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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还价

作者:抹茶非茶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直觉告诉秦勉,大哥借他挪用布庄银两敲打,又宽宥施恩,如此彻底拿住把柄,都在为最后那句不让他折腾的警告铺垫。


    言外之意......难不成是警告他不要揭穿那个假的宋芮宁?


    果然是只手段老辣的大尾巴狼。


    可大哥如何知道她是假的?


    假的嫁入秦府,真的宋芮宁又去哪儿了?秦勉百思不得其解。


    想不明白,忽而生出一分侥幸,如果大哥不知新娘子是冒牌的,日后发现被人蒙骗,岂非有好戏看......


    秦勉越想越觉有趣,往后靠在圈椅里,两腿交叉翘桌上,先前的郁闷一扫而空,反倒殷切期待大哥真不知情。


    *


    秦劭忙完回来,季灵儿正蹲在卧房前的院子里堆雪人,一双手冻得通红,在刚成型的雪人身上拍拍打打,身子拍瓷实,又扶正歪斜的脑袋。


    他站在廊檐下看了会儿,直到她拿大枣和黑豆把雪人鼻子眼睛安上去,才抬步上前。


    “手不冷?”


    “雪化在手心里是热的。”季灵儿将手伸给他看,雪水顺着她掌心的纹路淌下来,慢悠悠往袖子里去。


    秦劭及时握住她的手腕,水流撞在他手背上,破碎,滴落。


    低头在她冻红的指尖上方哈了口气:“仔细冻伤。”


    酥麻的暖意自指尖蔓延,季灵儿忍不住蜷缩握拳,“玉秀准备了手炉。”


    目光随着话音看向玉秀。


    后者会意,捧着手炉上前。


    秦劭扫了一眼,松开她的手。


    季灵儿将手炉捧在掌心,笑盈盈问:“我堆的雪人好不好看?”


    “不错。”


    季灵儿觉得他回的很敷衍,仰头追问:“具体呢,哪里不错?”


    她肤白胜雪,眉梢沾着雪粒,鼻尖和脸蛋的红连成一片,呼应着两瓣丰唇,黑亮的双眼眨呀眨,等着他回答。


    活脱脱一个灵动的大雪人。


    “很像你。”他说。


    说完走到雪人跟前,弯腰为它勾起一道弯唇,掰碎大枣点缀,雪人瞬间咧嘴笑开。


    “这样便更像了。”


    “哪里像。”季灵儿看着一脸傻笑的雪人,小声嘟囔。


    秦劭摩挲着冰凉的指尖,笑了下,说:“再换件干净衣服,带你出门。”


    季灵儿这才发现裙角被雪水浸湿了一片,但她不在意这些细节,“很快就会干了,咱们直接走吧。”


    ...


    二人乘马车先来到珠宝铺,是秦家产业。


    掌柜见大当家带少夫人来,以为是视察生意,忙不迭让座奉茶。


    “你尽管挑喜欢的。”秦劭示意季灵儿随意,自己在一旁落座。


    季灵儿在铺子里转了一圈,停在一对古法打造的银镯前,镯身没什么复杂纹样,开口处是各有一颗珊瑚和松石。


    她从前有过一个相似的,不慎丢了。


    掌柜注意到她目光停留,忙上前介绍,并示意小二将取出奉上,“大少夫人请。”


    银镯入手微凉,季灵儿试着戴上,贴在腕间恰到好处。


    似乎比她原来的分量重些。


    掌柜又是一番夸赞,说银镯简直为她定制,与她气质相得益彰云云。


    季灵儿淡然问了句价格。


    “这......”掌柜有些为难,虽说秦家有规矩,主家任何人进店皆需按市价付款,但这位可是新过门的大少夫人,他实在不好意思张口要价。


    刚想说两句吉祥话,把东西当孝敬送出去,坐着的人说话了。


    “按规矩来。”


    掌柜顿时噤声,硬着头皮报出价格。


    “东西是不错,价格偏高了些,”季灵儿品咂着,又说:“掌柜的再让些。”


    掌柜叫苦,他已经是按市面最低价报的,再让价还不如白送呢。


    偷偷将目光挪向秦劭,大当家最清楚进价,祈求他能张口说句公道话。


    秦劭的确清楚价格和市场,视线也一直在二人身上,看见了掌柜的为难,但并没有替他解围的意思。


    事不关己地回了句:“她问你话。”


    大当家是来考察底下人能力的,掌柜如是想。


    所以他决定坚持底线:“回大少夫人,此镯银料考究,珠石亦是珍品,市面上早已断货,因此价格偏高些,但已是最低价了。”


    “那便是没有折扣?”季灵儿失望叹气,摘下银镯放回锦盒里。


    掌柜欲言又止,额角汗珠添了一分。


    季灵儿转身走向柜台那端,随手拿起一柄雕刻精细的梳子端详,木纹细腻,入手温润。


    “这个呢?”


    掌柜吃一堑长一智,照正常市价报数,心里准备好让价的空间。


    季灵儿只是摇头,把东西放回原处,“算了,太贵。”


    秦劭呷一口茶,忍下嘴角的笑。


    季灵儿走到他跟前,低声说:“我想去别家铺子看看。”


    秦劭搁下茶盏,疑惑看着她:“没有喜欢的?”


    “东西不错,价钱不合心意。”


    这话落在掌柜耳朵里,无异于被当家的枕边人吹风告状,赶忙凑上前赔笑补救:“大少夫人觉得价格不合适,咱们还可以商量。”


    季灵儿看出来他局促,解释道:“不是你的问题。”


    “那是?”问话的是秦劭。


    她从前做梦都想着有一日能不问价要什么买什么,当真实现了莫名有些不自在,或许因为花的不是自己银子。


    又或许,掌柜让步太刻意,少了杀价成功的喜悦感。


    她思量再三,偏向后者,遂坦言:“在您手底下的铺子买,失了很多乐趣。”


    “嗯?”秦劭不解。


    季灵儿:“不能杀价。”


    “......”


    “所以我想去其他铺子。”她重复道。


    “好。”秦劭整理袖口,准备起身。


    季灵儿:“我自个儿去就成......他们肯定认得您,您在这里喝茶歇息,我很快回来。”


    待她出去后,秦劭才吩咐阿吉悄悄跟上。


    目睹一切的掌柜和小二内心窃窃:堂堂秦家大少夫人进自家铺子空手而归,反倒去别家买首饰,肥水全流了外人田。


    他们不知道的是,别家碰上这么个精明的主顾,别说肥水,连点油花都捞不着。


    回府的马车上,秦劭看着季灵儿一件一件炫耀胜利果实,又琢磨起她方才那句话。


    不能杀价......她把首饰铺当成菜市街么?


    “怎么样,不错吧,这都是我跟先生学到的本事。”季灵儿炫耀完还不忘拍金主马屁。


    秦劭挑眉:“我何时教过你杀价?”


    “先生教我们估算东西价值,心里有数才能不吃亏,买货卖货其实是一样的道理。”季灵儿说着拿起一支点翠簪子,笑嘻嘻道:“这支二十两银子我敢打赌铺子里进货不到十两。”


    秦劭看了眼材质做工,心中估出一个价格,问:“你花多少银子?”


    “先生猜猜。”季灵儿眨眨眼,卖了个关子。


    “八两。”是他预估的进货价。


    “先生果然厉害!”季灵儿不禁赞叹,继而洋洋自得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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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确八两,附带这朵绢花。”


    秦劭眉眼弯起,笑意藏不住地漫上嘴角,拿过簪子意味深长看着她。


    “先生不夸我吗?”


    秦劭抬手将簪子插进她发髻,“你戴上,这簪子便不止值二十两。”


    季灵儿一愣,脸微微红了,心中泛起说不清道不明的雀跃,“先生是夸我好看?”


    秦劭没回答,停了少许,说:“人多口杂,你左一口先生右一口先生,容易生出是非。”


    “先生想让我唤夫君?”她端着一脸天真问,话锋一转,变成极为难的语调:“可是一口一个夫君总觉得太亲昵,失了徒儿对您的敬意。”


    分明不想叫,漂亮话说的好听,这是她惯用掩饰小心思的把戏。


    “不叫夫君的话,”秦劭声音很缓,说到这里特意停住。


    季灵儿先前这么称呼迫于形势,心虚盖过羞赧,没什么感觉。如今听他磁性嗓音吐出这两个字,浑身都不自在。


    许是他一贯严肃,和柔情的称谓不搭。


    而且一般这样的句式后,都会跟上令人讨厌的惩罚。


    思及此,她又开始紧张,心说一个称呼而已,不至于用上惩罚吧?


    忍不住催问:“不叫的话怎样?”


    秦劭一副终于想出对策的模样,沉吟着说:“可以叫宗劭,宗是我们这辈的排行,在外用单字,家里亲长惯加辈分称呼。”


    都说了亲长叫的称呼,她叫岂非更不合适。


    季灵儿怀疑他是故意的,可对方表情实在认真,瞧不出猫腻。


    灵机一动,道:“我听丫鬟婆子们叫您大爷,要不我也随她们叫?”


    “......”


    她不等回复试着唤了一声,感觉怪怪的。转而改口:“或者和掌柜一样,唤您大当家?”


    秦劭面无表情点评:“随外人叫,显得很生分。”


    这回答就是不允,季灵儿老老实实“哦”一声,说:“那还是偷偷唤先生吧,在人前唤您夫君。”


    秦劭阖眼,不想应她。


    季灵儿很不知趣地又唤一声:“先生?”


    “我有些乏了,养会神。”


    季灵儿摸了摸头上的簪子,没再说话。


    ...


    回到府上,季灵儿掏出自己的小账簿,工整记录今日每一笔开销,然后让玉秀将东西拿去归置。


    看着落款的总数,杀价的喜悦倏然散去。


    这银子够昨日之前的她吃喝一年了,还是改善伙食情况下的那种。


    “太冲动了。”


    额头抵在桌案边缘,颇为懊恼地叹气。


    秦劭从外头进来便看见一只打蔫的鹌鹑,“怎么了?”


    “不该一时冲动买这么多东西。”季灵儿没抬头,回答倒很诚实。


    秦劭点点头,“懂得反思,很不错。”


    季灵儿皱着眉头看他:“通常这种情况下,您不是该哄着我,说只要开心,银子就花的值......或者说这点钱不算什么......诸如此类的话吗?”


    秦劭反问:“你很了解?”


    她没这样挥霍过,更没人会同她说这话,不过是一时间想到某些相似场景。


    秦劭还目不转睛等她回答,迎着他的目光,季灵儿不自觉切回弟子身份,回道:“我见过旁人有类似情况,就是这么哄的。”


    “什么人?”他似乎很有兴致,和在学堂提问一样刨根究底。


    “就是夫妇,情人,朋友啊,大家都是这样的。”


    “哦,”秦劭语调跟着眉梢一道挑起,明知故问:“我们是哪种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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