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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纸伞

作者:山时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这世上谁都无法做到,唯有沈姑娘可以。”


    沈瑶卿一惊,她没有再听过比这更加荒谬的言论,不知道丁砚之为何对自己有这样的信心,也不知道他对卢淮景存有怎样深刻的误解?


    她无奈一笑:“丁老板如此信口开河,真是折煞我了。”


    丁砚之负手向沈瑶卿走近,理清思路逐一分析道:“若是用武力,大魏上下,无人能与之相敌,若是用阴谋诡计,此人心渊似海,我们也讨不着什么便宜。”


    “所以呢?”沈瑶卿看向他,觉得此人有些荒谬可笑,“我既不会武,亦不懂筹谋算计,你又为何选中我?”


    “丁老板未免高看了我,也小看了卢将军。”她压低嗓子,余音显出冷意。


    丁砚之低头笑了笑:“沈姑娘何必谦虚,姑娘是聪明人,而且,姑娘用毒的本事我也是见过的。”


    沈瑶卿一时无语:“你难不成是想让我用毒?”


    “非也。”丁砚之若有所思地摇头,“恰恰相反,沈姑娘要用的是回春之术。”


    丁砚之利用暗网,按图索骥,顺藤摸瓜,已将沈瑶卿的底细摸透了七八分,沈瑶卿曾住于莱阳,可惜命运多舛,落到了赵钦的手中,丁砚之之父与赵钦相交数十载,知此人阴险毒辣,视人命为草芥,沈瑶卿在生死场中讨不得好处,那些年不知遭了多少罪。


    生死场绝非常人能活下来的地方,能在那个地方存活下来的,必定是心性坚定,心智聪慧之人。


    难怪沈瑶卿初来京城,就能不费吹灰之力找到自己,又对暗牢的血腥无动于衷,原是司空见惯。


    三年后,她幸被晏回溪所救,逃离生死场,见她用毒奇绝,想必应受了晏回溪的指点和教导。


    他平静开口:“晏回溪,当世药圣,你作为他的徒弟,想必医术应不逊色。”


    他就这样平静地说出了她的往事,沈瑶卿不觉惊奇,丁砚之既要与她谈生意,手里不掌握些把柄怎么可以?


    更何况,他与赵钦还存在生意往来。


    “所以呢,你想要我如何做?”她假意上钩,需从他口中再多套出些话。


    丁砚之慢条斯理道:“卢淮景看起来无坚不摧,但却有软肋。”


    沈瑶卿凝视他,目光有些冷寂,这些人,凉薄自私,最喜拿人软肋去威胁,去操纵。


    她问:“什么软肋?”


    “他家中有一盲母,卢大将军死时,他母亲难以接受,日日以泪洗面,哭瞎了眼。”丁砚之说时语气轻松,透着局外人的冷漠,“他的母亲瞎了许多年,多少名医为其开方配药也不见效,若沈姑娘能替他母亲医治眼疾,想必定能获他信任。”


    说完,丁砚之察觉到一丝难以名状的,若有若无的寒意,而这股冷意恰恰来自沈瑶卿。


    他眼神瞟过沈瑶卿:“沈姑娘不必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你杀沈却之时,也不见你的动容和慈悲,又何苦在我面前装作好人。”


    “我们不过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场和角度,去做对自己有益之事罢了,谁又比谁高贵。”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人如何,与我无关,我亦不觉得自己卑劣。”


    他字字珠玑,认为自己占了天大的理。


    沈瑶卿懒得与他争论,夏虫不可语冰,有些人,固执偏狭,你与他说理,不过是白费口舌。


    她淡淡开口:“纵然我得了他的信任,我亦不能从他手中取得丁老板所要之物,我与他见过几面,他是个好人,但不是蠢人。”


    丁砚之听了这话,笑着摇了摇头:“这就是姑娘的事情了,我只要结果,但姑娘用什么手段,使什么计谋,全凭姑娘自己斟酌。”


    还真是……厚颜无耻……


    “丁老板就这么相信我,既需我替你办事,连个主意也不帮我出?”


    她说时,眼睛扫过天尽头,层云压顶,云与远山相合,乌黑如墨,天际处,只留一线白,似是大雨将至。


    丁砚之揉了揉眼,看向沈瑶卿,笑道:“沈姑娘长得如花似玉,倾国倾城,谁见了不为之心颤,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姑娘若是要使美人计,倒也不错。”


    “我也是很有兴趣,这大魏战无不胜的云麾将军面对姑娘,是能冷静自持,坐怀不乱,还是会为姑娘的美貌心神摇荡,成为姑娘的裙下之臣?”他说时,眼底带了一丝揣摩的兴味。


    真是个……馊主意……


    沈瑶卿将视线收回:“你当卢将军也是个肤浅之人?”


    卢淮景哪次见到她不是一副生人勿近的疏离模样,此人心机、城府皆不容小觑,怎会是被皮相所迷惑之人?


    丁砚之抓住了她的话,这话听在他耳里却变了意思:“你这是在为他说好话,你对他,评价甚高?”


    沈瑶卿扯开话题:“所以你要的,到底是什么?”


    云层越卷越厚,连最后的一丝白也被乌色吞没,似是山雨欲来。


    丁砚之从柜中取出画卷,展开铺于案几之上:“姑娘请看。”


    沈瑶卿走到他身侧,将目光投向此画卷,只见白绢上画着蓝色翎羽,丁砚之指着图案说道:“我要姑娘取的东西上就画有此标记。”


    这个图案沈瑶卿前所未见,心中揣测难不成是个图腾?


    沈瑶卿冷冷开口:“此事非同小可,届时,我该如何全身而退?”


    丁砚之抬起眼皮,觑了她一眼:“若姑娘顺利完成任务,是大功一件,我背后之人定能保下姑娘,姑娘无需担忧。”


    背后之人必定不是等闲之辈。


    她开口,语气夹杂着泠泠冷意:“他是谁?”


    丁砚之并不坦诚相告:“这不能告诉姑娘,姑娘只要相信我们便好。”


    他背后之人会是谁?


    丁砚之的话十有八九不可信。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大魏之中,敢与卢家对抗的名门望族屈指可数,沈瑶卿在心中细数猜测,此人位高权重,却野心勃勃,不知此次要去将军府中的东西,是为玩弄权术,斗倒卢家,还是别有意图?


    不过,此人狼子野心,不可置否。


    她继续追问:“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怎知你有没有编造谎话唬我?毕竟是性命攸关之事,你叫我如何放心?”


    “必然不会欺骗姑娘,我丁砚之不如那位风光霁月的卢将军,不是个好人,但这道上的规矩我也是懂的,只要姑娘答应,我定保姑娘安全无虞。”他说到卢淮景时还特意提高了声音,似是在暗讽。


    可沈瑶卿可不在意这些,她压根就不信任这群人。


    她笑:“我若不答应呢?”


    丁砚之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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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间变了脸色,神情阴冷:“沈姑娘别忘了,你表兄还在我的手里,若你……”


    他话没说完,脖颈处已泛起丝丝凉意,他垂下目光,沈瑶卿正持簪抵向他的脖颈。


    她站在他面前,若风中蒲柳,看似柔弱不堪,实则坚韧顽强,生生不息,燎原之火烧不尽她。


    她抬眸,威胁丁砚之:“若你胆敢伤他分毫,我定取你性命。”


    “对了。”她压低声音,神情中带有几分挑衅,“丁老板,忘了告诉你,我的簪子可是有毒的。”


    沈瑶卿的医术是晏回溪所传,她若是神不知鬼不觉对他下毒,丁砚之自知自己躲不过去。


    毒粉、毒药,无香无色,可杀人于无形,他防不胜防。


    纵使她现下未对自己如何,丁砚之还是被吓出了满身的汗,他后退几步,喘了一口气,这里只有他们二人,若沈瑶卿方才真在自己毫无防备时对自己下手,他必死无疑。


    可惜,柳瑜在他手里,她不敢。


    他拍了拍衣襟,低声骂道:“真是个疯子。”


    沈瑶卿稳稳将梅花银簪重新簪入发中,面无波澜,对他说道:“我答应你,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丁砚之还没从方才的情绪里缓过来,仍觉后怕:“什么条件?”


    她说:“将柳瑜放出地牢,找大夫给他诊治,还有,他的吃食起居都要照顾周全。”


    丁砚之听完,笑着奉承:“小事而已,好办,只要姑娘肯答应,一切好说。”


    她提步欲走,走时,转回头,警告道:“别敷衍我,否则,我便出卖了你。”


    “你……”丁砚之气不打一处来,可沈瑶卿已头也不回地走了,满腔愤怒无处发泄,只能窝囊地在原地跺脚。


    沈瑶卿快步走出醉仙楼,天地“轰隆”一声,乌云翻墨,顷刻间,雨自九天倾泼而下,天地一片昏暗迷蒙。


    她未带伞,兀自淋雨而走。


    远处,阁楼雅间,一人撩开竹帘,俯视屋外凌乱风雨。


    馥郁沉香缱绻升起,雅间里浅黄灯光晕染出朦胧暖意。


    风雨潇潇,他的眼底晦暗不明。


    风雨里,一袭月白色纱裙,宛若月华流光,皎皎醒目,她未擎伞,被雨淋湿,仿佛一朵被雨浇透的花,水秀清丽。


    湿漉漉的,怪惹人生怜。


    随后,他放下竹帘,坐了下来,姿态闲散,端起案上茶水喝了几口。


    屋外,雨密风急,天地朦胧,她也不抬手遮雨,雨帘中,有人从远处赶来。


    洛明走到她跟前,为她撑伞。


    洛明将伞往她手里一塞,伞面素白如宣纸,以淡墨晕染出梅枝疏影,十分清雅。


    “沈姑娘,这是将军派我送给姑娘的,姑娘莫要着凉。”


    雨声纷乱,话落在她耳边,却听不清明,不过也谢过了这个递伞之人。


    她注视着此人背影,这个人她曾在沈府旧宅见过,确实是卢淮景的人。


    她站于伞下,油纸伞为她遮去世间风雨,天地晦暗,成为此间唯一一抹亮色。


    沈瑶卿握着伞,脸上浮起一抹浅浅笑意。


    正愁寻不到理由去将军府找他,他竟自己送上门来了。


    如此,便可以借还伞之由光明正大地去将军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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