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人本来就是彻彻底底的死物,一切的行为举止,都受到骷髅王爷情绪的影响。
眼下因着悲愤和暴怒,它们开始无差别地向侵入者发起攻击,以柔软的身躯将人闷得窒息而亡。
老张行动不便,不慎被出招迅速的棉花人逮住。
“都快退出去!”断魂大爷见状,立刻掏出火折子抛过去,“主室的鬼东西太多,我们抵抗不住!”
棉花遇火即刻燃烧起来,滚烫的热浪将老张周围烧出了真空地带。
老张连忙挣脱而出,快速从来路撤退出去。
借着衣袖遮掩,崔时夏催动金银锁,形成保护的隐形屏障。
贺翊元却倏然握住她的手背:“不要。”
“可不这样,那再无别的办法了。”
崔时夏眉心紧皱,身后畸形移动的棉花人还在穷追不舍:“这些东西就算被烧烂,依旧能够以残躯相搏。”
一行人迅速撤离回来时的左边甬道,断魂大爷经验丰富,算准时机猛然将铁铲砸向头顶松土。
甬道泥沙塌陷,形成牢固的屏障隔断。
棉花人在黑暗里,无法透过阻碍识别到他们的方位,只能茫然无措地在外面游荡着。
场面终于暂时脱离紧张。
崔时夏背靠着墙壁松了口气。
她藏好金银锁,低头却恍然发觉,刚才逃命之时她和贺翊元的手掌已然紧紧相握。
崔时夏假装若无其事地侧目。
贺翊元还维持着牵手的姿势,全神贯注的盯着壁画研究。
“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这些机关救下我们。”
老张失神地望着四处散落的尸-体,皆是熟悉的天机阁精英们,在来时被右边甬道机关所射杀。
他撺掇着打起退堂鼓:“斯老爷,主室那边情况不容乐观,这次咱们还是先保命要紧啊。”
“怂包。”断魂大爷冷哼道,“折损了这么多人力物力才到这里,倘若不带点东西出去,岂非白来一趟?”
“那两具骷髅的衣裳首饰,棺椁里陪葬的青铜玉器,都是千金难买的好宝贝,你们难道真的舍得出去吗?”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句话在断魂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斯老爷吓得有些神魂无主,倏然间想起什么,直愣愣转头盯着贺翊元。
“刚才你们……为何同那骷髅一道前来?”
斯老爷回想着方才惊心动魄的场面:“而且明显是被棉花人托举簇拥着,奉为上宾。”
此话一出,恶意的视线纷纷汇聚到贺翊元身上。
但他恍若未闻,依旧专心致志地盯着壁画研究。
此举惹得断魂大爷嘲讽道:“哎哟喂,是哪家少爷竟在坟里做起学问来了?”
弯酸的语调实在难听,崔时夏示意般摇了摇相握的手,贺翊元反倒将其握得更紧。
油灯和火折子在逃亡时遗失,漆黑的甬道伸手不见五指,能辨别出人的方位已是勉强。
常人自然看不清墙壁的彩画,断魂大爷见贺翊元并不搭理他,气冲上脑就要掏刀去威胁警告。
“你做什么?”
贺翊元敏锐转身,迅速躲开利刃的攻击:“刚才若非你开棺作乱,我们如今也不会这般狼狈。”
他修长的食指和中指夹住刀尖,轻轻错位,刀身就被折断成两半。
此举太过震撼,其余人等呆愣愣地听见刀尖坠地的响声,不敢再上前去招惹他。
断魂大爷依旧不服输地嘴硬着:“那你说说,那具骷髅为何对你如此尊敬?刚才你又看出什么来了?”
贺翊元自动跳过前面的问题,松开相握的手掌,开始摩挲着墙壁里斑驳的油彩。
“这是六千年前的合葬陵。”
贺翊元眼前浮现起壁画对应的事件:“即使形成集权统治,依旧维持着男耕女织的社会秩序。”
壁画讲述的故事,就是骷髅王爷的过去。
身为国家的摄政王,他管理着国家运作的秩序,同时也作为耕种的表率,发展农业提高粮食储备。
他的王妃乃是举国闻名的“织女”,心灵手巧的美丽姑娘,能够用丝线和棉花织造出精妙绝伦的绸缎。
后来王妃病重不治,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
骷髅王爷为了祭奠爱妻,用毕生积蓄修建此合葬陵,又搜集全国最好的丝线和棉花作为陪葬品,希望王妃死后能够延续生前爱好。
“也就是说,除却棺椁里的珠宝铜器,这地方其它的陪葬品全都是棉花?”
断魂大爷并不为凄美的爱情故事所感动,眼里全是徒劳无功的不甘。
他开始骂骂咧咧起来,各种直白的脏话脱口而出,惹得在场之人不约而同紧皱眉头。
斯老爷捋了捋胡须:“倘若棺椁里的白骨是王妃,那为何她不似王爷那般拥有意识,能说会道?”
正所谓天机不可泄露,贺翊元收回摩挲的手指,神情诚恳地摇摇头:“这我就不知晓了。”
在断魂刺耳的叫骂里,斯老爷无奈地叹了口气。
事关鬼神轮回,崔时夏却将此事看得真切。
王妃病故多年,王爷才寿终正寝。
彼时王妃的元神全都消散,而王爷的执念过甚,时至今日都未能消解。
这也就是姻缘红线断掉的原因,一方进入轮回投胎,前世的金玉良缘也将作废清空。
“咔嚓咔嚓”的响动,打断了断魂大爷的叫骂。
隔断阻碍处的砖顶持续开裂,先前被打碎坍塌的泥沙摇摇欲坠,此处很快将要彻底坍塌。
摆在他们面前两条路:一是迎难而上,从左边甬道重新回到主室。二是迅速撤退,沿着来路保命要紧。
事不宜迟,眼看着棉花人将会卷土重来,贺翊元立即郑重地盯着崔时夏的眼睛。
“我想你应该去完成记账簿的因果。”
“我觉得我应该去了结记账簿的姻缘。”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两人会心一笑,抬脚便迅速转弯,奔向左边安全的甬道。
其余人等猜不透着哑谜,但也立刻跟随着他们前进。
须臾,泥沙阻碍被棉花人们推倒,密密麻麻地追赶而来。
断魂大爷年纪最大,即使动作依旧灵活,奔跑的速度到底是落了下风。
他被棉花人死死抓住肩膀,挣脱不得,索性把心一横甩出保命的飞钩绳索,铁钩扎进崔时夏的后背里。
“啊——”崔时夏痛呼一声。
她猝不及防被向后拖拽,后背被尖锐的铁钩深扎,几乎被生生剜出一块肉来。
贺翊元伸手去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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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只来得撕下一小段袖摆。
数不清的棉花人将断魂和崔时夏压在地面,层层叠叠堆积成灰白色的小山丘,想故技重施将其闷压窒息而死。
兵荒马乱的情况里,贺翊元再顾不得天界限制。
他当着斯老爷和老张的面,凭空召唤出金色神焰,对准棉花人砸去。
棉花人被烧出乌血,强烈的异香迸发出来。
贺翊元明显被这香味熏出痛苦的神色。
纯净神血与执念鬼香相互抵触,如同崔时夏与黑线抗拒的关系。
他却并未因此撤退,神念持续发动攻击,金色光芒一波波地击打着棉花,耳垂的金羽流光溢彩。
“你要遵守承诺。”
崔时夏怯怯的声音回响在他耳畔。
“你一定要一直在我旁边。”
而他说过,答应的事情,他都会做到。
贺翊元被这香味熏得吐血,浓重的腥味充斥在他的口腔里,强撑着调动神力抵抗:“崔时夏!你快想办法将自己弄出来!”
压在棉花堆里的崔时夏听见声音,却没办法及时给予答复。
她察觉出积压的力道逐渐削弱,便猜到贺翊元已然破戒。
崔时夏顺着深嵌着的铁钩,沿着绳索找到执绳之人,调动火焰让灼烧蔓延开来。
透过残破棉花的缝隙,她同断魂狠戾的眼眸对视。
“你怎么搞出火来的……”
断魂大爷的神情显现出几分不可思议,旋即重新燃起新的希望:“救我出去,你救我出去。”
“告诉我,段荣在哪里。”
崔时夏的手臂全部燃起火焰,滚烫的热度在棉花山堆里烧出足够两人活动的距离:“你告诉我,我就救你。”
断魂大爷出卖得没有丝毫犹豫:“青溪浮桥洞。”
“我知道了。”崔时夏勾起冷笑,“走好。”
话音刚落,那些火焰便听从命令全部朝他奔赴而来,断魂只觉得浑身被高温快要烫成熟肉。
“你不能这样对我……救救我,你救救我,往后任何墓穴我都愿意为你所用……救救我……”
崔时夏不为所动,拨开层层叠叠堆积的棉花,努力将自己挣脱出围困的险境。
铁钩将皮肉彻底撕落。
断魂大爷牵拉着绳索,绝望的生命尽头,狠毒的眼睛在缝隙里涌现笑意。
“今日之我……便是明日之你……”
“这些皆是你罪有应得。”崔时夏挣脱出棉花堆,“沉溺作孽的勾当,迟早会落得这般下场。”
她浑身都燃着红色神火,烧得棉花残破不堪,朱红与金色的光芒,在甬道交织出绮丽的色彩。
异香攒动的地底,贺翊元神力支撑到极限。
“崔时夏,我并未食言。”
他虚弱地倚靠着墙壁,气喘吁吁地合上眼睛:“回去记得在简报里多多美言几句……”
崔时夏忙不迭地奔来扶住他。
贺翊元被异香熏得活生生吐成了乌黑色的血人。
周围的棉花人依旧虎视眈眈,更不必说两位瑟瑟发抖的天机阁老板。
“天界的规定,是不允许在凡人面前使用神力。”
崔时夏缓缓抬眸,樱唇轻启:“倘若是在死者面前,那便可以免去追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