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祁年,你他妈就是个疯子!”夏柚白尤不解气,骂道,“老子就不该信了你的鬼话,让你一个人把车开走,再有下次纪河江都救不了你,直接找灵车来把你拖走得了。”
宋祁年挪了下身子从床上坐起,牵扯到背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脸色煞白如纸,“这不没死成,你生哪门子的气?”
夏柚白还想再骂,被程落拉住,“他身上都是伤,情绪波动太大不利于养伤,都少说几句。”
程落是被夏柚白从床上揪过来的,宋楚承带着人过来耍了一波威风后扬长而去,霍婕一时没了主心骨,只好先给夏柚白去了电话。
夏柚白不是第一次处理这种突发事件,跑去接上程落一道去花半里接纪河江。顾念着纪河江年岁已高,一般遇到恶劣天气他们都是联系的纪舒南,现在纪舒南被宋祁年拉入了黑名单,夏柚白不想给他找不痛快。
几人匆匆赶来,一踏进庭院入目便是一地狼藉,然后是躺在床上陷入昏迷的宋祁年。霍婕两只眼睛都哭肿了,兰溪眼眶红红的也吓得不轻。
要不是程落一直拉着,夏柚白杀了宋楚承的心都有。
可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宋楚承大半夜带着人找上门来是谁的手笔。
“她……”宋祁年嗓子哑得厉害,“她还在外面吗?”
纪河江给宋祁年诊治的时候,夏柚白把霍婕和兰溪都支了出去。大半夜把人叫来,霍婕心里过意不去,下楼给几人张罗着宵夜,兰溪却是一直守在卧室外不肯离开。
夏柚白冷笑一声,“放心,外面守着呢。看她紧张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媳妇儿呢。对了,纪老头刚刚还问我你俩什么关系。”
宋祁年就着程落递来的温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干涩的喉咙,“你怎么和他说的?”
“还能怎么说。”夏柚白很随意扫了眼门外,房门紧闭,就像有透视眼似的,看到一个落寞的身影无助地站在那里,“她哥不是跟宋姝意处着嘛,宋姝意是你侄女,你俩不就是亲戚关系。狗屁的亲戚,八杆子都打不着,还是把人带来了西子湾,老头信了才怪。”
宋祁年不以为意,“信不信又能如何,兰溪和他儿子绝无可能。”
“祁年,你感觉好点没?”程落把水杯放回床头柜上,转头问,“我看兰小姐像是有事要问你,要不我和夏柚白先去楼下看看霍姨,让她进来陪你聊聊。”
“对对对。”夏柚白想起什么来,“她还问我来着,清不清楚你救她的事,她是想求证什么?”
宋祁年闭了闭眼,叹息一声,“宋楚承临走前留了句狠话,让我以后不要再坏他的好事,应该是被她听见了。”
“霍姨那一盆血水端出去的时候,我看她都吓哭了,要不还是把人叫进来,不然的愧疚得整夜睡不着觉。”程落劝道。
夏柚白“啧”了一声,“他巴不得呢!主卧里又不是没有卫生间,干嘛非得让霍姨把血水端外头去,醉翁之意不在卫生间啊。咦,怎么听着这么恶心。”
宋祁年唇角弯了下,“现在把话都说清楚的话,天一亮她就该拍拍屁股走人了,我耗费心思招来的这顿打不是白挨了。”
宋祁年心里打着小算盘,事情果真就如他所料想的那样发生了。
宋祁年身上多处骨裂,深夜疼痛俱加,辗转了几个小时天就亮了,听到楼下传来说话声,费力套了身家居服便下了楼。
凌晨时分,纪河江给他开的几瓶点滴挂完,他就让夏柚白和程落回去了,这会儿家里只有霍婕和兰溪在。
霍婕正在餐厅布置早餐,早点是她一早下山买的,按宋祁年给她列下的清单,尽是些兰溪平常喜欢吃的东西。担心引起兰溪的怀疑,霍婕又买了些宋祁年喜欢的。
“你怎么自己下楼了?”霍婕忙放下手里打包来的馄饨,上前搀住宋祁年去餐椅前坐下,“我正打算把早点给你送房里去,饿了没?”
宋祁年笑着摇头,“不至于,伤得又不重。”
一想到昨晚宋祁年昏倒在泥水里,脸上身上全是血水,霍婕心里便又是一紧,“你自己说说,何苦呢,值得吗?”
一句话莫名戳中了宋祁年心里柔软之处,他摸了摸鼻子,有些歉意地问霍婕,“你都知道啦?”
霍婕心有余悸,低声道:“小白怕我担心都和我说了,我昨儿还纳闷,宋楚承那王八羔子大半夜抽的什么风,合着是有人刻意安排的一出苦肉计,你就一点都不担心计策不奏效,白挨了一顿揍。”
“不会的。”宋祁年说得十分笃定。
霍婕见宋祁年如此,不由得轻叹了一声,“真搞不懂你们现在的年轻人,扭扭捏捏矫情个什么劲儿。早说她就是你心心念念多年的那个姑娘,昨儿我就在蘑菇汤里加点料,今早醒来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又何至于搞得一身伤。”
宋祁年听她说的这么正义凛然,被逗得噗得笑出声来,“千万别,您当年可是叱诧娱乐圈的金牌经纪人,别为了我毁了您一世英名。”
霍婕怔了下,真的认真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算了,我不想管也管不了,等你俩结婚那天,一定得多敬我一杯喜酒。”
“自然,等她进了门一定让她管你叫妈。”宋祁年瞬间脑补出很多婆慈媳孝的画面,话音都轻快起来,“想要早些喝上媳妇茶,未来婆婆一会儿可得帮忙出份力。”
霍婕没想到,宋祁年找她帮得忙,是给她放一天的假,让她找个合适的借口麻溜儿地离开西子湾。
宋祁年循着声去了庭院,听霍婕说兰溪一早起来问她要了些园丁常用的工具去了外面,也不知在忙活着什么。
一夜风雨过后,天气格外晴朗,院子里的残叶断枝霍婕已清扫过,挨着围墙堆了个小土堆。
宋祁年走进院子时,兰溪手里正握着一只小铁锹,半跪在泥地中将玉簪花的枝干扶起来,试着重新埋进土里。可惜昨夜的雨势太大,土壤过于松软,花的根系很多又破坏得严重,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扎进去。
天空明亮透彻,鸟声悦耳灵动,宋祁年呆呆站在自家院子里,眼前岁月静好的一幕,让他有刹那不真实的恍惚感。
如果没有那该死的手机铃声,这时会是个完美的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