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还是林淮舟自己亲手取下玉簪。
除了自觉蒙上眼睛的木青,其余所有人被他一个眼神赶了出去,包括还算与他比较亲近的宋竞,好似谁也不能看见他披头散发的凌乱模样,一如黄花大闺女不能被看嫩白脚丫子似的。
“啊啊啊疼疼疼!!”
祝珩之一走出门,才呆滞地看了看他那异常曲度的手腕,开始五官扭曲嗷嗷死命叫。
“……”宋竞等人满脸写着“这人是不是有病”。
祝珩之一边疼得龇牙咧嘴一边朝屋内吼道:“林淮舟,小爷好心好意救你,你就这么报答我的?娘的,老子跟你势不两立!”
彼时,木青摸着墙走出来,撤下眼前布条:“别吵,病人已经睡了。”
“他算哪门子病人?你看,轻轻一掰,就弯成这样了,骨头都快扎出来了!他还能睡得着?不行,我要赔偿!”祝珩之晃着面条似的手腕理直气壮道。
木青叹道:“祝公子稍安勿躁,清也嘛,从小就这样,脾气大,力气更大,而且无关之人真不能拿他的玉簪,这是规矩。”
祝珩之气笑道:“这他娘的什么破规矩?什么无关之人?一个簪子而已,又不是姑娘家的石榴裙,碰一下就要他命了?就可以随便打救命恩人了?再说,我还没拔呢,就碰到那么一丁点一丁点!我这尊贵无比法力无边的绝美之手,已经完全废了好吗?”
木青扶了扶琉璃,摇摇头,不知该从何解释,只好劝道:“这么说吧,早年有门派出了一个先天圣体,后来,她下山之时,一男子不小心看见了她的身体,圣女迫不得已要嫁给他,可他不愿娶,最终,圣女便遭天谴而亡。”
祝珩之一脸“你就扯蛋吧”:“我当年拔过一次,也没娶他,他不活得好好的?”
木青道:“说实话,他当年真的是把你往死里打,因为只有触犯圣体者死了,他就不用死了,谁知道,你福大命大,命不该绝,躲过了一劫,你们也就相安无事啦。”
祝珩之:“……”
木青再次强调:“每个圣体都有不可窥之处,可能,清也的宿命,便是这个玉簪吧,反正,你还是吸取教训,等他醒了去道个歉,不然等他身体恢复后,可就不是一只手的问题了。”
“凭什么?他还真是被宠得无法无天了,皇帝都没他娇贵,什么事都高高在上,一定要别人低头,要打便打,又不是没打过架,老子这回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木青掏掏耳朵,一脸“我信你个鬼”,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调解,便拉过祝珩之的手,咔嚓两下接好了骨头,郑重其事深深看了他一眼。
“唉,哥很迷人,但哥对男的不感兴趣呢,哥喜欢肤白貌美大长腿,温柔贤惠小猫咪哦。”话罢,还眨眨眼,响亮地弹了一下舌。
木青额角抽搐大跌眼镜:“……我总算知道,清也为什么这么喜欢扇你了。”
适时,宋竞腰间玉牌颤动,他捏诀侧耳感知讯息,片刻,一脸忧虑问:“木青长辈,请问大师哥何时能醒?”
“明天吧,出什么事了吗?”
“方才审戒堂弟子来讯,说那地鼠妖,无论如何也不愿招出背后指使者,需要大师哥明示。”
祝珩之啧了一声,道:“一群废物,自己不会动脑子吗?他都躺成那样儿了,难不成要给他扎几针续几口气,把地鼠妖解决了再长眠不起吗?什么都赖着他,难怪把他惯得这么娇纵无理。”
宋竞急了:“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有管过天留山的事吗?还自称什么二师哥,一有事连个人影都见不着,我呸,自从掌门闭关后,大师哥劳心劳力,鞠躬尽瘁,有多辛苦你又知道多少?”
祝珩之道:“是,大师哥能力出众,万人敬仰,乃全天下修士的榜样,一个个都点头哈腰听他差遣,可现在呢,人一倒下,你们就像无头苍蝇似的全乱套了。还不是他平日只会把所有大事小事揽自己身上,把你们一个个变成还没断奶的巨婴?可笑,成百上千个修士连一个刚成精的地鼠小妖的嘴都撬不开。”
宋竞脸色铁青:“你……你又有什么本事?尽在这里大放厥词,只会逞嘴皮子功夫!”
“我?”祝哼之勾唇一笑,“哼,我有没有本事,等会儿你们就知道了。关键时刻,还是要靠小爷力挽狂澜啊。”
挑眉说最后一句话时,他转身扬长吹一声口哨,眼神意味深长地瞟了眼窗户后安详沉眠的林淮舟。
审戒堂,地牢。
“我劝你们还是尽快放了我,否则我上面的人一来,你们啊,就全都死光光,到时候喊姑奶奶饶命,可就来不及咯。”
祝珩之刚迈进门槛,便听见小姑娘大言不惭吓唬一左一右看管他的弟子。
此时,地鼠妖被闪着灵光的捆妖索绑在一张椅子上,她已经显出人身,翩翩少女,毛茸茸的棕色衣裳,水灵灵的大眼睛闪着精光,精巧的下巴高高翘起,俏皮可爱。
“二师哥。”那弟子恭敬唤道。
祝珩之微微颌首做应,闲庭信步负手走到小姑娘跟前,在她背后贴了一张符,速度快得没人反应过来。
他笑吟吟一眯眼,瞳色骤然变红,声音低沉微哑:“小美人儿,说,谁派你来的?”
身上的黄符闪了闪,她整个人的表情变得呆滞而空白,可一句话也没说,就像睁眼睡着似的。
祝珩之脸色闪过一丝疑虑,很快,他又有第二个主意,只见他又掏出一张符,凌空画线,闭眼喝道:“入!”
再度睁眼,他周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他继续问同一个问题,可没有任何回复,他神色更加古怪。
按理来说,首先,以他的功法练就的真言符,本就不应该失效,其次,即便真有非常特殊的情况失效了,可通过控制灵识来窃取真话这一块,是断断不会失败的,他也从未见过没有任何回应的灵识。
除非,对方早已预料到他会这么做,并且熟稔地设置了连他都感知不到的预防术,抑或是,这个躯体非人非妖,只是个傀儡似的空壳。
祝珩之碰一鼻子灰钻了出来,须臾,他眼珠子一转,施法唤醒小姑娘,对那看管的弟子道:“怎么对待人家小姑娘的?如此粗鲁?还不快快松绑。”
力挽狂澜的祝珩之倒是第一时间喝起自己人来了。
那弟子一头雾水,可想必二师哥有别的法子罢,便听令解开了绳子。
只见祝珩之上前弯腰,嘴角熟练勾起恰到好处的弧度:“敢问姑娘贵姓?”
合着这是啥也不挑地在搭讪?!直接投敌了?
少女转了转酸疼的手腕:“我要出去。”
“好。”
那弟子惊呆下巴,阻止道:“二师哥!”
祝珩之发暗的眼神一移过去,他们立即熄火。
少女笑吟吟对祝珩之道:“你还挺有意思的嘛。”
“有意思的多了去了,不知姑娘可有兴趣一起去试试?反正我也放你自由了。”
祝珩之不失礼仪地向前一步,声音低沉,歪歪头,墨瞳微弯,毫无保留将京城第一帅的迷人之气颇有技巧地散发到最大限度。
果不其然,少女最挡不住美男计这一套,迫不及待问:“什么什么?”
“比如,你的衣服已经破旧了,我们先去锦绣阁买几套新的,那里的绫罗绸缎皆选用特选的顶级蚕丝,工艺繁复,穿在身上,仿若云霞披身,美若天仙;接着,我们一定要选与衣裳匹配的鞋子,那定然是步云斋了,他家的绣鞋鞋面用的是南海鲛人所织的鲛绡,轻柔透气,再镶以珍贵的白玉片,走起路来步步生莲,独一无二。”
“不错嘛。”少女颌首道。
祝珩之继续滔滔不绝道:“漂亮的首饰也是万万不能少的,那就要去西市的玲珑轩了,那里的簪子全部以纯金打造,用的是深海中极为罕见的珍珠和宝石,色泽艳丽,精美绝伦。”
“而且啊,你换个发髻会更漂亮,我们买完东西后,就去云髻坊,那里能根据你的长相,做出各种复杂精美的发髻,其中有一种 “堕马髻”,就特别适合你,简直为你量身打造的,整个发髻温婉又不失灵动,定然倾国倾城。”
少女听得眼睛直直发亮:“听起来好像挺好的,我还没去逛过人间市集呢,不过,这么久下来,我肯定会饿死的。”
祝珩之彬彬有礼道:“这你就不用操心,我早有安排,吃美食自然要到京城最好的聚仙楼,那里正好就在云鬓坊附近,你做头发耗时较久,我们可以直接叫外送,这样,你一边吃得满足,一边看着自己变美,多好。 ”
少女问:“那里有土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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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都有,大的小的圆的扁的深色的浅色的发芽的不发芽的,只要你想吃,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带到。”祝珩之微微一笑道。
“好呀好呀,走走走,快点。”少女蹦蹦跳跳推着祝珩之出门。
锦绣阁是京城最大最奢华的衣裳铺子,宽敞明亮,精美绝伦的锦缎一层叠一层,琳琅满目,应接不暇。
少女睁大眼睛不可思议道:“哇,好多颜色好多花样啊!”
祝珩之在一旁双手抱胸:“姑娘看中哪个直接拿,喜欢多少拿多少,这里还有最好的裁缝给你当场量身定做,一个时辰内就能穿上新衣裳。”
“这么好?”
“能为美丽的姑娘效劳,是我八辈子修来的荣幸。”祝珩之深深看着她道。
少女脸颊一烫,低下头:“既然你人这么好,还带我出来玩,我们就不算敌人,叫我厚厚就好啦。”
“好的,厚厚,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厚厚毫不客气指点江山似的:“我要这个,这个,还有那个,啊啊啊,这个花色也很好看呢。”
“老板,”祝珩之打了个响指,“刚才厚厚姑娘指的所有锦缎都包起来,并且按最新的款式最快速度制好成衣。”
老板当即乐开花:“好的祝公子,您许久没光临我们店啦,姑娘这边请,我们量一下尺寸。”
厚厚蹦跶蹦跶就跟过去了,祝珩之在一旁喝茶耐心等候,徉作随口聊道:“厚厚啊,你家人可否需要买点什么?你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带点伴手礼回去什么的。”
“不用,我还没认识几个人呢,”厚厚悄悄道:“我跟你讲哦,我也是在偷土豆的时候,机缘巧合遇到一个人物,才在他的帮助下修成人形的。”
“哦?”祝珩之挑起一边眉毛,“谁这么厉害?”
“不知道,他好像是人又好像不是人,很高,好像还有翅膀,反正他法力很高强,就稍微传我一点儿,我就立即变成这样了,省了我好几十年的修炼呢。”
“这样啊,那他确实很厉害,”祝珩之点点头,一脸担心道,“不对啊,他为何无端端帮你呢?会不会是坏人?”
厚厚应裁缝需求抬起手臂:“还好吧,他也没对我怎么样,就让我帮他钻几条裂缝通到你们那个什么塔底,就没啦。”
祝珩之抬手喝了一口茶,眸子微暗。
不多时,他们转战玲珑轩,厚厚实在对金光闪闪的金饰毫无抵抗力,唰唰唰挑了一大筐,哼着小曲儿站在铜镜前,一支支试戴起来。
祝珩之双手抱拳松弛地倚在墙边,身形颀长,宽肩窄腰,活脱脱完美的人形雕塑,他一边对羞答答看向他的客人抛媚眼,一边继续随意聊道:“看不出来,你一个小小的姑娘,能打出这么爆裂的地洞,甚至连锁妖塔的塔身都能钻开。”
“那可不吗?”厚厚左顾右盼片刻,猛然收起嘴唇,偷偷亮出她那两颗雪白圆润的大门牙,“偷偷跟你说,我们地鼠妖的牙齿,最为坚不可摧,是我最最厉害的法器哦,你知道我是从哪儿钻过来的吗?”
“哪儿?不会是十万八千里外的萨渡海吧?”祝珩之看着就像和朋友闲聊毫无防备地开玩笑,实则细细一看,他眼底有些紧绷。
厚厚一脸诧异:“你怎么猜到的?!”
“……”
“其实,当时我在偷土豆,那个长着翅膀的男人就突然出现了,吓得我兜里的土豆全滚进下水沟了,好可惜呢,我本来可以三天不出门的。”
一聊起来,厚厚简直没完没了了:“你不知道,他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咸味,好像在海里泡了很久的那种小鱼干。不过,你别跟别人说哦,我怕他找到我,然后施法把我打回原型,我觉得,做人挺好的,还遇到你这样的朋友,很开心。”
祝珩之眉眼弯弯,看起来很靠谱:“当然,这是我们朋友间的秘密,我一定会保密的。”
“什么?生活在海里并且长着翅膀的男妖!”竹苑里,木青蹭的一下神色惊慌站起来。
祝珩之:“嘘,这是我和厚厚的秘密,小声点,不然我好不容易钓到的小美人就吹了。”
刚醒来倚在床头的林淮舟虚弱地闭了闭眼:“你更大声好不好?”
“有吗?”
林淮舟和木青难得异口同声:“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