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熙宁!”宋凛川他猛地一步踏前,高大的身影将谢熙宁笼罩,“诊金千两?你在耍我?”
谢熙宁迎着那几乎令人窒息的压力,微微抬了抬下巴,眼神里没有丝毫惧意,只有势在必得的自信。
“国公爷觉得我是在耍你?”她嗤笑一声,“那便当我是耍你好了!反正,凛薇是国公爷的亲妹妹,又不是我的亲妹妹。
念在她赠我斗篷的情分上,我自会给她开些方子,缓解一二痛苦,也算全了这份情谊。
至于那耗神费力、需以身试药,方能重塑根基的法子...”
她轻轻歪头,眼神无辜又冷漠,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砸下:“国公爷对我这般态度,想来还是时刻惦念着日后和离之事。既然终归要桥归桥,路归路,天各一方,再难相见...我又何必对一个终究会成为陌路人的小姑子,掏心掏肺,耗尽心血呢?”
谢熙宁微微倾身,靠近宋凛川微微颤抖的身躯,吐息几乎拂过他的下颌,声音轻得像情人间的呢喃,却带着致命的寒意,“国公爷,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宋凛川眼前甚至有一瞬间的发黑,有种被彻底捏住死穴、毫无还手之力的巨大无力感!
“说吧!这次你又要提什么要求?只要能治好凛薇,我什么都答应你!”
上次这女人就提出了要在人前人后都叫她夫人的无理要求,他倒要看看,她还能想出什么花样!
谢熙宁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得逞的精光,她脸上的冷漠瞬间如冰雪消融,仿佛刚才的剑拔弩张从未发生。
她原以为他昨日的举动,至少意味着初步的认可或一丝好感萌芽。
可现在看来,这男人简直比深秋的天气还要反复无常!
前一刻能为你放下身段,后一刻就能拒你于千里之外。
若还按原计划,指望着治好顾云峥和宋凛薇来慢慢软化他、让他感恩戴德、乖乖奉上兵权...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只怕人一治好,他立刻就能翻脸不认人,过河拆桥!
谢熙宁指尖在袖中微微蜷缩。
不行,绝不能将主动权完全系于他一人喜怒之上。
宋家军的兵权,她势在必得!与其迂回接近——不如直捣黄龙!
不如就借此机会寻个由头,亲自去他那军营里走上一遭!一来摸清底细,二来正好在那些将士面前先刷个脸熟,日后行事,也方便许多。
“国公爷果然爽快!听闻国公爷下月要移防沿海,整饬军备?”她看着宋凛川骤然眯起的危险眼眸,笑容越发甜美无害。
“我锦国深居内陆,平生只闻海涛,未见其形。更别提什么亲履沙滩,感受潮汐和‘赶海’之趣了!”
她微微歪头,露出恰到好处的向往神情,语气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国公爷既要在外驻扎些时日,不如...将我也带上?
权当是国公爷补偿我那场仓促婚礼,带我去共游山水,见见世面可好?”
宋凛川的警惕瞬间升至顶点!瞬间刺破她精心编织的借口:“和亲路上,车队曾沿临海官道行进三日,你并非未见海景。此刻说‘平生未见’,未免夸大其词?”
他声音冷硬如铁,“军营重地,非是儿戏游乐之所。郡主千金之躯,去那军汉云集之地作甚?若只为看海,京郊自有皇家别苑可观海景,何须远赴军营?”
“国公爷记性可真好!远远看过几眼,那便算‘见过’了?”谢熙宁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踩海水?摸沙子?捡贝壳?官道上能做到吗?”
她作势转身,语气平淡却重复着刚才所言的字字诛心:“罢了...国公爷既觉得我要求无理,那便算了!反正,凛薇是国公爷的亲妹妹,又不是我的亲妹妹...”
宋凛川只觉得她那慢悠悠的腔调,简直像念咒的妖僧,搅得他脑仁突突直跳,竟生出一种被无形之物死死箍住头颅的胀痛感。
他猛地别开脸,终是耐性告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答应你,行了吧?”
他倒要看看,这个锦国来的昭宁郡主,究竟能在他的地盘上,翻出什么风浪来!
“军营艰苦,人多不便,你身边的丫鬟,只准带莲子和桂圆。
银杏身手虽好,但军营自有军规,非亲兵不得擅入,她留在府中,正好协助红袖照看母亲和薇儿,你我都更放心。”
这既是理由,更是警告——我知道她的底细,别想带她去探查我的军营!
谢熙宁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更深的玩味和一丝棋逢对手的兴味,她早料到宋凛川会阻挠。
“没问题!那么,从此刻起,合作愉快了,夫君?”
宋凛川不再多言,面无表情地冷冷关上了拂宁居的院门,震得门框上的灰尘簌簌落下,也彻底隔绝了门内那抹令他心烦意乱的身影。
然而,门虽关上,他心头的疑云却愈发浓重,非但没有散去,反而拧成了一个更紧的结。
这交易...怎么看都透着诡异!
他应下的两件事:
人前装装恩爱?于他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甚至可说是份内之责。
带她去趟海边?沿海移防本就是公务,多带一个女眷虽不合常理,但以他镇国公的身份,也并非不可通融,顶多是费些心思看管她罢了。
而这两件“小事”换来的,却是连御医都无法挽回的母亲和妹妹的生机。
怎么看都是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
可为何她提出要求时,没有半分勉强,仿佛她才是那个捡了天大便宜的人。
甚至在自己扣下银杏这个得力助手后,她仍要达成沿海之行,难道真的只是为了看海吗?
谢熙宁绝非蠢人,更不像是会做亏本买卖的善男信女!这两件看似寻常的事情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他未能看透的、对她而言极具价值的东西?
他脚步未停,朝着书房走去,这笔账,他得重新算过。
***
两日后。
寅时刚过,天光未大亮,拂宁居内已是灯火通明。
谢熙宁端坐在菱花铜镜前,乌发如瀑,散落肩头。
“桂圆,今日这发髻,要挽得比大婚那日更高些。记得用那套赤金嵌红宝的头面,最显眼的那支凤穿牡丹步摇簪在正中。”
“银杏,胭脂用锦国带来的‘醉芙蓉’,唇脂要‘石榴娇’,务必衬得气色鲜亮夺目。”
谢熙宁仔细端详着镜中的少女,唇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弧度。
今日,她不仅要继续攻略那个口是心非的宋凛川,更要惊艳这满堂宾客,将这镇国公府变为她谢熙宁真正闪亮登场的舞台!
莲子捧着一叠熨烫妥帖的婚服配饰进来,看着镜中盛装之下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原本已是十分容貌,在精心雕琢下,更是国色天香的夫人,心中惊叹不已。
她放下东西,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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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今日心情似乎不错,便主动上前,一边帮着银杏整理发饰,一边轻声细语地介绍起今日将到场的府中亲眷,生怕谢熙宁吃了人生地不熟的亏。
“夫人,咱们镇国公府是沧帝亲赐,占地极广,大老爷虽不在府中,但二老爷、三老爷还有姑奶奶都是住在府里的。”
莲子一边为她簪步摇,一边压低声音:“夫人,今日您见了二夫人高氏可得多留神。”
“哦?”谢熙宁从镜中看向莲子,指尖轻轻点着一只玉镯,“就是那位掌着中馈的二婶?”
“正是!”莲子见夫人一点就透,忙不迭点头,“这位二夫人闺名澄慧,可是个顶厉害精明的主儿。只因大奶奶身子不适,才揽了这管家的权柄。
她家二老爷在军中资历老,对咱们国公爷掌帅印的事儿,心里头还憋着口气呢。两位公子都在军中,次子更是国公爷亲卫‘十八骑’里的人...”
谢熙宁的目光在镜中与莲子一碰,随即了然地垂下眼帘,将那只选定的玉镯套上手腕。
冰凉的触感贴上皮肤,正如她此刻的心绪。
“中馈之权,耳目之司…”她心中冷笑,“好一个二婶。”
顾云峥和宋凛薇的毒,若真是府中人所为,这位掌家的二婶,即便不是主谋,也绝不可能一无所知。
“三老爷宋镇宜性子温和,与两位兄长不同,是个文官。有一妻一妾,子女双全,平日里不大掺和军中之事,存在感弱些。”
“还有一位性子爽利的姑奶奶,宋巧缨,在军中招了个姓魏的姑爷入赘,嘴皮子挺利索,最会哄人开心。”
谢熙宁微微颔首,心中已快速将这些名字与可能的关系、动机过了一遍。
这偌大的镇国公府,看似铁板一块的将门之家,内里也是盘根错节,暗潮汹涌。
她日后若想彻底掌握宋家军兵权,就也得将这镇国公府后宅的掌家权一并攥在手里才行!
与此同时,森严的宫门深处,悄然开启了一道缝隙,陆时一身红色朝服,腰悬宋家军令牌,早已肃立在门外。
一道身影在四名侍卫的包围下缓缓步出,此人正是被囚禁深宫五载,未曾踏出宫门一步的锦国名将——宋镇庭。
他身形依旧挺拔,只是面容清癯了许多,鬓角也染上了风霜,深邃的眼窝下是挥之不去的沧桑。
当他迈出那道象征着囚笼的宫门门槛时,脚步甚至有一瞬的虚浮。
带着自由气息的晨风拂过面颊,却吹来一股难以言喻的涩意。
他一边任由陆时扶着自己,一边无奈地扫视着随他一起上轿的、四位衣着‘宋家军的制式铠甲’的‘宋家军亲兵’。
他们并非真正的宋家军,而是沧帝座下威名赫赫的“八极卫”中的四人!单论武功修为,皆是与宋凛川在伯仲之间的顶尖高手,只是无帅才,专司护卫沧帝。
沧帝此举,既全了他“仁君”的脸面,又彻底断绝了宋镇庭中途被劫走或传递消息的可能,还能继续让所有不知情的人以为,他宋镇庭这五年是被自己的亲生儿子扣押软禁!
真是恶毒至极!
他敛起心中所有不满之意,闭目养神,仿佛对车外的一切漠不关心。
只有他自己知道,胸腔里那颗沉寂了五年的心,正因即将见到久别的亲人,而剧烈地跳动着。
镇国公府...云峥...薇儿...还有他那被迫承起重担、与虎谋皮的儿子...都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