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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恩爱

作者:抹茶非茶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祖母。”


    清亮的男声自马车外插进来,不偏不倚盖着宋芮宁的名字。


    尾音未落尽,人已跃上来,躬身钻进车厢在临门处靠着车壁坐下。


    “你这孩子,车上尚有女眷,怎的冒冒失失闯进来?”老夫人嗔道。


    “祖母恕罪,孙儿赶着请安,不知车上有旁人。”秦勉歉然颔首,随即转向宋芮宁,目光交汇的刹那,惊怔之色浮上脸颊,“宋姑娘!”


    宋芮宁自然也瞧清他,呼吸一窒,笑容凝在脸上,风干似的又僵又冷。


    她千算万算,怎就把这人忘了。


    老夫人瞧出异样,问秦勉:“你们认得?”


    “认得。”


    “不认得。”


    二人异口同声,一模一样的坚定,答案截然相反。


    宋芮宁攥紧绣帕,恳求看向秦勉,不求他帮自己,只求他别唱反调。


    “祖母有所不知,”秦勉扬着桃花眼笑起来,在宋芮宁骤然收缩的瞳孔中,慢条斯理抛下惊雷:“她正是孙儿心仪已久,意欲求娶之人,今日竟在此巧遇,看来是天意成全。”


    宋芮宁脑中轰然作响,压在指尖的力气几乎将绣帕撕裂,竭力维持镇定,“秦公子莫要妄言。”


    老夫人显然也愣了,看看面色僵硬的宋芮宁,又看看一脸坦然甚至恳切的孙儿,惊讶渐渐化为意味深长的探究。


    方才她报闺名的声音被打乱,依稀听见芮宁的名字,更觉此事蹊跷,重新问了一遍。


    却是秦勉抢先替她答的,“祖母,这位是大嫂嫂娘家的姐妹,也姓宋。”


    老夫人蹙眉:“芮宁不是只有一位兄长吗?”


    秦勉:“并非嫡亲姐妹,再多的孙儿便不知了。”


    宋芮宁听他当着自己面扯谎,粉碎她精心谋划的碰面,匪夷又气恼。


    初次见面盘问家私太失礼数,既然秦勉和芮宁都识得,老夫人不急于一时,轻声斥秦勉:“难怪执意让芮宁替你相看,原来打的是这个算盘。”


    “可惜大嫂嫂被大哥藏起来了,若非天意眷顾孙儿,不知要拖到几时呢。”秦勉端着三分不羁嬉笑,故意在宋芮宁跟前提:“大哥和大嫂嫂真是恩爱,出远门还要将人带在身边,看得我直羡慕。”


    提起小两口老夫人脸上尽是欣慰,“你大哥的确宠芮宁,总算这些年没白耽误,得了个可心的人。”


    宋芮宁的路被秦勉堵了,听着二人描述原属于她的夫君与旁人如何恩爱,想笑笑不出,想辩辩不得,借口去看自家马车修缮进度离开。


    走出老夫人视线,她扶着树干深吸一口气,愤恨地撕扯绣帕。


    “宋姑娘。”秦勉跟上来,仍是满眼含笑。


    宋芮宁眼底恨意翻涌,幽怨瞪他:“秦公子究竟想怎样?”


    秦勉:“想娶你,这话我已对姑娘说过数遍。”


    “可我是你大哥的......”宋芮宁说到此处顿住,她是什么,什么也不是。


    山风再起,吹得她衣袂翻飞,单薄的身子晃了晃,俨然一副弱不禁风模样。


    秦勉跨前一步,将她困于方寸之间,明目张胆递送秋波:“大哥身边已经没你的位子,不如跟了我?”


    ...


    林起拉着驴车等在村口,见季灵儿步履生风颇为诧异:“才一夜工夫,竟好利索了?”


    他一直盯着脚下,季灵儿脑子转得快,煞有介事道:“不严重,只刚崴到时疼得厉害,揉开淤血就好得差不多了。”


    林起宽下心,同她顽笑:“原说顺道去趟药铺呢,现下又省一笔......看来是云衡照顾有方。”


    师兄们打趣他俩乃寻常,季灵儿明白林起没旁的意思,然心境使然,心虚令她下意识躲闪,纵身跃上驴车,催促道:“快赶路罢。”


    二人离开不久,秦劭从房中走出,将门落锁,款步寻到另一处院落。


    门扉敞着,青灰砖头堆砌的外墙爬满斑驳,院子里倒干净整洁,空旷摆着一张方形折叠木桌,两张矮凳。


    热腾腾的烟火气自东边头一间屋子飘出,晨风里浸满饭菜香。


    氤氲白雾中,围绕锅台忙碌的,是位与秦劭一般高的男子。


    粗瓷碗盛的饭菜挤满小桌,秦禄反复在围裙上擦净手,恭让秦劭入座:“穷地方茶饭粗陋,东家莫嫌弃。”


    秦劭:“填饱肚子就成,倒叫你费事了,别拘着,坐下一起用。”


    秦禄应了声“哎”后小心翼翼坐下,头次与东家同桌吃饭,虽在自己家中仍拘束的紧,夹了一筷子咸菜放在碗边,边小口抿饭边用余光瞥对方,见他吃得开怀,才渐渐放松下来,筷子避着为数不多的肉菜和鸡蛋,专拣旁边一碟腌萝卜下饭。


    秦劭觉察,抬眼看向他问:“我很吓人?”


    秦禄喉头一滚咽下满口饭,“没,没有。”


    慌张的模样只差将口是心非写在脸上,秦劭愈发不解:“你跟我也有十个年头了,办事向来利索,何至于吃顿饭如此扭捏。”


    “东家身份尊贵,我怕失礼。”


    说到底还是怕,秦劭没再多言。


    饭毕,秦劭道:“在这里你是东道主,可愿意带我逛逛?”


    秦禄原不叫这名字,是少时卖身进秦家商铺做学徒改的,此地便是生养他的地方。也因在秦家做工,免了早年间一场灭顶的疫灾,成为村中少数幸存者之一。


    他知道秦劭此行目的,愿意顶着触景生情的悲恸,领他四处走访。


    一日下来,除却了解村中现状,还听到不少称赞弟子们的言语。


    其中最多的,是赞姓季的俊俏小公子热心肠,肯帮着村里老弱做事,手也巧,针线功夫一教就会,还帮着阿婆们做过一日绣活,绣出来的虎头帽活灵活现,拿出去都没人信出自一位公子哥之手。


    黄昏时分季灵儿同林起赶着驴车归村,一回自己住处便见炕头搁着一顶做工熟悉的虎头帽。


    拿起细看,确认是自己留给阿婆作纪念的,遂问房中人:“它怎么在这里?”


    “我花一锭银子买的。”


    “一锭银子足够换一驴车帽子,你这买卖做得倒慷慨,故意接济阿婆么?”


    秦劭承着她明知故问的目光,笑着回:“听闻是位季公子绣的,觉得很值这价,买来留给孩子用。”


    暧昧眼神跟着话语落在她腹部,徐徐上移,蹭进娇羞的眼波里。


    “什么孩子不孩子的。”季灵儿咕哝着别过脸,反倒将染了红霞的耳根暴露在他视线里。


    秦劭心猿意马,长臂一伸将人揽进怀中,唇边笑意更浓:“自然是你与我的孩子。”


    浓浓情意流转在两人交织的气息里,目光缠绵扭在一处,吸引彼此鼻尖相抵,轻蹭,最后忘情地吻上。


    点燃两簇无法浇灭的火焰,各有各的煎熬。


    “你可真是祸害。”季灵儿怨嗔着推开他,去端灶上热的饭菜。


    “我祸害?”秦劭哭笑不得,颇有被人倒打一耙之感。


    不好好忙他的事,跑来占她床榻,勾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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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不是祸害是什么?


    季灵儿羞于出口,只暗自腹诽。


    掀开冒着热气的砂锅盖子,鸡汤香气扑鼻而来,险些将她口水馋出来。


    不禁想,祸害归祸害,知道给她准备吃食就不算太讨嫌。


    ...


    未免师弟们过于疲累,林起改了计划,两日往镇上一趟。


    到出发这日,天刚泛鱼肚白,季灵儿打着哈欠到村口,驴车已装好货,先前头疼脑热腿脚不适的师兄们全部到了。


    她反倒成了最迟的一个。


    “嘿,真稀奇。”她嘟囔着看向染着朝霞的山巅,“今儿太阳是从东面起来的啊。”


    “有师父坐镇,哪个敢偷懒。”


    季灵儿闻声回眸时正撞上云衡的视线,心口一阵咯噔,抿唇躲开对视,径直到梁宸分属的驴车旁,向其中一位师兄提出交换。


    那师兄二话不说应了,反倒是梁宸警惕地看着她:“你又打什么算盘?”


    季灵儿挑衅道:“途中乏趣,找你斗嘴。”


    梁宸当即炸毛:“你脑子被驴踢了?”


    这厢战火一触即发,那边云衡一颗心如同泡在沸水里,疼得直缩,默默收回视线,转身去牵驴缰。


    队伍走起来,季灵儿才敢借同旁人说话的间隙回头望他,很快又转回来。


    不能给云衡留念想,唯有狠心。


    她没看到云衡投过来的那抹黯然又眷恋的目光,梁宸看见了。


    讥笑道:“你跟那小子吵架了?”


    “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凡让你不顺心的我都高兴。”


    “让你失望了,我顺心的很呢,”季灵儿眉眼弯弯地回他,特意加重语气补充:“尤其是先生来之后。”


    秦劭只在村里溜达一圈,便治好了众人的懒病,省了林起和季灵儿许多苦口婆心的劝说,同行人听见这话无不往这方面想。


    还有人问:“莫不是小师弟偷偷请师父来的坐镇的?”


    “师兄高看我了,我哪里有那胆子。”她回别人的时候语气明显温和。


    梁宸扯出一抹冷笑,“你仗着好靠山,有什么不敢的。”


    “哦?小师弟什么靠山?”


    “我也不知。”季灵儿耸肩,面带无辜和问话的人一起看向梁宸,等他开口。


    “她——”梁宸险些脱口,想到道出真相是遂了她的意,硬生生将话咽下,“我胡说的。”


    他俩针锋相对惯了,师兄弟们听着图个乐,没多往心上放。


    自打有了“义父”这层身份做挡箭牌,梁宸每每与季灵儿斗嘴总要在这上头吃瘪,季灵儿笑他蠢笨不长记性,但看他气急败坏却不能奈何的模样,虚荣心和好胜心都得了极大满足,嘴角压不住地往上翘。


    坏趣味滋生出的得意,悄然掺杂进她对秦劭的感情里。


    忍不住开始想他。


    在镇上卖货看到有卖百花蜜便买了一罐,预备带回去给他尝尝。因怕颠簸罐子碎掉,特意用厚布裹了又裹,全程捧在怀里护着。


    踩着暮光留下的残影兴冲冲奔回小破屋,门却是从外头锁着的,欢喜霎时落了空。


    进屋后随手将蜜罐搁在旧木桌上,烦躁拆乱炕上叠放整齐的被褥,倒头躺下,盯着房梁发愣。


    明明那人宿住没几日,被褥上却沾染了他身上的冷冽松香。


    更想他了。


    窗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季灵儿几乎是弹到门前的,边拉门栓边说:“你没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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