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兰溪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要不是司徒鸢及时拉住她,听到噩梦一般存在的三个字时,定然从椅子上摔了下去,似是想确认什么,她又问了一遍,“妈,你刚说是谁举报了我哥?”
软弱无力的质问,一遍又一遍,问得司徒鸢张口结舌,心里满是不忍与愧疚,垂眸避开了兰溪分外诧异的目光,脸色明暗交替,几个呼吸之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是你爸。”司徒鸢仔细斟酌着措辞,“文斌他其实半年前就悄悄回谭港了,说是在谭港接了个项目,还缺二十万的启动资金,想找你周转一下。”
“这事被你哥知晓了,他不希望文斌去纠缠你影响你现在的生活,转了他二十万,让他离开谭港。你爸哪是个好相与的人,总能找出各式借口,短短半年从你哥那儿要走了不少钱。”
“这次不知从哪儿听来的消息,非说宋家那位小孙子瞧上了你,想着法儿的要撮合你们,妄想有一朝可以卖女求荣。”
“你哥得到消息后找人去教训了他一通,告诫他少打你的主意,否则就把他登门敲诈的事捅给警察去。小恪坏了他的如意算盘,把他彻底激怒了,引来了他如此变本加厉的报复。”
十一年。
整整十一年杳无音讯,那个模糊得只剩下一个淡薄背影的男人,她以为此生永不相见,谁知他从未真正地消失。
他只是潜伏在某个阴暗的角落,像一条冰冷的毒蛇,耐心地窥伺着,等待着合适的时机,然后毫不愧疚地朝她亮出他的毒牙,连同她生命中最珍惜的那一点光亮,一起拖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梁叔叔怎么说,他有没有办法帮哥度过眼前一关?”
兰文斌固然可恶,但眼下先救出梁恪更为紧要。
等一切尘埃落定,她自然会给他们所有人一个交代。
司徒鸢无奈摇头,“单单酒吧发现有人吸粉不算难事,停业整改些时日等风头过了便过了。偏偏警察去酒吧调查时,在厕所里又搜到了两包没开封的粉。吸粉、藏粉……小恪是法人难辞其咎,奕安四处托人找关系想把小恪弄出来,可他们一听沾上这样的案子,纷纷避让没人敢帮。”
“不……一定会有办法的……哥哥一定不会有事。”
他一定不能有事!
兰溪一时搞不清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也能明白染上跟粉有关的案子,一旦被定罪便是重罪,没个十年八年下不来。
“小溪……”司徒鸢话在舌尖跳了下,抿了抿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妈,怎么了?”兰溪一语道破,“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
果然,司徒鸢犹豫了一阵,支支吾吾的开口:“我听姝意说你认识一位很厉害的律师,之前打赢过一场类似的官司,你去找他帮忙,只要他肯出面你哥一定会平安无事。”
“什么很厉害的律师,我哪会认识这样的人?”兰溪下意识地脱口,“宋姝意不是有个能在谭港只手遮天的堂哥吗,现在哥哥出事,她为什么不去找她堂哥帮忙?”
司徒鸢闻言,脸色顷刻阴沉下来,“小溪,你虽不是我们亲生的,可我待你如何,梁家父子待你如何,你心里没数么?况且,小恪惹上的麻烦哪件不和你有关,要不是你爸,他根本就不至沦落到现在这样的局面。”
“妈,你认为所有的事都和我有关?”兰溪问。
司徒鸢自知失言,说了不该说的,不想继续无谓的争执,只淡道:“妈妈没有旁的意思,你别多想。现在家里因为小恪的事忧心忡忡,能想的法子都想了,你真认识程律师的话就帮帮你哥。”
程律师?!
终于,兰溪整个人醍醐灌顶一般,整个人都绷直了。
她好像真认识一位程律师。
于是,一小时后,兰溪出现在了S律所楼下。
“抱歉,兰小姐,我们程律今天不在律所。”
“他是律所高级合伙人,他的行程只有他的助理知晓,我也不清楚他什么时候回来。”
“抱歉,他助理的电话我不方便透露给你,你要有事找他的话,我这边可以帮你预约一下。”
“……”
兰溪连连遭到律所前台的婉言拒绝,一想到梁恪还困在拘留所,无法心安离开,最后在会客厅寻了个位置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等到程落回来。
结果一直等到大楼灯光熄灭,保安提着警棍上前催促,也没等来程落一片衣角。
与此同时,二楼某办公室内。
失踪半日的程律师偏头看向观景窗外,正是昼夜交替时分,华灯还未初起,追着天边最后一丝光亮,影影绰绰能看清一抹削瘦单薄的身影走进远方苍茫的夜色里。
手机铃声如约而至。
程落不用看来电显示也知道对方是谁,短短半日,某人锲而不舍的电话铃声比老人机整点报时还精准。
“她回去了。”程落连简单的寒暄都懒得敷衍了,直奔主题。
“我给你定了塞班岛五日游,明天上午的飞机,登记信息发你手机上了,出去玩几天当是公司给你的员工福利。”
程落讥诮道:“宋总出手真是大方,承蒙您厚爱,所里堆着一堆事等着我处理,实在是走不开。想让我避开兰小姐还有许多别的办法,实在不用如此大费周章。”
“一直避着不见总归不是良策,明天她还会去律所蹲你,只有把你的登机信息和行程表给到她,确认了你人不在国内才会死心。”
你倒是挺了解她的,怎么筹划了这么些年也没把人拿下呢。
程落腹诽。
“所以,你究竟是希望还是不希望我去帮她?”程落委实想不通。
宋祁年在电话那头顿了几秒,“忙自然是要帮的,但不是现在,等时机成熟了,才能真正体现出你程大状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