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凛川看着眼前深深躬身的温砚,心中亦是动容。
他当初看中温砚,破格提拔他为一军医官之首,看重的正是这份赤子之心与不断求索的韧劲。
以温砚的医术和名声,若想图个安稳富贵,太医院的大门随时为他敞开。
可他却甘愿留在边关苦寒之地,与将士们同生共死。
他心中那份“医者仁心,当护山河卫士”的信念与宋凛川守护家国疆土的抱负,何其相似!
温砚所求的将士平安,亦是宋凛川心中所念。
宋凛川伸手虚扶了温砚一把,从袖中取出一张烫金的大红喜帖,“三日后,我将重行婚仪,你持此帖前来观礼,我自会寻机为你引荐。”
还有,此方所需的药材,你亲自去准备,务必寻最好的。备齐之后,亲自送到我府上,交予我或陆时。”
温砚连忙双手接过喜帖,深吸了一口院中清苦的药香,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干劲。
“三日后...三日后就能见到那位神医了!”
宋凛川不再多言,转身大步离去。
镇国公府内,宋凛川高大的身影在通往自己院落的回廊前骤然停住。
去母亲那里肯定免不了一番絮叨,无非是“要对郡主好些”、“早日为宋家开枝散叶”之类的嘈杂话语。
横竖有陆时那聒噪的家伙陪着母亲解闷,他在与不在,并无甚分别。
可回自己房中歇息,就定会经过谢熙宁所在的拂宁居。
真不知母亲当初是如何安排的,竟将谢熙宁的院落安置在他的必经之路上!
仿佛生怕他忘了自己多了个“夫人”似的!
这两日发生的一切,对他宋凛川而言,都如同疾风骤雨,迅猛得不真实。
前一刻他还是孑然一身、只知沙场点兵的冷面将军,后一刻便凭空多了一个刚好能解母亲沉疴的妻子。
此刻,他冷静地想了想这桩桩件件...看似柳暗花明,却总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蹊跷。
到底是沧帝的棋?还是锦国的局?而他在这盘棋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与其在猜测与烦闷中沉沦,不如让筋骨与汗水来涤荡这纷乱的思绪!
他步履生风,朝着那片他专门在府中开辟的校场走去。
“来!”宋凛川随手抄起一柄训练用的未开锋长剑,剑尖点向其中两人,“拿出你们的本事来!陪本将活动活动筋骨。”
将军亲自喂招可是莫大的殊荣与考验!士兵们不敢怠慢,低喝一声,挺枪便刺。
一时间,校场内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人影翻飞,劲风激荡。
宋凛川身姿矫若游龙,剑势大开大阖,每一式都裹挟着如他名字一般的凛冽杀伐之气。
就在他一个凌厉的回旋踢将最后一名亲兵扫倒在地时,一道清朗带笑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将军新婚燕尔,怎的不在温柔乡里缠绵,反倒在这校场上操练起这些糙汉子来了?”
温砚一身素色布袍,推着装着满满药材的小车过来,“药材已备齐,可需属下代为煎煮?”
“连你也学得油嘴滑舌了?”宋凛川闻声,精准地将长剑掷回兵器架上的剑鞘中,发出“锵”的一声清鸣。
“你明知这门亲事非我所愿,日后自有和离之时。既无意,便该避嫌,免得徒惹人家姑娘误会,平白耽误了终身。”
他提起推车里的药材包裹,朝温砚道:“你且去忙你的药圃吧,药我自己煎便可。”
温砚看着他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郁色和显而易见的逃避,心下了然。
这位杀伐果断的将军,在情之一字上,竟是如此别扭又...自以为是!
他不再多言,哼着小曲儿,悠哉悠哉地走了。
宋凛川避开人多的路径,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拂宁居院落旁的小厨房。
厨房里忙碌的,是昭阳公主担心谢熙宁在沧国吃不惯,特意求父皇安插的擅做锦国菜的宫人。
几人正热火朝天地准备着晚膳,乍见这位气势迫人的镇国公爷突然出现,吓得立刻放下手中活计,手足无措地站成一排,大气都不敢出。
“国公爷万安!您有何吩咐?小的们这就去办!”
“忙你们的,不必理会我。”宋凛川目光扫过那些陌生的面孔和灶台上备好的锦国特色食材,心中警惕更甚。
母亲入口的药,绝对不能再有半点闪失,他必须亲自经手。
不多时,一碗色泽深沉、药香浓郁的汤药便煎好了。
宋凛川端着药碗,来到谢熙宁的房门外。
他没有进去,只是对着候在门口的莲子吩咐道:“莲子,去请老夫人过来服药。”
屋内,正倚在软榻上假寐的谢熙宁,早已凭超凡的耳力捕捉到宋凛川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和他与莲子的对话。
她心中冷笑,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这男人...还真是善变得有趣。
白日里为了母亲,能低声下气唤她“夫人”,甚至不惜当众抱她穿行府邸。
这才过了几个时辰,便连她的房门都不愿踏入了?
利用完了就避之不及,当真是凉薄得很呐!
谢熙宁心中那点因他“护母心切”而升起的好感,瞬间被这“过河拆桥”的行径冲淡了几分。
很快,陆时和莲子便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顾云峥过来了。
就在陆时嬉皮笑脸地准备迈过门槛,跟着老夫人往门内凑时,宋凛川的长腿倏然抬起,如一道不可逾越的铁闸,精准地挡住了他的去路。
陆时:“???”
宋凛川面无表情,声音冷得像冰:“这喜房,是你该进的地方吗?你不是一宿没睡好吗?无事便滚回你的厢房歇着去!”
陆时被他噎得瞪圆了眼,指着他的鼻子:“宋凛川!你堂堂大将军,心眼儿比针尖还小!哼!滚就滚!三日后看你还怎么藏!”
他悻悻然地松开了扶着老夫人的手,临走前还不忘朝门缝里努力瞄了一眼,只可惜还是啥也没瞧见。
顾云峥嗔怪地看了儿子一眼,却也拿他没办法。
她接过宋凛川递来的药碗,带着对儿媳的信任,没有丝毫犹豫,仰头便将温热的药汤一饮而尽。
“熙宁这方子可真是妙!竟没什么苦味,还带着点甘甜回香,比那些苦得倒胃的药汤子好喝多了!”
谢熙宁起身相迎,笑容温婉得体:“婆母喜欢便好。熙宁想着药味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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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怕您喝着难受,特意选了几味性甘的药材调和,能稍减苦涩。”
“好孩子,真是难为你想得这般周到。我这身子骨拖累了川儿许久,也让他性子越发沉闷。如今有你在身边,我这心里啊,踏实多了。”顾云峥拉着谢熙宁的手,越看越满意,“川儿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日后他若敢欺负你,你尽管告诉婆母,我来替你教训他!”
宋凛川站在门外,听着母亲对谢熙宁的夸赞和对自己的“威胁”,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与屋内其乐融融的婆媳二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谢熙宁也不耽搁,敛起笑容正色道:“婆母请随我到内室榻上躺好,熙宁为您施针。”
她转向门外,“劳烦夫君在门外稍候,莫让任何人打扰。施针需凝神静气,受不得惊扰。”
宋凛川表面平静地“嗯”了一声,实则精神高度集中,生怕这谢熙宁施针出了差错,他要第一时间冲进去带母亲找温砚补救。
他对她的医术,始终存着戒备。
内室,顾云峥依言躺好。
谢熙宁净了手,指尖捻起一根根细如牛毫的银针,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颤抖,精准地刺入顾云峥肩颈、背脊的关键穴位,显然是有深厚的内功底子支撑着。
半个时辰过后,拥有强悍习武体质的她仍眼神清明,呼吸平稳悠长,仿佛刚刚完成的不是一场耗费心神的高难度针灸,而只是提笔写了几个字。
一直侍立在旁的银杏见状,迅速上前一步,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块拧得半干的帕子。
她表面上轻柔地替谢熙宁擦拭着额头和鬓角,实则借着手中动作,将帕子上冰凉的细小水珠,精准地弹洒在了谢熙宁光洁的额角和鬓边。
同时,另一只手不着痕迹地在谢熙宁腰后轻轻一托。
谢熙宁心领神会,整个人柔弱无骨地倚靠在银杏怀里,黛眉微蹙,唇色也因刻意用力抿得淡了些,平添几分楚楚可怜的憔悴。
“银杏...扶我坐下歇会儿。”
一旁的顾云峥也在莲子的搀扶下缓缓坐起身。
一股久违的温热暖流,自被施针的穴位处缓缓升起,如同春日解冻的溪流,虽细微,却带着勃勃生机,悄然滋养着枯竭的经络。
“膝盖那钻心的沉滞酸痛...至少轻了一分!熙宁这针...真是神了!”老夫人激动地反手握住谢熙宁的手,满脸喜色,“川儿,还不替我好好谢谢熙宁?”
谢熙宁指尖微颤地拂了拂鬓角,声音带着一丝“虚弱”的喑哑:“无妨...婆母觉得有效便好。”
宋凛川听闻母亲呼唤,立刻推门而入,快步上前扶起母亲,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扫过一旁“虚弱”地靠在银杏身上的谢熙宁。
看到她额角的水珠、微湿的发梢和略显苍白的脸色,他心头莫名有些心疼。
难道她真的为了救母亲,耗损极大?
宋凛川向谢熙宁抱拳道:“有劳...夫人费心,宋某谢过。”
谢熙宁在银杏的“搀扶”下,“勉强”回了一礼,声音温柔:“夫君言重了,这是妾身分内之事。
母亲施针后虽觉松快,但还需静养,不宜劳神。
眼看天色已晚,不如就在熙宁这里用些清淡的晚膳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