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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小姑

作者:圆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顾云峥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这正是撮合儿子儿媳的好机会啊!


    她连忙摆手:“不了不了!松鹤堂的嬷嬷早备好我的晚膳了,我这便回去用。川儿!你留下!好好陪熙宁用膳!”


    说罢,她朝宋凛川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把握机会。


    宋凛川却像是没看到母亲的暗示,依旧稳稳扶着母亲的手臂往外走,声音不带一丝波澜:“夫人好意心领。只是,宋某说过,三日后才补行婚仪,你我尚非真正的夫妻。


    今日唤你一声夫人,不过是为了履行对你的承诺。


    此刻同席用膳,于礼不合,还是各自用膳为好。


    谢熙宁闻言,脸上瞬间浮现出恰到好处的失落与黯然,她微微垂下眼睫,轻叹了一声。


    “是...熙宁唐突了。国公爷...婆母慢走。”


    宋凛川看着她突然就不自称妾身,又唤自己国公爷的模样,心头莫名地烦躁更甚。


    他不再多言,扶着满心遗憾的老夫人,转身离开了拂宁居。


    谢熙宁望着宋凛川消失的方向,脸上的“失落”一扫而空。


    “嘁,还搁姑奶奶面前装假正经!整得谁稀罕跟你吃似的!成天板着一张脸,我还怕你影响我胃口呢!”


    她随即转身,欢快地招呼道:“桂圆!快快快,上菜!”


    眼见新主子这堪比戏台变脸的功夫,刚被指派过来、还处于适应期的莲子直接傻眼了。


    她看着谢熙宁毫无形象地伸了个懒腰,刚才那副弱柳扶风的姿态荡然无存,一时间脑子嗡嗡作响,仿佛塞进了一团乱麻。


    更让她震惊的是谢熙宁接下来的话:“愣着干嘛呀莲子?坐呀!”


    谢熙宁一把将还杵在门口、表情呆滞的莲子拉到圆桌旁,按着她坐下。


    莲子如同被凳子烫到一般,蹭地又想站起来,受宠若惊,语无伦次:“夫人!奴婢万万不敢!这于礼不合!”


    主子和丫鬟同桌吃饭简直颠覆了她十几年在国公府学到的规矩!而且,主子刚才还这般说国公爷!


    国公爷她拨给夫人,是信任,也是职责——她理应把看到的一切,尤其是这种“异常”,禀告给国公爷!


    可是...可是...莲子看着谢熙宁那张此刻笑意盈盈、毫无架子的绝美脸庞,她不忍心让这样好的主子在国公爷那受罚!


    桂圆摆好最后一道菜,惊讶地瞪圆了她的大眼睛,“莲子姐姐,我和银杏姐姐都是直接陪郡主一起吃饭的呀!”


    她说着,已经非常自然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糖醋小排放进自己碗里,又热情地给还在发懵的莲子碗里也夹了一块。


    莲子小心翼翼地抬眼,对上谢熙宁那双清澈含笑、毫无轻视的眼眸。


    “快尝尝看我这的饭菜合不合你口味?”


    那眼神里,没有居高临下的施舍,只有真诚的分享。


    银杏也神色自若地坐下,给谢熙宁盛了碗汤,动作间流淌着一种无需言语的默契和亲近,自在得像一家人。


    谢熙宁看着莲子那副如坐针毡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笑。


    “傻丫头,你们几个在我这儿,人前守着礼数便是,人后,就当是自家姐妹,咱们自在点不好吗?好吃的东西,当然要热热闹闹、大家一起吃才更有滋味!”


    新鲜的排骨滋味在舌尖化开,温暖的感觉顺着喉咙一路蔓延到莲子心底最深处。


    她看着谢熙宁明媚的笑脸,听着桂圆和银杏轻松的笑语,再回想国公爷那冷硬的背影,心中某个角落仿佛被轻轻触动,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归属感...正悄悄萌芽。


    她悄悄抬起袖子,偷偷地抹了下眼角,心底的天平,也在排骨的浓香和谢熙宁的笑容里,悄然倾斜。


    虽说三日后才重行婚仪,可这沧国上下有谁不知昭宁郡主已经是镇国公的夫人了呢?


    分明是国公爷逃婚在先,嘴硬在后,惹得夫人不高兴了...才说些气话的!


    没错...都是国公爷的错!没什么好跟他禀报的!他活该挨夫人骂!


    谢熙宁将莲子的细微表情尽收眼底,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她当然不指望一顿饭就能彻底收服人心,她敢在莲子面前放松,是因为早已嘱咐了银杏暗中留意莲子的动向,严防她去宋凛川面前“告密”。


    她对自己的人格魅力有绝对的自信,让莲子心甘情愿听她的话而非宋凛川的,不过是迟早的事。


    晚膳过后,日头西斜,谢熙宁揉了揉眉心,确实也感到了疲惫——一天之内落水、施针、演戏、应付婆母和冰块脸,铁打的身子也耗神。


    “莲子,”谢熙宁指了指院门,“去把院门闩插上吧。”


    莲子一愣:“夫人,这...时辰尚早,万一国公爷他...”


    她下意识觉得,新婚夫人这样紧闭门扉,似乎有些不合礼数。


    谢熙宁伸手在莲子光洁的脑门上轻轻一弹,“傻丫头,你家国公爷连与我同桌用膳都不愿,今夜会来才有鬼呢!至于别人...”


    她语气慵懒,带着点看透世事的调侃,“谁来都替我挡了,就说我身子虚乏,已歇下了。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许扰我清梦!”


    莲子被这直白又带着点“摆烂”意味的话弄得一愣,随即竟觉得...颇有道理!


    她在府中见惯了国公爷那二叔府中的几位姨娘为了争宠使尽浑身解数,夜夜盼着夫君垂怜。


    何曾见过自家夫人这般“闭门谢客”的洒脱通透?


    这想法让她对谢熙宁的钦佩又添了一层,连忙应声去闩门了。


    谢熙宁心满意足地窝进暖榻,几乎头沾枕头就沉沉睡去。


    顾云峥体恤儿媳落水初愈又要为自己施针,特意免了新妇这月的晨昏定省。


    谢熙宁乐得清闲,直接一觉酣眠,直睡到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


    梳洗用膳后,她倚在窗边软榻上,翻阅着医书,院门便被叩响。


    此时已是未时,想必是那位冷面大孝子准点扶着自己母亲来针灸了。


    谢熙宁放下书,起身迎客。


    顾云峥气色瞧着比昨日又好了些,被宋凛川小心搀扶着,脸上带着笑。


    然而,更引人注目的是他们身后——顾云峥的贴身大丫鬟红袖,正小心翼翼地推着一张铺着厚厚软垫的轮椅。


    轮椅上,坐着一个纤细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的少女。


    她的肌肤是常年不见阳光的瓷白,连嘴唇都淡得没什么血色,瘦弱的身躯裹在宽大的披风里,空荡荡得令人心惊,仿佛只剩下嶙峋的骨架支撑着。


    一头枯黄稀疏的头发勉强挽了个简单的发髻,与高门贵女们丰盈乌亮的鬓发形成了惨烈的对比。


    然而,最令人惊叹的是她的眼睛。


    那双眸子清澈得如同山涧未被污染的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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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眼底深处却蕴藏着一股坚韧的微光,像寒潭冻土下顽强抽出的新芽,顽强地对抗着命运的重压。


    “嫂嫂安好。”少女努力地扬起一个怯生生的笑容,声音细若蚊呐,带着显而易见的吃力:“我叫宋凛薇,是凛川哥哥的亲妹妹。”


    她微微喘息了一下,才继续道,“昨日身子实在不济,未能下床,这才没及时拜见嫂嫂,请嫂嫂莫怪。”


    这声音虽小,谢熙宁却瞬间听出了端倪——那并非胆怯或羞涩,而是真真切切的元气不足!


    这小姑子的身体状况,恐怕比婆母顾云峥还要糟糕百倍!否则何至于连路都走不了,只能依赖轮椅?


    谢熙宁作为医者的神经立刻绷紧了,瞬间也顾不上什么初次见面的“嫂嫂”仪态,连忙对银杏道:“快去添个暖炉来,再把窗户关小些,别让风透进来。”


    深秋的风对常人无碍,但对眼前这少女,怕是刮骨的利刃。


    她并未停在原地等红袖推近,而是主动走到轮椅旁,自然而然地接替了红袖的位置,亲手将轮椅稳稳地向屋内温暖的角落推去。


    距离越近,看得越清,谢熙宁心中那股心疼便越是翻涌难抑。


    宋凛薇瘦得几乎脱了形,哪里是寻常的体弱?


    难怪当初查到的消息只说宋凛川是“独子”,原来是这个妹妹的存在,早已被病痛消磨得连被外界知晓都成为一种奢望。


    她心头泛起细密的疼惜,语调放得更加轻柔:“小姑能来,我已是万分欣喜,怎会怪你?反倒是嫂嫂疏忽了,竟不知府上还有位这般灵慧的小姑,理当嫂嫂先去看望你才是。”


    说话间,她眼角余光精准地捕捉到静立一旁、神色复杂沉凝的宋凛川,毫不客气地甩过去一个“你怎么当哥哥的?!”的埋怨眼风。


    宋凛川被她这一眼看得眉头微蹙,正欲开口,却被宋凛薇一阵急促压抑的咳嗽打断。


    小姑娘咳得单薄的肩膀都在颤抖,脸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


    “今日前来...是想给嫂嫂...补上新婚之礼。”


    红袖会意,忙将手中捧着的用喜庆红绸仔细包裹着的物件,轻轻放在宋凛薇并拢的双膝上。


    宋凛薇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动作缓慢而费力地去解包裹上系的活结,指尖也因为用力而透出一点粉白。


    谢熙宁耐心地等待着,并未出手相帮,怕伤了小姑娘的自尊。


    终于,红绸滑落,露出一件叠放整齐的斗篷。


    斗篷的针脚细密均匀,通体是暗红色的上好绒料,光泽内敛,深沉而庄重,边角处还绣着几枝雅致的折枝梅花,。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领口的一圈围领,蓬松柔软,光泽莹润,是用无数根细密洁白的银狐尾毛精心缝制而成,一看便知价值不菲且极其耗费功夫。


    饶是谢熙宁整日穿梭于锦国皇宫,什么稀罕玩意都见过,可心脏还是不由自主地漏跳了一拍。


    除了前日那场充满算计的婚礼,她作为常年隐匿于黑暗的暗卫,几乎都浸染在黑夜的玄色与冰冷的霜白里。


    她曾喜欢的炽热色彩,早已是记忆深处的尘埃...更不曾拥有过如此鲜亮的衣物。


    这抹赠予她的热烈的红,像一束光,猝不及防地照进了她刻意封闭的心。


    “嫂嫂莫嫌弃...天...要冷起来了。”宋凛薇的声音带着一丝忐忑和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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