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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知情

作者:抹茶非茶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秦劭乃大房长孙,父亲去世后成为秦家实际的掌权人,商行在他手中愈发壮大,也不曾亏待其他三房,纵然他们有不服气和不甘心的,不好摆在面上。


    姚氏比另两家多了一份委屈,她家世不错,原是属意秦劭的,结果成了四房的媳妇,她丈夫虽只比秦劭长两岁,但没什么出息,争不到掌家权,分一杯羹还要仰别人鼻息,心中郁结多年。


    如今看秦劭另娶一位二九年华的美娇娘,自然不痛快。


    秦劭接过话头,声音朗朗:“有劳四婶娘挂心,秦家不缺打理庶务的人,内子的纯真烂漫恰教人欢喜,有她相伴我很心安,子嗣之事讲缘分,我秦劭的妻,无需承受此等压力。至于商行——”


    他略一顿,目光沉静环视众人,威仪自生:“我既能执掌家业,自然也能护好妻室,不劳各位过多忧心。”


    一席话明明白白告知众人,他的娘子轮不到旁人置喙。


    这门亲事是老夫人软硬兼施,不惜拿性命威胁定下的,原怕秦劭心存介怀薄待孙媳,见他如此维护,满面欣慰地点头:“好,好,不愧是我秦家的儿郎,有担当,有气量。”


    姚氏被怼的脸上红白交错,再听这话更气老夫人偏心,拿眼神把气撒回丈夫秦锦身上。


    秦锦知道她的脾气,笑着打圆场,对秦劭道:“你四婶娘是关心,你向来心中有数,我们这些长辈便不多言了。”


    二婶娘云氏与姚氏交好,附和道:“四弟妹儿女双全,是操心惯了的人,话里话外总惦记着家里孩子们的事,心肠热得紧。”


    方淑凤作为正经婆母,此时不得不开口:“说的是,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哪个不是一腔热诚盼着孩子们好么,宗劭性子沉,说话有不中听的四弟妹别往心里去。”


    姚氏瞧不惯她这副假惺惺模样,刚想开口,被秦锦抢先一步笑着打岔:“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客套话做什么......阖家都在,怎么不见宗勉?”


    话头一转,把众人注意力转到未到场的秦勉身上。


    被议论的主人公是秦劭三叔家堂弟,此时刚顶着风雪踏入秦家大门。


    小厮追上来劝道:“少爷,您好得先回去换身衣裳。”


    “费什么话,滚一边去。”秦勉一脚踢开碍事的小厮。


    他才出门采办几日,回来便听说堂兄新婚,娶的还是他心仪的宋家姑娘,如今想来分明是早有预谋。


    心头火起,顾不得得体不得体,径直冲进厅堂。


    厚毡帘从外撑开,冷风裹着雪粒随他闯入,满室皆是一惊。


    季灵儿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到,下意识往秦劭身旁靠。


    原本就很近,这下几乎贴在他肩头,秦劭不动声色地侧身,将人护在身后。


    “大哥好手段,你——”


    满腔怒意,在越过秦劭臂膀撞见那双清澈眼眸时骤然卡住。


    惊慌失措的面孔,不是他惦念的那张。


    她不是宋芮宁。


    正茫然不知如何发问,秦劭说话了:“如此莽撞成何体统,还不向祖母请罪。”


    语气不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秦勉从小怕他,压着疑问上前两步朝堂上行礼。


    “祖母万安,爹娘,各位叔伯婶母万安。”


    方才还炸毛狮子似的,此刻规规矩矩行礼,季灵儿偷偷瞧着,再次叹服于秦劭的威严。


    先生训人实在天赋异禀。


    老夫人把秦勉招到跟前,替他打理好凌乱的衣襟,轻叹道:“你这孩子,风雪天奔波也就罢了,回来也不知先换身衣裳,仔细冻坏了身子。”


    边说边吩咐丫鬟去取暖手炉来。


    他父亲接话训斥:“你大哥方才还在夸你,说世勉成熟了,经手的事物周到妥帖,说考虑年后分间铺子给你管理,怎么一回来就这般毛躁?”


    秦勉闻言一怔,大哥夸他?还打算分铺子给他管?怕不是想用好处堵他的嘴吧。


    想到这里,心头又是一阵翻涌,转头看向秦劭。


    秦劭对他的愤懑和诧异仿若不察,淡淡道:“三弟的确长进不少。”


    过往经验告诉秦勉,当众跟秦劭争执只会自讨没趣,咬了咬牙,言不由衷地应了声谢,“还未恭贺大哥新喜。”


    接着拱手朝身后的人拜道:“见过嫂嫂。”


    季灵儿挪出身子回了个礼。


    秦勉看的真真切切,她不是宋芮宁,外面传得沸沸扬扬,府里人也说大少爷娶的是宋家小姐,据他所知宋家没有第二个适龄的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勉盯着季灵儿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问:“敢问嫂嫂芳名?”


    季灵儿刚要张口,秦劭凌厉目光便扫了过去,警告意味十足:“既是你的嫂嫂,问名字冒昧了。”


    三房夫妇欣喜于儿子能接管铺子,怕他出言不逊再惹怒秦劭,忙打断:“宗勉,你今日怎么回事?”


    秦勉被父亲一喝,恹恹收回目光,对老夫人道:“祖母恕罪,我身上衣服湿透了,不便在此多待,先告退了。”


    不一会,秦劭也找个由头,拉着季灵儿退出正厅。


    寒风拂面,季灵儿却觉得无比清爽,畅然舒一口气。


    一路无话回到自家院子,季灵儿默默挣开秦劭的手。


    掌心被冷风钻了空子,秦劭握了握拳,将手背于身后,“可是被吓着了?”


    季灵儿摇摇头,仰脸看他,明眸里水光潋滟:“给你添麻烦了。”


    眼前温顺的人儿和学堂里古灵精怪的小徒弟判若两人,秦劭险些生出错觉,唇角不自觉柔和下来。


    “傻话,娶你回来自不能让你受委屈,我会替你撑着。”


    无论真心假意,这是句很动听的话,尤其对孤女。


    季灵儿心里的负罪感又涌上来了,恨不得现在就告诉他真相。


    “先生。”


    “嗯?”


    坦白的话到嘴边,她的勇气如漏气的皮囊,咻得卸下去。


    “没什么。”她垂头,毛茸茸的狐裘边遮住半张脸。


    秦劭目光温柔,“别担心,秦家规矩是大,但大不过我去,你只需记得,一切有我。”


    “先生真好。”


    这句话如毒刺般扎在心头,越挣扎越深,她不能坦白,只能将这份愧疚藏得更深,暗下决心弥补他,希望有朝一日,真相不会伤他太深。


    秦劭反倒笑了,“我记得有人说过,先生不通情达理,很讨厌。”


    季灵儿心虚:“您记错了。”


    秦劭不置可否,“回房把头面卸了用早膳,我处理完事情带你出府。”


    待季灵儿进屋,他语气转冷,吩咐阿吉:“请三少爷到书房来。”


    *


    书房内,秦劭靠在太师椅上,指尖点着桌案上的账本,神色莫辨。


    秦勉猜到大哥会找他,一直在院子里等着,满肚子疑惑,和反复练习的说辞,在见到秦劭的瞬间都忘了。


    开口底气降了大半:“大哥找我?”


    秦劭掀眼看他,没有提宋家,而是推了把面前的账本,声音凉淡:“东平街布庄的账目,你解释一下。”


    秦勉脊背一僵,装傻道:“我不管账,大哥要我解释什么。”


    “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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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账,倒是很会做账,”秦劭冷笑,另拿出一张货单甩在他面前,“上面的字迹,像不像你的?”


    秦勉仅仅瞥一眼,手心已沁出汗,“大哥,这,这不是我写的,定是有人伪造我的笔迹。”


    他的掩饰实在拙劣,搁往日秦劭根本不会多费口舌。


    眼下,他必须耐着性子,“这字迹临摹得倒是像,可你别忘了,上个月你亲自在布庄签的收货单,还在我这里收着。”


    秦勉钉在原地,喉咙紧紧哽住,说不出一个字。


    秦劭等到耐心快告罄,仍不见他开口,语气陡然下沉:“还不说,需要我把掌柜和账房叫来对峙?或是把人都带到祖母和三叔三婶面前交代?”


    秦勉张了张嘴,最终垂下头,声音几不可闻:“大哥,我错了,我一时糊涂。”


    秦劭:“抬头看着我,一口气说完。”


    秦勉艰难与他对视,“我欠了赌债,不得已才挪用了布庄的银子。”


    “好一个不得已,”秦劭压抑着翻涌的怒意,问:“欠了多少?”


    秦勉又把头垂下去,“两,两万两。”


    秦劭指节在桌面上叩了两下提醒,“抬头,继续说。”


    秦勉抬起头,眼神飘到一边,“我把布庄半年的进出账都改了,换成一个空壳商号走账,原以为大哥即便发现,也查不出头绪,没想到,还是逃不过你的眼睛。”


    “亏你想得出来,连我都险些被你瞒过去,聪明的脑袋瓜尽用在歪门邪道上,还有呢?”


    “没,没了。”


    “谁帮你改的账?”


    秦勉硬着头皮答:“我自己改的。”


    秦劭盯着他半晌,忽而轻笑,“你倒是护下。”


    “挪用银两是我的错,大哥要打要罚我都认。”


    “好得很,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从明日起,每日卯时到戌时,你去布庄跟着管账理货,不许缺席,直到布庄的盈利补齐亏空为止。”


    闻言,秦勉内心一度绝望,每日耗在那地方,不如让他直接剃度出家当和尚。


    强压之下涨起些许勇气,试探着打商量,“布庄的生意并不好,补齐两万要到猴年马月去了,我每两日去一次,保证不耽误......”


    没说完的话折在秦劭的眼刀里。


    秦劭:“能想出来空壳商号的点子,可见你脑子灵光,布庄生意不景气,正好给你个施展才能得机会,把野心思收回来放在家里生意上,若能改善经营,明年东边所有布庄的归到你名下。”


    秦勉眼睛猛地睁大,不可置信地望着秦劭,“大哥此话当真?”


    秦劭点头:“君子一言。”


    秦勉眼中骤然燃起希望的光,声量都提高了:“驷马难追!”


    “丑话说前面,若让我发现你再动任何歪心思,不用等到明年,现在就把你送进祠堂家法处置。”


    “一定,一定。”


    秦劭微微颔首,语气缓了几分:“帮你瞒天过海的掌柜和账房,照规矩是要处置的,但考虑你需要人手,暂且网开一面留着他们,权当与你一起戴罪立功。”


    秦勉连连点头,“多谢大哥,我定不负所托。”


    “嗯,日后管好你的人,也管好自己,再折腾出任何风波,我新账老账一起算。”秦劭不疾不徐说完最后一句,摆手道:“回去吧,有任何问题直接来找我。”


    秦勉告辞出来,初时只顾着为逃脱惩罚又保全伙计庆幸,待回到自家院子,冷静下来觉察不妥。


    尤其最后一句,明显在暗示他。


    准确说,是警告,更是他真正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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