吃饭,反正别想甩开我,不可能,赖上了!”
果儿在一旁,伸出小手握住了唐子宽的,细声细语安慰:“子宽哥哥,你别哭呀,给你吃肉。顾哥,哥,你们别不要子宽哥哥好不好?不要卖掉他,也不要卖掉果儿,果儿跟子宽哥哥都很乖的。”
饭桌上一时气氛沉闷,顾瞻叹了口气,举着杯子跟唐子宽碰了一下,勉强安慰:“不是那个意思,别往心里去,喝一杯。”
郑毅也举杯碰了碰:“先把这买卖做了,钱拿到手再说!干了!”
有果儿在旁逗着,三人碰了几杯,沉闷的气氛也很快散去,划拉着账本琢磨往后的路子应该怎么走才能更好规避风险,把欠的钱都还上,往后这冒风险掉脑袋的活儿就彻底收手,再正经寻个买卖做才好。
顾瞻那里惦记着的匕首,这会儿却是在江淮锦的手里被把玩着。
这匕首江淮锦不陌生,顾瞻的贴身之物也带着顾瞻的气息,古朴的匕首拿在手里让江淮锦安了几分心,妥帖地将匕首收入皮革鞘中,江淮锦的脸上终于有了些宽色,匕首在这儿,不愁顾瞻不上门来找。
当晚握着匕首的江淮锦才终于睡个完整觉,是他重新醒过来的这些天里,第一次真正入眠。
翌日一大早,江淮锦就醒来,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很忧愁。
脸颊上那一块儿淤青虽然上了药去了些,但还是明显得很,拿手碰碰还有点隐隐约约的痛意,江淮锦暗自恼着,都怪昨天那几个不长眼的东西,也不知道做了什么错事惹得顾瞻动手,平白连累了他。
这还不算,昨日可是头一次与顾瞻相见,江淮锦就想留个好印象给顾瞻,万万不可像上一世那样,又让顾瞻瞧见他的窘迫,谁知道还是弄成这幅狼狈样,越想气性越大,等找到顾瞻以后,定要告诉顾瞻他受了多大的委屈才行!
小厮寻了脂粉来遮掩才勉强看不出脸上的伤,江淮锦重新整理衣冠把自己认真收拾一番,还特意用了现下书生们最爱冠的玉笔冠,穿了昨日后悔没穿的素色长衫,上好的云烟锦用织纹绣出来的江山烟雨纹路,穿在江淮锦的身上,竟把一个活脱脱的小纨绔装扮得似世外脱尘高山雪般,身边的小厮都看得合不拢嘴。
这主子是怎么回事?打扮得这么好看去书院读书?真是去读书吗?
江淮锦出门早,到书院时晨雾未散凉气未消,他裹着披风一路往里走,也瞧见了一些在刻苦读书的学子,江淮锦便特意放慢了脚步,目光在这些人身上扫过,他是有意在寻顾瞻的身影,觉得这些苦读的学子中一定有顾瞻才对。
一路过去发现顾瞻并不在其中时,还有些纳罕,想着顾瞻今日兴许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或者,是他手臂的伤吗?
越想越忧心,难道手臂伤得很重,以至于无法晨起读书?
江淮锦叹了口气,心中十分挂念顾瞻的情况。
顾瞻不是那等贪睡之人。从前顾瞻带他读书时,总是跟他说读书就要起早,晨间心静方能领悟前人所书之理。一日之计在于晨,要把最晦涩难懂的经文放到晨间来习读才能理解得更透彻,顾瞻还说他读书那会儿无论刮风下雨,哪怕寒冬飞雪屋檐下的冰碴子结了两尺长都不曾耽误过晨读,山长还特意表扬他为其他学子做表率呢。
这样的顾瞻,怎么可能不晨读?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他?难道真的伤得很重?要不要带医侍去看看他?可顾瞻现在都不认识他,贸然去打扰会不会不好?江淮锦一路想着一路走到了书斋外,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溪山书院仿官学也做分斋教学,按照学子们的课业优良情况分为上上斋、平中斋以及次下斋授课,上上斋熟读五经为科举做准备,历届总能出几位三甲进士;平中斋资质差一些,读三经已经很了不得,还需再努力;次下斋不言而喻,多数是初入书院将将开始习经,授课也多是一些《小学》《论语》等入门课业。
昨日山长给江淮锦安排的是上上斋,江淮锦没有推辞,虽然他还在看论语,还看不懂,但顾瞻肯定在上上斋!
可惜,江淮锦的愿望落了空。
一连三日,江淮锦每日天光未亮就赶去书院一直待到日沉时分都不曾见过顾瞻半点踪影,甚至有一次特意在书舍留到戌时,吓得张百熙都跑过来问他是否有掌教所授内容太过晦涩,若有不懂的可尽管来问,江淮锦草草打发了人,脸色却越来越差。
上上斋的掌教都是经过山长的特意提点,都明白这位小公子来头大轻易不敢招惹,是以掌教们对江淮锦都十分客气,客气到江淮锦授课时趴着睡觉也只当没看见。
人家花大价钱来只是睡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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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睡觉又不打呼也不碍其他学子,都能忍!
“江俊乂①若是身体不适,今日可早些下学,脸色不好这般不好,莫不是生了病?不若早些回府延医问药。”掌教是能忍,可这小公子的脸色瞧着又不大好,老睡案几是不是也不行?
江淮锦不是脸色差的事,一连几日都不曾见到顾瞻的身影,他整个人已经处在一个焦躁不安的情绪里,如果不是顾瞻的匕首还在他身上,江淮锦一度都要怀疑那日见到的顾瞻到底是不是真的!
匕首也抵不过他心中的躁意,浓到已经压制不住江淮锦心中的焦虑,直到昨夜,他握着匕首从噩梦中醒来差点拿匕首伤到自己,江淮锦才猛然就惊醒,他必须要见到顾瞻!
今日到书院依旧没有顾瞻的身影,江淮锦浑身冰凉,在书院里恍惚待到现在,脑子里一直在想顾瞻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不然为什么一连几天都不到书院来?到底是什么事情拌住了他?很麻烦吗?顾瞻会受伤吗?
他胡思乱想,越想越害怕,离了书院当即就唤人过来,直接吩咐道:“去柳字街!”
柳字街是一条南北街纵横十里,有小巷几十条,江淮锦并不知道顾瞻少时到底住在哪,他只记得有这个名字。
当初他闹嘴馋,偏要吃那种酸酸甜甜的小圆子,顾瞻买了几家江淮锦都不满意,不是太酸太甜就是圆子不够软糯,最后顾瞻带回来的就是柳字街的小圆子,酸甜正可口圆子也十分软糯,江淮锦很喜欢缠着吃过好几回。
顾瞻见他喜欢才说:“这是从柳字街买的,你若喜欢下次就都从这里买。”彼时江淮锦还缠着问顾瞻为什么先开始不买这家,起初顾瞻并不回答,后来才说那边偏只因少时曾在那住过,吃过这家的圆子知道味道还行,才想让他试试。
再多的,江淮锦没有问过,顾瞻也故意没说。
按着抽痛的心口,江淮锦的脸色越发得差。
他生来矜贵出入富贵乡行止处无不富丽堂皇,不说熏香置垫可起码也是干净整洁,这柳字街……与他所想竟全然不同!
顾瞻竟是在这种地方长大的吗?顾瞻从来都没提过,江淮锦也从不知道,在他心里里顾瞻是君子玉,是大家族好生教养出来的继承人,是神策军的少将军,为什么顾瞻会在这里长大?
他以为的柳字街就像朱雀、玄武大街一样,不说画梁雕栋般富丽堂皇也该是严整肃穆的高门大院,怎么可能是这里?窄小的街巷逼仄的门脸,漫过来的淤泥和臭水,墙壁上斑驳着霉菌,隔夜的潲水桶立在角落里,甚至还有苍蝇飞来飞去,过路人脸上堆砌着麻木的苦意,就连空气里都是一股子说不上来的酸涩味道。
这就是柳字街吗?是顾瞻长大的地方?可、为什么?是不是他找错了地方?
“主子没找错,京都各区域划分严谨,府衙官宦等贵人住的地方多以神兽命名,譬如朱雀、玄武大街等,这、贫民苟居的地方都以贫贱草木命名,柳字街确实就是这种地方。”
柳字街确实就是这种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