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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胎毒

作者:圆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谢熙宁指尖抚过那圈蓬松柔软的银狐毛,看着宋凛薇苍白小脸上那带着忐忑又渴望被认可的目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迫不及待地展开斗篷,利落地披在了身上,系好领口的丝带。


    “好看吗?”谢熙宁原地轻轻转了个小圈,笑盈盈地问向宋凛薇。


    暗红的绒布随着她的动作流淌着内敛的光泽,衬得她肤光胜雪,眉宇间那份被压抑的英气也仿佛被这热烈的色彩点燃,整个人宛若雪地里傲然绽放的红梅,耀眼夺目。


    宋凛薇的眼睛瞬间亮了,苍白的脸上浮起真切的喜悦。


    她目光仔细扫过谢熙宁的脚边,见披风长度恰到好处,不会拖地绊脚,才悄悄松了口气——她当初选择做斗篷,正是因为对这位和亲而来的嫂嫂身材一无所知,斗篷长些短些,总归无碍。


    她久病缠身,最懂身不由己的痛楚,这位远嫁而来的嫂嫂,想来也非心甘情愿吧?


    她只想尽点微薄之力,送她一份实实在在的暖意。


    见谢熙宁穿上如此光彩照人,宋凛薇心底涌起一股小小的满足感,缓缓将头转向一直沉默站在一旁的兄长,“哥,你觉得嫂嫂穿我做的斗篷,好不好看?”


    宋凛川的目光这才“被迫”地、光明正大地落在谢熙宁身上。


    少女被这热烈的红色一衬,肌肤莹白透粉,笑容明媚得如同冬日暖阳,竟有着驱散阴霾的力量。


    宋凛川心底掠过一丝的警惕...此等容貌,确实配为锦国用来施展“美人计”的棋子。


    他本就心疼妹妹,不愿拂她心意,目光飞快地从谢熙宁脸上移开,落在那精美的斗篷上,声音有些生硬:“好看。”


    宋凛薇却不依不饶,立刻追问:“是嫂嫂好看,还是穿了斗篷的嫂嫂好看?”


    宋凛川瞬间察觉妹妹的撮合之意,耳根不易察觉地一热,立刻板起脸,“自然是你做的斗篷好看!不是她好看!”


    这话说得底气不足,倒更像欲盖弥彰。


    谢熙宁唇角微不可察地向上弯了弯。


    她方才分明捕捉到了宋凛川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惊艳和瞬间的失神。


    罢了,看在斗篷和小姑子的份上,给这嘴硬的男人留点面子也无妨。


    她不再理会宋凛川的别扭,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宋凛薇身上。


    看着少女脸上因方才说话而泛起的不正常红晕和眼底强撑的疲惫,谢熙宁的心又揪紧了。


    她俯下身,声音放得轻柔而郑重:


    “小姑这份心意,嫂嫂实在不知该如何报答才好。这针线功夫,定是耗费了你许多心血,手可还疼?”


    她的目光敏锐地捕捉到宋凛薇指尖几处尚未完全消退的细小针痕。


    宋凛薇微微摇头,声音虽弱却带着满足:“嫂嫂喜欢就好,不碍事的。”


    说罢,她枯瘦的手指死死抓住轮椅扶手,又控制不住地咳了起来,整个人虚脱般靠在椅背上,眼神都有些涣散。


    谢熙宁的心狠狠揪紧,轻轻握住了宋凛薇的手


    “小姑气色虚浮,中气不足,似乎并非单纯的体弱。嫂嫂略通歧黄之术,若小姑不介意,可否让我为你诊一诊脉?或许能寻些调理的法子,让你少受些苦楚。”


    此话瞬间吸引了顾云峥和宋凛川全部的注意力。


    顾云峥眼中爆发出希冀的光,双手无意识地绞紧了帕子。


    宋凛川身体瞬间绷紧,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他当然知道妹妹看过多少名医,又失望了多少次。


    但...谢熙宁医治母亲的手段让他仍抱有一丝希望。


    宋凛薇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宫中御医早就断言她活不过十岁,如今她却强撑到了十四岁。


    她觉得,这多出来的四年已是上天赐予她的幸运,她再不敢奢求自己还能活多一个又一个四年。


    可她看着嫂嫂那极其真挚的眼神,拒绝的话却说不出口。


    她轻轻叹了口气,伸出那只瘦得几乎只剩下骨节、皮肤薄得透出青紫色血管的手腕,小心翼翼地搁在轮椅扶手新铺的软枕上,“有劳嫂嫂了。”


    谢熙宁屏息凝神,指尖触及那冰凉得异乎寻常、脉搏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断开的皮肤时,她的心便是一沉。


    内力随着指尖悄然探入那枯竭的经脉,细细感知。


    不对!


    一股极其阴寒、滞涩、如同附骨之疽的熟悉气息,缠绕在宋凛薇脆弱的生机本源之上!


    这气息竟与顾云峥脉象深处那缕被“蚀骨绵”侵蚀后的阴毒残留,同源同质!


    谢熙宁的瞳孔骤然收缩,指尖几乎控制不住地微微一颤,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脊椎窜上天灵盖!


    又是“蚀骨绵”!


    而且这毒在宋凛薇体内呈现的状态还与顾云峥截然不同!


    顾云峥体内的毒,是后天一点点地施加,深入脏腑,持续侵蚀。


    而宋凛薇体内的毒,更像是从生命初生便融入了她的本源根基,造成了不可逆转的先天亏损,毒性也离奇地并未如顾云峥那般持续加深。


    不管如何,谢熙宁目前可以肯定的是——宋凛薇的毒、是娘胎里就带毒!能活着出生就已是侥幸了!


    谢熙宁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面上依旧维持着诊脉时的专注平和,只有垂下的眼睫遮掩住了眸底瞬间翻涌的冰冷杀意。


    是谁?竟如此歹毒!对一位身怀六甲的将军夫人下此毒手!


    目标究竟是顾云峥,还是她腹的孩子?


    她缓缓收回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那令人心悸的阴寒。


    “如何?熙宁?”顾云峥迫不及待地问,声音带着颤音。


    “小姑的体质确实比寻常体弱之症更为复杂棘手。”谢熙宁斟酌着用词,“乃先天根基不足,叠加后天损耗过甚,经络淤塞严重,元气亏损极重。”


    她巧妙地避开了“中毒”二字,用医学术语模糊了核心真相。


    “那...那...”顾云峥嘴唇哆嗦着,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


    谢熙宁的目光转向顾云峥,带着一种能安定人心的力量:“婆母放心。虽非一日之功,也难言根治,熙宁有把握,只要小姑配合,定能逐步疏通经络,培元固本,大大缓解痛苦,改善气力精神,让她少些咳喘疼痛,冬日里也能手脚暖和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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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熙宁俯下身,视线与轮椅上的宋凛薇平齐,声音放得前所未有的轻柔,“从今日起,嫂嫂亲自为你调理。不敢说让你如常人般健步如飞,但定能让你多些日子尝尝世间美好,你可愿意给嫂嫂这个机会?”


    这些直击她每日每夜都在承受的折磨的许诺,像温暖的泉水,猝不及防地冲垮了宋凛薇的心防。


    那双清澈的眼底,控制不住地涌起大片的雾气,却也强撑着没从眼眶滑落。


    她用尽力气抓住谢熙宁温暖的手,如同溺水之人抓住唯一的浮木,努力地点头,“薇儿...愿意!”


    顾云峥喜极而泣,上前紧紧抱住了女儿瘦弱的肩膀。


    宋凛川沉默地站在一旁,看向那个半蹲在妹妹轮椅前、眼神坚定而温柔的女子,复杂难言的情绪在胸中激烈冲撞。


    谢熙宁有条不紊地忙碌着针灸、开方、细细叮嘱红袖如何煎药、如何照料...


    直到顾云峥脸上显出倦容,宋凛薇也支撑不住靠在轮椅上昏昏欲睡,宋凛川才命红袖和莲子护送母亲和妹妹离开拂宁居。


    谢熙宁见人都走了,不用端架子演戏了,便欣然起身,打算亲自去给自己院子上门闩。


    突然!一只骨节分明、蕴含着强大力量的手掌,猛地从尚未完全拉开的门缝外伸出,死死扣住了厚重的门板边缘!


    谢熙宁吓得往后踉跄了一步。


    宋凛川一步跨入院内,反手“砰”地一声将院门在身后重重甩上!隔绝了外面所有的视线。


    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蕴藏着压抑到极致的风暴,在环顾四周确认没有旁人后便直直盯着似乎对他的去而复返毫不意外的谢熙宁。


    “薇儿的病,你究竟诊出了什么?刚才所言是不是有所隐瞒?”


    他高大的身影带着强烈的侵略性,一步步逼近。


    属于将军的铁血煞气和久居上位的威压,如同实质的浪潮般汹涌扑来,谢熙宁却纹丝不动。


    她甚至微微歪了歪头,声音清亮,不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还刻意重复他昨天的经典台词:“国公爷不是说过,三日后才补行婚仪,此刻你我尚非真正的夫妻,你却独自逗留在我院中,怕是于礼不合吧?”


    “你——!”宋凛川被她噎得一滞,眼中寒芒更盛,除了沧帝...他从未被人如此拿捏!


    为了薇儿...为了母亲...


    他喉结剧烈地滚动了几下,强压下的焦急,“你...到底要怎样才肯说?”


    谢熙宁唇角的笑意加深,甚至悠闲地在树旁坐了下来。


    “国公爷这是在求我?”她故意拖长了语调,欣赏着宋凛川瞬间变得更加难看的脸色。


    “少废话!”宋凛川低吼,额角青筋跳动。


    他与她划清界限,明明是为了她好!她为何就那么在意‘尚非真正的夫妻’?


    昨日还乖顺得像只檐下宿的雀儿,唤一声便垂眸应着,怎的今日就成了揣了主意的小性子,半句话都不肯听了?


    “啧,求人,就该有求人的态度。”谢熙宁轻轻摇头,慢悠悠地抛出一句:“不过,既然国公爷问了...诊金千两不讲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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