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云不觉得一个人族做自己的魔仆有什么不好,在过去人族势弱的时代,也会从修行者中选出神使,侍奉神族左右。
若是祁川生在那个时代,以他的天资,约莫也是要去侍神的。
她足够强大,比神族还要强大,从前侍奉的魔仆彼此之间还要争抢着留在她左右,她不觉得有什么亏待了他。
每个人都以为魔云出世,必然腥风血雨、天下大乱,倒是魔云自己没想过出来以后要做什么。
她是天地间的第一朵祥云,由创世母神倾尽全力雕琢的孩子,本该悬于九天之上,不沾染任何世间因果,原本也无意于腥风血雨。
那些弯弯绕绕,还没有一个祁川仙尊有意思。
“你是说我的不对了?”
魔核哑然,斟酌用词道:“大人怎会有错。”
云巡扭了扭脖子,发出了一声令人牙酸的木头拉扯的声音:“你说话阴阳怪气的。”
良久,魔核小心翼翼道:“我是在为大人担忧,仙尊傲骨,不会轻易臣服于大人,大人可知人族是如何相伴。”
云巡将手垫在后脑勺躺下,眼前划过无数道白影舞剑的身影。
他孤寂地坐在山巅,他偶尔瞬身浮在法阵上静静地凝望她沉睡的本体,他蹲下来细心地和她说话,他下意识挡在她身前的影子……
最开始的两百年,他几乎每天会透支自己,将剑术练到极致,再晕倒在她神魄脚边。
真叫云烦躁。
她身处于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只能看见一个白色的影子,在黑暗中一步一步向她走近。
她明明一开始只是想教训教训他的,一个区区半神,还想镇守她的本体。
再后来她想着,若是出去了以后,没有他天天在旁边拿着剑比划,岂不是比在封印中还要无聊。
“人族?”
魔核道:“人族相伴相守走完一生,如仙尊这般强者,日后不免也要与人结为道侣,娶妻生子。”
云巡觉得奇怪:“他娶他的,只要他不逃走,与我何干。”
魔核欲言又止:“大人,人族是不能这样的,人族那边讲伦理道德,不像我们魔族这般随心所欲。”
魔云把人拴在身边,又刻满了印记,任哪个魔族都不敢轻易染指。可人族看不见印记,又凭心而动,一旦在一起,怕是容不得丈夫身边还有一位主人。
“我为什么要守人族的规矩。”云巡语气平平。
魔核想想也是,但他怕仙尊接受不了,在大人面前羞愤自刎。
又怕大人其实根本没明白道侣的意思,从前人神魔三族混战,能活着就不错了,哪有什么道不道侣的说法。
世间斗转星移,变化万千。魔云所在时代的规矩,与当今大不相同了。
但是魔神都是这样的,哪怕看上去好说话的人,骨子里嚣张霸道,听不得半点忤逆。他现在不能反着她来,却要给她想法子,显出自己的用处来。
说不准当好了这个幕僚,日后给他重塑魔身,也不过就是魔云大人动动手指的事情。
就像当初她捏这个小木偶一样。
——
云巡到小洞天里的时候,似乎睡过头了,赶着时间御剑过来的。
她嘴里嚼着一颗灵丹,身上穿着一身浅蓝色的剑服,衣带还没有系好,头发也散乱着,反手将木梳递给了身后的师尊。
祁川虽然顿了一下,但还是接了过去。
少女的头发很软很长,在她很小的时候,都是祁川替她梳头的。等长大了之后便少了,但在云巡每次将梳子递过来的时候,祁川还是会接。
他将发带搭在自己的手腕上,单手扶住发丝,挽了个发髻后将发带系好,将多余垂下来的头发编成辫子搭在后面。
虽然许久没扎过了,但不算生疏。
最后倒退了两步,远了些看了看,觉得没什么问题才放心。
“好了吗。”祁川理了理她的领口。
云巡嗯了一声。
云巡感觉到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上,与此同时,脚下法阵旋转,绽出银光。
祁川轻轻念了一声:“星移。”
眼前的景象忽地扭曲,云巡再睁开眼,眼前是一片可怕的废墟,一眼望不到头。
当天燕临山地脉震动,共有三处遭到损毁,灵气外泄,树木倾倒无数,如今枝叶败落枯萎。
好在燕临山位于两处魔域之间,人迹罕至,若非逼不得已或者被魔物追杀寻求庇护,一般人不会选择途径燕临山。
云巡落在地面上,这里不像凌云峰上铺满了雪,而是混着石子的泥土。
歪歪斜斜的枯木顺着一个方向倒下,生机衰退,云巡看见闪着点点灵光从裂开的大地中向上飞散,无数灵气在空中盘旋,无法落地。
“巡儿,你先去旁边等为师。”祁川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将她推走。
云巡找了个高处坐着,只能远远看到一袭白衣。
祁川立于无数枯木上方,并拢双指,引来天上的灵气。
他的周身忽然旋起狂风,明明烈日当空,天边忽然多出一轮明月,降下一抹月华,从枯败的土地上倾洒而去。
祁川的衣袍不断随着风声鼓起,在他的脚下,枯木从地上拔起,死去的枝叶重新恢复生机。
眼前奇观尽显,一排排树木齐齐在眼前生长出新的枝丫,天上的灵气归于地脉,从灰色变成葱绿。
三处损毁,已修其一。
随后,她又跟着师尊修复了第二处地脉。
直到最后一处时,天上空空如也,地上只余灰败贫瘠的裂痕。
云巡跳上几棵枯木的躯干,单膝跪地,快速飞跃这一片区域。然后又瞬间回到祁川身边,拽住他的袖子:“师尊,这里的灵气消失了。”
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地灵,地灵一旦流失,这里很快就会变成一片荒芜的死地。
“有人盗取了地灵。”
祁川睁开月眼,一道黑色的魔气显露在眼前。
云巡跟上师尊的步伐:“师尊,这里是燕临山地界,徒儿没有感应到有魔物进来。”
“不怪你。”祁川脚步一顿,“不是魔物,是人类。”
携带魔气的人类,那便只有魔修了。
地灵永存于地底,照理来说是不可能被盗取的。只是这一次魔云临世,地脉翻身,地灵泄露不久,便被魔修抓住时机在祁川的眼皮子底下偷走了。
前几日祁川受伤,无暇将神识遍布燕临山,倒是给了魔修机会。
魔气延绵出去,一路出了燕临山。祁川引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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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落下寻踪,发现它一路远行,远远超过了燕临山山脉的边界。
祁川在燕临山界碑处停下脚步,掐诀念咒,一具半神化身从他身体中走了出去。
本体留在燕临山,半神化身随云巡追捕魔修。
几百里后,魔气消失在了一座人族小镇。
不知道魔修有什么手段,能将自己的气息全部掩藏起来。
靠近人族城镇的时候,路边便多出了许多哨岗。人类穿着低阶灵器铸成的铠甲,警惕每一个过往的行人。
云巡的发尾在身后一晃一晃的,踩着祁川的影子走,对周围的一切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哪怕是第一次见到城镇门口的异镜,眼睛都没有抬一下。
“这是人族用来识别魔物的异镜,若是魔物经过此处,异镜可窥其真身。”祁川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云巡咬了咬唇,终于抬头分给了异镜一个眼神。
这是祁川第一次带她到人类的城镇来,以前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燕临山山脚处。
她倒是没见过这东西,千万年前,人族躲在神族的背后苟且偷生还来不及,哪里会这些手段和魔族作对。
“师尊,异镜可以识别魔修吗。”
“异镜并非万能,若有别的手段蒙混过去,也是常有的事情。”祁川低头,看到一个小小的发旋儿。再接着,从四面八方察觉到了十几道视线。
祁川隐藏了自己的气息,所有见过他的人会不自觉地忽略或遗忘他的存在。毕竟他身份特殊,所到之处若有人认出来,有不小的麻烦。
云巡与他相反,她身后背着利剑,双手卷着腕甲,两只眼睛虽然没什么灵光,但看着模样出挑,就是一个十几岁出头的剑修。
不少人会频频将目光移过来,剑修身上总有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偏偏年幼的模样又温和了这种呆板锐气,瞧着就叫人喜欢。
也是这时候,祁川才意识到,当初那个小娃娃一下子变大了许多。
小小的发顶从膝盖,到了他腰以上的位置。
她走在身边,每一步都足够稳当。若不是陪他终日躲在山间,这人魔之争的天下该有她的一席之地。
是与自己截然相反的一条坦途。
祁川垂眸,一步跨进逐渐喧闹的城镇。
“师尊,那岂不是许多魔物都能蒙混过去。”云巡迈过镇子口的那一刻,头上的异镜悬挂在头顶,如同死物般寂静。
“毕竟是人族领地,魔物不敢猖狂。”祁川淡淡回了一句,他的目光注视着街道,在第三个的路口转弯,“你跟为师来。”
诸天万界的灵在他眼前铺陈开来,星星点点密密麻麻,牵引着两人的脚步。
祁川伸出手,触碰到其中一处泛着黑气光点。那黑气受惊般逃窜,顺着轨迹沿着街道慢慢飘去。
黑气穿过屋檐,越过杂草,蹚过溪水,开始越来越紧密,一簇一簇地汇聚,最后停留在这座人族城镇的西边。
他们在一处土坡面前停下,这里民户不多,杂草丛生,路上还有马车碾过的痕迹。
只是这里的土有些松散,甚至有些潮湿,显然有人动过。
祁川还没有发话,云巡从背后抽出剑,利落地扎在地上,灵气翻涌间,土壤分开,土壤稀松处露出一截苍白僵硬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