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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初衷

作者:云水洲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其实楚韫是一个对物质感觉很迟钝的人,但当他坐上傅砚珩那辆疑似是限量款的宾利时,还是会为背后代表的金钱气息而失语。


    “刚才你见到我的时候,脑子里在想什么?”身旁的傅砚珩含笑问道。


    楚韫沉默了两秒,回答:“虽然我后来知道了你的身份,但真正在这种场合见到你,还是会觉得有点不真实。”


    其实一切都有迹可循,毕竟这人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气质都明里暗里表现出他身份不简单,只是出现在自己生活里的人突然有一天变成了高高在上的、曾经绝不会有交集的人,这种失真感一时让人难以接受。


    “是吗,”傅砚珩语气轻缓,带了几分安慰的意味:“不用有顾虑,除了工作时间,我们之间的关系没有任何改变。”


    街道两侧暖黄的灯光映在楚韫脸上,为他镀上了一层暖意。他低低地“嗯”了一声,明明声音和以往没有任何区别,但傅砚珩就是从里面听出了几分别扭和不自然。


    ……像小刺猬。


    傅砚珩不是一个想象力丰富的人,但在这一刻,他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只浑身裹满了尖刺、肚皮粉嫩柔软的小刺猬。


    习惯了疏离冷淡,与任何人都保持距离,只有真正接近了才能发现内里的可爱之处。


    昏暗的车厢里,傅砚珩勾起嘴角,像是发现了无人探寻过的珍宝,心中升起隐秘的喜悦和满足感。


    楚韫看着窗外璀璨的街景,突然想起了什么:“你怎么会想起问我和师父的关系?”


    傅砚珩实话实说:“今天听你和我的谈判,我感觉到这座茶楼对你而言有不一样的意义,就觉得你和廖叙生之间的关系应该不简单。”


    “我父亲告诉我,‘先春’是廖叙生创办的茶楼。他曾经是‘先春’的常客,那时还是你师父在经营,久而久之两人就认识了。”


    楚韫偏头看向他,缓慢地眨了眨眼:“原来是这样。”


    他低声说:“我还以为不会有人记得我师父的茶楼。”


    “不会的,”傅砚珩摇了摇头:“虽然我没喝过你师父的茶,但从你泡的茶身上,我感觉到了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感觉在这一杯茶里,我可以产生一种‘消极避世’的情绪,不用去想那些谈判桌上的尔虞我诈,也不需要思考那些冗杂的集团事务。”


    楚韫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以至于清清楚楚地看见了这个位高权重的男人脸上一闪而过的倦意。


    但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样的评价了,久到有关的记忆都蒙上了一层灰尘,直到今天被人触碰,才现出一个浅浅的指印。


    于是,楚韫不由自主地说了更多:“其实这就是我师父建立‘先春’的初衷。人的一生总要经历太多的波澜起伏,大到经历生离死别之痛,小到日常生活的磕磕绊绊。他希望所有来到‘先春’的茶客,都能在一杯茶里短暂地忘却那些烦恼。”


    “很多人都说,‘万般皆苦,唯有自渡’。但我师父不这么觉得。他认为也许只是一杯茶传递出来的温度,或是短暂萦绕在唇齿之间的香气,都可以让别人获得一些慰藉。”


    直到最后一个字脱口而出,楚韫这才意识到他说了太多对傅砚珩而言可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


    “……抱歉。”


    “为什么要道歉?”傅砚珩眸光深沉,路灯的光在他脸上一闪而过,让楚韫清清楚楚看到了那双浅棕色瞳孔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我自顾自地说了这么多,没顾及到你可能不感兴趣。”


    “不会,”男人很有耐心地说:“这些想法是我以前从没听到过的,感觉更进一步地了解了你们这个职业。”


    “更何况,听你说话就像朋友间的闲谈,本身就让人很放松。所以,不要道歉。”


    .


    辋川镇坐落于S市郊区,虽然紧挨着国际化大城市,但这里依旧保持着旧时古韵,像是时光缝隙里被遗忘的世外桃源。


    刚刚踏进这里,楚韫对一切都很感兴趣,一直在欣赏路边人家晾晒的蓝印花布。


    “小心。”


    前面的石板路突然凹陷下去,傅砚珩眼疾手快地捞住楚韫,防止他一脚踩空。


    太阳沉入地平线,随着最后一丝光线被吞没,镇上的灯笼一盏盏亮起,霎时漫天绯色如涟漪般荡开。


    楚韫朝他抱歉地笑笑:“谢谢,怪我不好好看路。”


    傅砚珩很有分寸地收回拽住他小臂的手,不动声色地说:“不用客气。”


    他在前面走,楚韫在后面跟着。两人都没再说话。


    直到傅砚珩停住了脚步,楚韫才抬起头,面前店铺连一块牌匾都没有,看起来甚至不像是在营业。


    傅砚珩撩起蓝印花布门帘,楚韫跟着他走进屋,里面静悄悄的,没有食客,只有几张空荡荡的八仙桌。


    一个系着靛蓝围裙的女人听到声音,从里屋走了出来,看见傅砚珩,惊喜地笑道:“哎,这不是小傅吗,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


    傅砚珩说:“带朋友来尝尝您的手艺。”


    女人早就看到他身后昳丽俊美的年轻人,热情地说:“欢迎欢迎,想吃什么和我说,不用客气。”


    傅砚珩回头看向楚韫:“徐阿姨烧得一手好本帮菜,不如试试?”


    楚韫点点头,客气而礼貌地说:“辛苦了,徐阿姨。”


    两人找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下,傅砚珩解释道:“徐阿姨年轻的时候就一直经营这家本帮菜馆,这两年想多休息休息,就基本上不对外迎客了。”


    楚韫喜欢这里质朴的烟火气,语气里带了他都不曾察觉的愉悦:“那你是怎么做到让她破例的?”


    “其实我以前是这里的常客,后来接管了公司,来的次数才变少了。”


    楚韫点点头,犹豫一下,难得主动问了他问题:“你刚接手公司的时候,一定有不少人给你使绊子吧?”


    傅砚珩看他一眼,微微颔首:“是有一些。”


    他想了想:“还记得你当时问我,我的微信头像是哪里吗?”


    楚韫有印象,就听他继续说:“当时我上任后主持的第一场跨国并购案,就是在离那个小镇不远的斯特拉斯堡。事情结束后,那家公司的老板带我去了那里看风景。”


    其实那一路上还有绿松石般的海水、无尽的薰衣草花海,但他当时脑子里一直紧绷着一根弦,根本无暇欣赏。甚至因为还要赶飞机回国处理集团里作乱的傅氏旁支,他只在那待了短短四个小时。


    “现在想到那里,很多都已经模糊了,印象最深的就是那天的落日。”在某种程度上改变了他那时候的心境,让他的灵魂得到了短暂的休憩。


    他没再具体说下去,楚韫也没再深问。


    这样浅尝辄止就可以了,他们两个的人生轨迹虽然在现下短暂地交错,却终究是不同世界的人。


    里屋传来油热下锅的噼啪声,香气很快盈满了整个屋子。


    不多时,徐阿姨端着一碗油爆虾走了出来,笑眯眯地说:“你们先吃吃看,我好久没做了,不知道还是不是以前的味道。”


    琥珀色的油爆虾被盛在青瓷碗里,散发着油亮的光泽。傅砚珩示意楚韫先来,自己随后也夹起一只,认真地尝了尝,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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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嘴角:“还是以前的味道。”


    楚韫不习惯吃虾头,耐心地把它咬下来才把虾肉送到嘴里。他顿了一下,眼里浮现笑意:“真的很好吃。”


    徐阿姨放心了,笑着说:“你们慢慢吃,我再去做别的。”


    八仙桌上很快又摆上了蟹粉豆腐和一大碗腌笃鲜。楚韫下了飞机就去见了夏经理,后来又和傅砚珩谈判,中途一直没有吃过东西,早就饥肠辘辘。更何况徐阿姨的本帮菜确实做得堪称一绝,因此整个吃饭的过程中他都在专注于食物,几乎没说过什么话。


    傅砚珩也难得多吃了些,主要是看着对面人吃饭,自己的胃口似乎也会变好。


    楚韫虽然吃得快,但姿态依旧优雅。他放下碗筷,一抬头就看见傅砚珩正支着下颌看他。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傅砚珩只是觉得他吃东西的样子很有趣,但为了不让楚韫感到被冒犯,便扯谎道:“没有,刚刚在想事情。”


    楚韫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接受了这个理由。他客气又真挚地说:“谢谢你今天带我来这里,这里的一切我都很喜欢。”


    无论是这个世外桃源般的辋川镇,还是徐阿姨为他们特意做的本帮菜,一切都让他觉得舒适而安心。


    傅砚珩就知道他会喜欢这里,才会让司机开过半个城市来这边,闻言微微颔首:“不用谢,我说了,这算是回请。”


    .


    两人和徐阿姨道别,回到车上,傅砚珩偏头问他:“你住在哪?”


    楚韫报了他家的地址:“麻烦你了。”


    宾利平稳地行驶在路上,傅砚珩突然开口:“楚韫。”


    对方“嗯”了一声,末尾语调上扬。


    “我们的关系有很多种,主顾关系、合作关系,无论在哪段关系里,你都不需要这么客气。”


    楚韫累了一天,吃完饭困意就涌了上来,思绪有些缓慢。听到这话,他也没什么反应,只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但他终究还是没睡着,一是旁边坐着的傅砚珩存在感太强,冷冽的雪松香总是若有若无地飘过来;二是他不喜欢在别人的车里睡觉,除非足够熟悉。


    大概是公司有什么紧急事务,回去的路上傅砚珩一直在拿电脑处理工作。中途他还问楚韫会不会被打扰到,得到否定答复后才放心地继续。


    楚韫看着窗外城市的夜景,耳旁却是男人低沉的嗓音说着法语。玻璃窗映出傅砚珩的身影,他显然是在开会,戴了蓝牙耳机,面无表情地听着对面的介绍,不时会开口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


    楚韫大学辅修过法语,但是好多年没有练习过,现在已经基本上忘了个七七八八,他只能从傅砚珩的话里听出几个词,都不是什么好话,为对面的员工默哀三秒钟。


    车子停在小区门口,司机下车帮忙把行李从后备箱拿出来。楚韫见傅砚珩还在开会,便拿手指戳了一下他的胳膊,用口型无声说道:我先走了。


    谁知对方直接摘下了蓝牙耳机:“没听清。”


    “我说,我先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这句话完全是楚韫下意识说出来的,自己没觉得什么不对,结果傅砚珩挑了挑眉,道:“重说。”


    楚韫这才想起来刚才傅砚珩说过的话,心想这人还真执着。他扯了扯嘴角,无奈地说:“我走了,再见。”


    没有道谢,傅砚珩反而听着更舒服。他问:“用不用让季叔帮你把行李拿上去?”


    楚韫摇头:“不用了,箱子里也没什么东西,我自己拿上去就好。”


    “嗯,”傅砚珩见状也没再坚持,“早点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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