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佑惟杯盏里盛着上好的九酝春,相比于秋露白、竹叶青等宫廷美酒来说,着实是浓烈了些。
刚饮了几盏,有些微醺,他望着戚筠,清润的目光染上了点点温柔。
男色惑人心,更何况是搁在心中多年的心爱之人。
戚筠面带薄红,端起面前的果酒,隔空与他对饮。
“许久未见,陛下与贵妃娘娘的感情倒是愈发好了...”端王妃小声在端王的耳朵边嘀咕了起来,语气中不免有些羡慕。
瞧瞧她身边的这个,平日里不是斗鸡走狗,就是提笼架鸟,再就是不知道钻到哪个小美人的被窝里头去,哪曾对她这么柔和过。
凡事就怕有个比较,端王妃好强了小半辈子,和别人比着家世、比着名声,比着儿女,倒是在夫君与她的情意上差了些许。她与王爷之间,好像还是只有她在意着他,而他却...
端王妃晃了晃头,在心中为端王找补,或许只是王爷在情事上并不开窍罢了,王府中有那么多国色天香的美人儿,也没看他多得意哪个,通常也就是尝过了新鲜,转过身就把人抛到了脑袋后了。
他是王爷的正妻,是王府后院中,最得王爷敬重爱护的女人,她也该知足了...
端王一边倒着酒,一边往嘴里灌,同时闲余着的工夫,还不忘给自己夹了几筷子蟹黄鲜菇。
端王闷哼一声,咂了一口,满不在意道:“能不好吗?那般绝世的美人儿,世上都难得第二个,搁到谁身上,谁不宠着啊?”
端王睨过端王妃,像是看傻子似的,语气询问道:“搁你身上,你不喜欢?”
端王妃想了一会儿,讷讷迟疑:“妾...妾喜欢的。”
犹豫几晌,拿过他手中的酒莲鹤纹酒壶,借着倒酒的工夫,端王妃飞快地向上座瞧了几眼。
若她是男子...呃...想什么呢...贵妃娘娘是陛下的妃子...
她还没瞧够,但也不敢再多细瞧了...
几支舞毕,舞姬们纷纷行礼告退。
因着宴请的大多皆是赵姓的宗室亲贵,若非姓赵,那也是赵家世子王孙的正室嫡妻,或是公主、郡主下降的驸马、郡马,都是顶顶尊贵的身份。
当今天子虽不是什么和善的性子,但也并非喜怒无常、性情多变。酒正酣时,众人也不免都微微松懈了下来,放下了矜持约束,开怀畅饮起来。
“圣上——”端王端着酒盏,站起了身子,拉着自家王妃上了前来。
“臣来敬您了——”他露出上下两排齐整洁白的门牙,谄媚笑道。
宁王已被废爵圈禁,如今他便算是先帝名义上的长子,加之他母妃出身尊贵,尽管本人不成器了些,但是宗室的王子王孙们皆都隐隐地以他为首,就连年纪与他相近的清河郡王,说话的分量也远远不及他。
不过细想过后也都能理解,他们这些剩下来的、能够绵延至今的宗室亲贵,或多或少可都是曾亲眼瞧过夺嫡之争的残酷惨烈。他们这些人可不需要有什么才华横溢的好名声,也不需要成为朝野称赞的治世能臣。
反倒是安分守已、与世无争些,方才活得长久。若是再加上一个尊贵的出身,那往后余生便也就不用愁了。
“愿陛下岁岁安康,我大晋江山永固——”端王仰着头一饮而尽。
在场离得近的不免都打量起了这风流不羁的端王爷。
若是单看一张脸,或是仔细打量过这位王爷的身姿,谁人能不夸奖上一句风度翩翩、玉树临风。
可当看到那脸上咧着的那张大嘴,那阿谀奉承的姿态,众人心中不由叹着一声:可惜了——
赵佑惟拿起面前的酒杯沾了沾唇,许是有些兴致,话起了家常:“二兄这些日子倒像是胖了些。”
“诶,陛下好眼力,臣也这么觉着呢,按道理别人都是苦夏,一到了酷暑天都是吃不进东西,可您看臣,臣这些日子可是食欲大增,看到佳肴便大块朵颐起来,加上又不爱动,可不是就肥硕了。”
“臣还苦恼着呢,这还没到盛夏呢,若是酷热难耐,臣还不得胖成肉人了。”
端王一脸难耐,挠了挠头。
嫔妃们看到端王这打趣的这一幕,都拿起帕子遮挡着嘴角憋着笑。
赵佑惟略带笑意,摇了摇头:“算不得肥硕,这样倒是刚刚好,瞧着喜庆。”
又吩咐孙仁杞:“待会儿去御园摘几个寒瓜,给二兄带回去消暑用。”
端王听到后大喜,脸上的笑容止也止不住:“那臣就谢陛下赏赐了,臣也是对大司农新培育出来的寒瓜肖想已久,听说数目不多,故而没在陛下跟前厚着脸皮讨要,没想到今日得了陛下的赏赐,臣这可是天大的福气呢。”
“你啊...”赵佑惟实在是拿他没了办法,不过只是几个寒瓜而已,到他口中却是给夸成了花。
其实端王倒不是真馋这几个瓜,御园的东西再好,他又不是没吃过。不过是得到了陛下赏赐、挂怀,他心中欢喜罢了。
若是别人没有,而陛下单单给了他,这不正说明他简在帝心嘛——
“嘿嘿...”
赵佑惟看他这傻里傻气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嫌弃,遂摆了摆手。
而端王这边却不慌不忙的,继而又走到了太后跟前,给太后请安问好。
虽然对端王来说,他和太后没什么感情,五弟去的早,他又是在先孝安太后膝下长大的,他一个皇子也不会私下里去和他父皇的妃子套交情。
但曾经的淑妃娘娘毕竟已经‘母凭子贵’成了太后了,也成了他名义上的嫡母,按照规矩来说,他该去时时拜会的。
更何况这位娘娘也对他们兄弟几个很是尽心尽力,想了想太后娘娘赐下的那些个美人儿,端王心中微动。
端王上前问候一声:“问母后安——”
“近些日子,母后身子可康健?”
太后眉眼间染上了笑意:“哀家安。”
她打量了端王两眼,对着赵佑惟道:“皇帝说的不错,老二果真是圆润了些...”
端王顿时感到生无可恋,哀怨一声:“母后?”
太后笑意更甚了,她还记得,端王小的时候就是个开心果,她以前去给孝安太后请安的时候,时常会看到一个矮矮圆圆的小胖墩惹得孝安太后开怀大笑。
后来长大之后抽条变瘦了,变成了翩翩美少年的模样,但性子也还是那般的憨顿可爱。
太后心情大好,含着笑又安慰了他一句:“不打紧,不打紧,虽说胖了,可咱们老二也还是那个美名响彻盛京的俊俏公子。”
“你说是吧?老二媳妇——”太后忽而把话题引向了在一边充当着背景板的端王妃。
“啊——”
端王妃起先还在一边憋着笑呢,等她反应过来连忙接过太后的话茬:“母后说的是,妾觉着王爷比从前还气宇不凡...”
端王听见这话,才又快活起来,嘴角都跟着快咧到耳朵后去了。
有端王和端王妃的带领,接下来各王亲贵胄们纷纷起身行礼、敬酒问安。
清河郡王和郡王妃,庆国公和禧国公,各长公主携着驸马...
有的得到了皇帝、太后的格外恩赏,有的却不过只得到寥寥数语,人精儿们皆都眼观鼻、鼻观心,俱都一一揣摩着宫中主子的态度。
戚筠百无聊赖地品着面前的青梅酒,果酒中淡淡的清香伴随着发酵过后的酒香,慢慢地在口腔中融化散开,不断冲击着舌尖绽放的味蕾,酸酸甜甜的味道,清爽而又甘甜。
戚筠喜欢极了。
赵佑惟几不可察看向戚筠处,她眸中泪光点点、面色粉嫩娇俏的样子,就像是一颗熟透了的桃子,让他恨不得抱着她上去啃上一口。
见她一杯接着一杯,而面前的菜肴似乎并没有什么被动过的痕迹,赵佑惟蹙了蹙眉,示意着孙仁杞把他桌上的南瓜小点递了过去。南瓜养胃,虽然果酒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寡淡了些,但她是个娇贵的女子,怕她饮得急切了,会伤了脏脾。
和戚筠这边的清冷相比,太后那边显然要热闹欢快多了。
端王妃和清河郡王妃知道太后喜欢小孩子,今儿特意还带上了几个哥儿和姐儿。
嬷嬷们刚从偏殿领着他们来给太后请安,几个孩子围在太后的身边,叽叽喳喳的,太后顿时眉开眼笑起来。
这其中就有清河郡王妃所出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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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嫡子和一个嫡女,那嫡子名唤江哥儿,是最最得太后娘娘喜爱的,太后也时常念得紧,隔三差五便赏赐一番。
碰上江哥儿,就连端王家的嫡子在太后心里也要靠边站呢。
正因为这,清河郡王妃得以能够经常进入宫廷拜见太后,在太后面前也颇有脸面。
太后正拉着江哥儿的手,目光柔和慈爱。
“孙儿新学了几首诗,背给皇祖母听好不好?”小孩子说着童言稚语,天真烂漫。
诗句朗朗上口,太后仔细听他背完,连夸了几声好,顿作惊讶状:“士别三日,没想到咱们江哥儿也成了小才子了——”
她安抚地摸了摸江哥儿圆滚滚的小脑袋。
江哥儿的小脸儿红彤彤的,像一株含羞草似的低下了头。
和江哥儿相比,其他的孩子得到的关注就比较少了,就连和江河儿一个娘肚子里爬出的姐儿也不例外,不过一个手指头尚且有长有短,小县主也不争不抢的,站在旁边,一副乖巧模样。
太后这般享尽天伦的做派,瞧在众人眼中。
“诶,要是宫中多几个皇子就好了——”
“不说皇子,就算是公主也是极好的。”
太后的神色变得有几分涣散,或许是说者有意,端王和清河郡王听完后,皆都神色一凛,突然想起,宫中的那位至今尚无子嗣...
这些年来,也不是没有人怀疑过皇帝在那方面不行。
不过毕竟皇帝还年轻,遥想当年先帝不也是二十有六才得了大皇子...
当今圣上刚过弱冠,谁人不知宫中的皇帝与太后并不是什么‘亲密无间’的母子,端王不想掺和这两人之间的官司。
他想,要是太后冷不丁的来一句过继‘嗣子’,首当其冲的便是他和三弟家的嫡子,若此事不成,太后倒是没什么,而他和三弟可就遭殃了,若是被陛下记恨上了,他们能得了什么好处?
当下端王心中便打下主意,在宫里尚还未有皇子前,还是让王妃少领着世子进宫去吧...
“你们好几个的,可都长点心吧——”太后点了点贤妃几人。
几个嫔妃顿时心里苦涩,陛下从不到她们宫里去,太后又不是不知道,这下子却拿她们作阀子...
让众人误会得她们不能生。
不过毕竟是太后,雨露雷霆,她们也都得受着。
贤妃领着众人行礼道:“臣妾等谨遵太后娘娘教诲。”
静姑姑低头提醒戚筠,见她眉眼间染了些许媚意,戚筠缓了缓神色,在静姑姑的搀扶在,施施然地跟着下拜:“遵娘娘教诲。”
她的声音甜腻温软,像是含了一块糖,软糯勾人,让人心尖颤动。
在场的众人无不为贵妃娘娘倾城之貌所惊艳。
只是之前只能偷偷地瞥过几眼,不敢细瞧。
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有了此等绝色佳人,陛下又哪里能够看得到别人...
“都坐吧...”
太后又嘱咐道:“选秀在即,若是以后宫中添了新人,你们都要同气连枝、和和气气的,早日为皇帝诞下子嗣才好。”
赵佑惟独自饮着酒,心中晦暗不明。
只有戚筠有些郁闷。
太后絮叨了半天,赵佑惟捏紧酒盏,太后也是不断偷偷打量过赵佑惟的神色,见他面色更冷了,也怕他当场发作起来,不给她留面子。
太后连忙扯到了别人身上:“哀家还记得老二和老三府上都还各缺一侧妃呢,这次母后给你们好好地挑一挑,别以为你们有了子嗣便高枕无忧、万事大吉了,还是要尽可能的,多多开支散叶...”
“还有老七、老八两个,年纪也不小了,正妻也一并挑了吧。”
庆国公和禧国公两个半大的少年怔愣了片刻。
他们虽是先帝的幼子,可生母皆都是身份低微的美人,他们从来都没得到先帝的正眼相待,甚至他们想,父皇或许都不记得了有他们这两个皇子...
每回家宴,他们都安安静静的待在一边,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见太后还念着他们,他们二人也是一片感动欣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