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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师兄

作者:云水洲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什么?!”


    楚韫被秦澜月的大嗓门吵到了,抬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他稍安勿躁。


    但秦澜月还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之中,一边来回踱步,一边自言自语:“我们,一个小小的茶楼,要和亿恒集团合作了——”


    楚韫躺在躺椅里,姿态悠闲,表情嘲讽:“你这二十五年是白活了吗?能不能镇定一点。”


    在他眼里,穿着成套西装、戴着金丝眼镜,兢兢业业走着高级商务经理风的秦澜月此刻如同突然返祖,达尔文看到都要惊怒交加地死而复生。


    秦澜月好不容易平复了一下颤抖的心脏,突然想起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你是怎么说动傅砚珩的?”


    楚韫左手搭在额头上,双目微阖,昨天实在太过劳累,此刻他还很疲倦:“告诉他我是盈浔,并且向他保证这一届的GLGA拿下前三名。”


    秦澜月点头,叹息道:“怪不得,这次你可真是下了血本了。”


    他就说,以傅砚珩那样精明的为人怎么会轻易答应楚韫的条件,原来是楚韫自爆身份,这才为“先春”争取了一线生机。


    “也不算太亏,”楚韫忽然睁开眼睛,看着空气里飘荡的细小尘埃:“参加这届的GLGA也是我本意,顺水推舟罢了。”


    秦澜月立刻警觉起来,狐疑地问道:“当年你参加‘天工盏’还是因为你师父硬让你去的,这两年的赛事你又一概不参与,现在怎么想要去GLGA了?”


    楚韫没说话,秦澜月也能猜到几分:“……周万山和你说什么了?”


    楼下茶客的交谈声传到二楼,隐隐约约还能听见两句赞美的声音。楚韫嘴角弧度微不可查地上扬了几分,只是语气依旧是平静的:“我本来以为宋清峦只是把‘雪听松风’的配方泄露给了余晋华,但事实上,当年‘云栖竹露’生产线被破坏的事情也有他的手笔。”


    秦澜月立刻明白了:“宋清峦一定会参加GLGA,你要在那打败他?!”


    楚韫不怎么参加茶界举办的比赛,一部分原因是他本身性子淡,与其花几个月的时间备赛,不如好好研究研究工艺。更重要的是,他以前总是觉得一份茶叶制作的匠心不应该简简单单用一场比赛的名次来衡量。


    但有时候,世俗的眼光就是这样,想要获得正义和拥护,就要通过比拼厮杀的方式证明你的实力。只有拥有了话语权,才会有人相信他说的话,他才能为长眠地底的师父沉冤昭雪。


    秦澜月推了推金丝眼镜,还是没忍住爆了粗口,愤然道:“艹,我就说余晋华怎么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把宋清峦收为徒弟,合着这两个是一丘之貉!”


    楚韫眉眼间表情很淡,从他脸上已经找不到愤怒、不平这类激烈的情绪,但在某种程度上,这反而更加渗人。


    “从宋清峦帮着余晋华做事开始,他们两个的命运就彻底绑在了一起。他们互相为彼此的软肋,因此想要让他们这对师徒同盟分崩离析,其实没有那么难。”


    秦澜月虽然平时不着调,但关键时刻不会掉链子,当即拍胸脯表示有需要尽管找他。


    楚韫起身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你帮我管好‘先春’,再成功考上CPA,我就已经很感激了。”


    秦澜月慷慨激昂的表情僵在脸上,随即愤愤地说:“我看你就是不信任我,你这样太让我伤心了——”


    话说到一半,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期待地问:“对了对了,我偶像的签名你弄到了吗?”


    楚韫顿了一下,随即坦坦荡荡地对上秦澜月:“没有,忘了。”


    秦澜月痛斥他:“你怎么能这样,你知不知道傅砚珩对于每一个从事金融行业的人来说是怎样的存在——”


    “你可以自己向他要。”


    “?”


    楚韫耐心地解释道:“你见过他的,之前那个难缠的江祈年你还记得吗?”


    秦澜月点头。


    “和他一起来的另一个人就是傅砚珩。”


    秦澜月麻木地哦了一声。


    “还有上次帮我实施急救的人也是他。”


    秦澜月如梦初醒,秦澜月大彻大悟,秦澜月目瞪口呆。


    “什么?我当时还想他怎么和我偶像那么像——!!!”


    .


    宽大的办公桌上摆了几份文件,闻时道:“傅总,这是楚先生的信息。”


    傅砚珩嗯了一声:“我知道了,辛苦了。”


    他打开文件袋,从里面抽出薄薄三页纸。里面详细地记录了楚韫这二十五年来的经历。他一行行慢慢地看下去,却在家庭成员那栏停住了——


    母亲楚丽盈,父亲未知。


    男人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眉峰微蹙,接着往下看。


    九岁母亲自杀于家中,十岁进入孤儿院,同年被廖叙生收养,并被收为徒弟,十七岁进入xx大学生命科学学院学习,二十岁继续本校研究生。


    右上角是一张照片,里面的年轻人手捧奖杯站在领奖台上,微长的碎发有些遮住眉眼,但依旧可见那张青涩优美的面容。他看起来风轻云淡,似乎并没有因为初出茅庐就获得这样一个重量级的比赛而感到欣喜若狂。


    二十一岁,获得“天工盏”大赛第一名。


    二十二岁,师父廖叙生因心脏骤停在家中去世。


    ……


    这个年轻人的人生似乎就停留在了二十二岁这一年,后面的经历简单到乏善可陈。


    但傅砚珩不会这么认为。在他眼里,楚韫是一个执拗到有些偏执的人,有着清晰的目标和规划,会为了达成它而不惜一切代价。并且从那场谈判中就能看出来,这个人头脑缜密,能在短时间内重新做出一份打动他的概念雏形。


    这样一个人,他空缺的三年必然不会是无波无澜的平静洋面,这底下又潜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傅砚珩突然想起楚韫说过的话,会与他的师父有关吗?


    手机的提示音打断了他发散的思绪,傅砚珩拿起来看了一眼,是楚韫发来的一段视频。


    [楚韫:我看你工作很忙,先给你拍个视频看一下,省得你抽时间再跑一趟了。]


    画面中的楚韫坐在茶台后,一边泡茶一边解释步骤,明明是很正常的动作,但由他做起来总是有一种优美的艺术感。现在正是盛夏,也许是觉得屋子里有些热,他领口上的扣子难得没有全部扣上,而是松开了一颗,露出一小段洁白的锁骨,连傅砚珩之前见过的那段红绳都若隐若现。


    直到视频结束,画面变成一片黑暗,傅砚珩才意识到他一直盯着人家的锁骨,以至于那些泡茶的步骤一点都没听进去。


    他无奈地笑了笑,回复道:


    [谢谢,你的视频对我很有帮助,楚老师。]


    然后动动手指,认命地再次点开视频。


    .


    又来了,那种奇怪却又说不上来具体缘由的感觉。


    楚韫盯着屏幕上“楚老师”三个字看了几秒,回复了一句“不客气”,熄灭掉手机屏幕。


    茶室的门被人轻轻敲响,是店里新招的茶博士:“老板,楼下有一位先生想要找您,他说他姓宋。”


    他话音刚刚落下,秦澜月从一楼飞奔上来,咬牙道:“楚韫,宋清峦来了——”


    楚韫其实不太意外,宋清峦来找他是迟早的事,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用不用我直接把他赶走——”


    “让他上来吧。”


    秦澜月愣了愣,就见楚韫神色淡淡,哂笑道:“他来了,就证明余晋华坐不住了。”


    .


    宋清峦踏入这座茶楼的那一刻,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什么叫物是人非。


    明明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没有什么变化,但这里就是和廖叙生还在时不一样了。他还记得当年廖叙生建立这座茶楼时,曾经语重心长地叮嘱他和楚韫:“师父开这座茶楼不为盈利,只求给每一位茶客片刻舒心,如此,它也就算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了。”


    那时廖叙生名气很大,有许多茶客都是慕名而来,这间巷子深处的茶楼一度不缺显贵名流。但他从来不会因为客人的身份背景而有任何偏颇,一律一视同仁。


    他走在青石板路上,看见上至耄耋老人,下到年轻男女,几乎每个人都在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惬意。有穿着汉服的年轻女孩摆出不同的姿势,对面的摄影师为她定格下美丽动人的瞬间。


    现在的‘先春’,更像一只脱胎换骨重获新生的蝶,振翅飞向更加广阔的天地。而宋清峦心里清楚,这都是楚韫的功劳。


    他对迎上来的茶博士歉意地笑笑,表示自己不喝茶:“我想要见一下楚先生,他今天在店里吗?”


    茶博士说:“在的,但我要去和老板说一声。”


    宋清峦点点头:“麻烦,辛苦了。”


    他缓缓巡视着这间茶楼里的一切,目光突然与柜台后的男人对上。看对方的穿着打扮,像是这里的经理。


    然后他就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缓缓皱起了眉头,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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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目光有几分不可置信,随即像是终于确认了什么似的,匆匆上了楼。


    宋清峦有些莫名其妙,因为他确定自己之前从来没有见过对方。


    不久,刚才的茶博士过来,请他上去。


    .


    楚韫看着出现在茶室门口的身影,没说话,也没有任何表示。


    秦澜月经过他身边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宋清峦没管他,而是笑着开口:“小楚,好久不见了。”


    楚韫:“是吗,也就两三年吧。更何况你应该心知肚明,我并不想见到你。”


    宋清峦的笑意僵在脸上,他没想到对方如此直白,连一句客套话都懒得说。


    “还有,别叫我小楚。”楚韫毫不掩饰眉眼间的冷淡:“你没资格。”


    对方忍耐力很好,他把话说成这样都没有生气,反而更加温和地说:“你我总算师兄弟一场,好歹请我坐坐?”


    楚韫墨色的瞳孔冷冷地盯着他,里面像是涌动着无数利刃暗芒:“你随意。”


    宋清峦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感到一阵头皮发麻。他定了定神,坐到了楚韫对面,看见茶台上装着茶水的杯盏,下意识问道:“刚才有客人?”


    澄澈透明的茶水还有热气升腾,清幽暗香在这间茶室里缓缓浮动,那是属于茉莉花茶的香气。


    楚韫毫不客气地说:“与你无关,也不需要和我叙那些可笑的旧情,有什么话就直说。”


    宋清峦也不再绕弯子:“周万山在哪?”


    楚韫给自己倒了杯茶,抿过一口才说:“区区一个周万山,就让你们坐不住了?”


    他毫不掩饰语气里的嘲讽:“也是,亏心事做多了,稍有些风吹草动就会风声鹤唳。”


    他放下茶杯,青瓷碰在茶盘上,发出一声轻响:“你们应该也知道我找周万山是为了干什么,所以这么愚蠢的问题就不要再问了,我无可奉告。”


    宋清峦低声叹气,像是在劝告:“楚韫,你斗不过师父的,他的势力已经发展到了你难以想象的地步。”


    楚韫听到他说“师父”这个词就感到一阵恶心,语气也跟着不善了起来:“既然你师父这么有本事,那就让他自己把周万山找出来。”


    不料宋清峦定定地看着他,苦笑道:“你真是变了很多,以前的你从来不会这么锋利。”


    他清俊的眉眼间似有落寞:“暂且不论其他,你以为就算没有那些事情,他到现在依旧还会是那个享誉盛名的廖大师吗?”


    楚韫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眉,就听他接着说:“恐怕你还不知道,廖叙生年轻的时候一夜荒唐,让一个女人意外怀了孕。他知道这件事情后,逼着女方打掉了孩子。”


    宋清峦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嘲讽:“这样一个道貌岸然的人,做过的丑事一旦被爆出来,照样是身败名裂。”


    他试图从楚韫的眼里找到任何与动摇、怀疑甚至是愤怒有关的情绪,然而没有。楚韫像是不为所动,平静地说:“说完了吗?”


    他朝着门口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竟是直接下了逐客令:“说完了就请离开吧,你恶心到我了。”


    宋清峦那张温和的面具隐隐有崩裂的趋势,他深深看了楚韫一眼,一言不发地起身离开。


    走到门口时,他回过头,很遗憾地说:“楚韫,你早晚会为这份盲目的信任买单。”


    .


    直到男人的身影消失,楚韫才脱力般地向后重重靠去。他疲惫地拿起手机,在联系人里找到梁淮,艰难地打字:


    [帮我查个事情,关于我师父年轻时候的。]


    对面回复得很快:


    [好。]


    楚韫并没有宋清峦看上去的那么镇定。虽然潜意识里相信师父的为人,但理智又告诉他,事到如今,宋清峦没有必要再拿一个编造的谎言骗他。他只能寄希望于宋清峦所说的并不是当年的全部真相。


    只是他不明白,为何这么多年自己一点端倪都没有察觉?宋清峦又是如何得知这件尘封多年的秘密的?


    那双漆黑的眼眸布满了阴霾,楚韫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以至于回神后才发觉多出来的两条微信提示。


    [傅砚珩:明天有时间吗?]


    [傅砚珩:明天我要去瑞禾开立项会,你现在算是项目发起人,需要出面旁听一下。]


    楚韫定了定神:


    [好的。]


    消息发出去过了一会儿,对面回复:


    [那我明天早上去你家楼下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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