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正文完 相知,相许,两不疑……
薛灵素机关算尽, 至此却仍不甘赴死。
她猛地重击自己腹部,企图堕下胎儿,换取一线生机。
鲜血自她身下汩汩涌出, 迅速浸透了殷红的裙裾。
“殿下、殿下!”她气息奄奄, 强撑着一口气哀求,“这个孩子没了,再也不会威胁您的江山了,求殿下慈悲, 留我一条贱命,我愿从此青灯古佛作伴, 再不出现在您眼前……”
崔儋见状不由侧目。
清虚真人也眉头紧锁。
李修白微微垂眸,俯视着蜷缩于地的女子,薄唇抿成一线:“连亲生骨肉也可亲手扼杀,毫无人伦敬畏之心, 如此凉薄之人,你说, 孤岂敢容你?”
薛灵素面色霎时惨白, 这才发觉自己竟弄巧成拙,彻底断送了最后生机。
“不,我要活着,我必须活……”
她拖着血污狼藉的裙裾,挣扎着向殿外爬去。
李修白并未阻拦,只漠然凝视。
殿外天寒地冻, 积雪覆阶。她刚刚爬出太极殿的高门槛,便一个失足从数丈高的汉白玉丹墀上滚落下去。
一身红裙在皑皑白雪中绽开,犹如一朵凋零的残花。
李修白淡淡挥手:“拖下去。”
两名铁甲禁军无声上前,迅速清理了现场。
纷扬的大雪如漫天飞絮, 很快将血迹污秽覆盖掩埋,太极殿前恢复成一片洁白肃穆,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
庆王、岐王、薛灵素、李俨……昔日在这太极殿中翻云覆雨之人皆已烟消云散。
如今,只剩他一人独立宫阙。
边境暂有萧沉璧率十万魏博精锐坐镇,可保无虞,但宫中残局尚且不可掉以轻心。
李修白当即命周焘控制宫禁,全面接管玄武门及诸门防务,实行宵禁戒严。
宫门落钥,神策巡行,任何人不准出入,既能防止残余势力里应外合,也能将先帝驾崩的讯息封锁深宫。
与此同时,他以李俨口谕密召中书、门下、尚书三省长官及其他枢要臣工入宫议事,实则将其悉数控制于别殿,隔绝内外,防止这些人作乱。
控禁宫、稳朝臣后,下一步便需为继承大位正名。
李修白命翰林学士承旨拟诏,一则为李俨口吻的《罪己诏》,历数他当年构陷先太子之经过,并声明逊位,归政于先太子一脉。
二则为新帝登基诏书,布告天下,并言明李俨之崩为薛灵素谋逆所致,由此坐实其秽乱宫闱之罪。
对于驻守外城及潼关等要隘的将领,李修白则以新君之威,明诏收回兵权。
如今,他身为先太子遗孤,已是宗室中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之人。
内里皇城尽在掌握,外有魏博强援在侧,诏书不管是真是假都以颁布,几位大将知晓大势已去。
崔宁率先开启城门,入京拜见新君。
剩下几位将领见状,也纷纷上表称臣,入长安朝觐。
只有驻守潼关的薛宽还在负隅顽抗,因为当年构陷先太子一案,他也是主谋之一。
薛宽自知返京绝无生路,于是铤而走险,举兵反叛。
李修白毫不手软,当即命周焘率神策军出征,经过五日激战,最终将薛宽生擒,押解回京。
此后数日,李修白新君继位,恩威并施,全面整肃朝纲。
对庆王、岐王余党、构陷先太子的奸佞,以及趋附薛灵素的逆臣,或处决,或流放,手段凌厉,震慑朝堂。
而对大多数持身中立的官员,为稳定朝局,则多加抚慰,以安人心。
除了长安,四方还有许多尚在观望的藩镇。
削藩势在必行,但在新朝初立之际,李修白暂用了怀柔之策,派遣使者,携带新君的诏书和赏赐,前往各地节度使处宣慰,承认其镇守之权,换其奉表效忠。
至此,长安乱局初定,边境也频传捷报。
回纥此番举兵,原本是想趁中原内乱之际南下掳掠,未料想割据河北的魏博竟会毅然站在长安一侧,致使他算盘落空。
两军最终在云州地界相遇。
回纥号称草原雄师,士兵大多是髡发或扎发辫,面相粗犷,虬髯满颊。军队中常有萨满巫师随行,击鼓吟咒,用来卜吉凶、鼓士气。
赵翼常年戍边,深知这帮蛮族的厉害,将这些年搜集的讯息和回纥常用的战法尽数告知萧沉璧。
回纥人大多是骑兵,擅长马上作战。
其中,轻骑兵是主力,称为弓骑。这些人大多头戴皮帽,身穿皮袍,背一把反曲弓,配胡禄箭袋,或以马刀劈斩,或以套索擒敌,或以骨锤碎甲,擅长扰敌和迂回作战,极难对付。
重骑兵是精锐,称为突骑,人马皆披锁子铁甲,负责冲锋陷阵,通常出身贵族。
相比之下,长安的神策军兵力虽多,但大多是步兵,若真是对上,神策军纵然能赢,也必是尸山血海之局。
万幸,魏博也是以铁骑名震天下。
俗话说,“长安天子,魏府牙兵”,魏博的牙兵才是骑兵中最强悍者,一悍,悍在不畏死,二悍,悍在利器无双。
魏博军中有专克骑兵的重器——陌刀。
此刀极长,削骨如泥,莫说是人了,连马都能砍断。
除牙兵外,十万天雄军中更不乏强弩手和重步兵,人人身披明光铠,头戴兜鍪,甲胄之精良,远非回纥的皮帽皮袍可比。
故而此战,回纥对上魏博,简直是恰好撞上克星!
果然,交锋不过五日,回纥前锋便节节败退。
恰在此时,长安局势已定,新君正式即位,迅即下诏,命幽州、河东两镇节度使发兵驰援。
回纥守将本就接连被挫败,此刻见无缝可钻,已萌生退意,传信回大营。
但回纥可汗记恨当初被萧沉璧戏耍之仇,不顾局势,愤而下令强攻。
于是,在两镇援军未至之际,萧沉璧亲率魏博大军于雁门关外全力迎击。
冬日的雪原上,寒风萧瑟。
身披皮帽的回纥骑兵和手持长槊的魏博牙兵厮杀不休,万马奔腾,箭矢破空,人仰马翻,血肉横飞。
雁门关一战,鏖战了七日七夜,尸骸遍野,堆积如山。
直至萧沉璧命人单骑突阵,于万军之中斩下回纥王子毗伽的首级,高擎示众,敌军才终于士气尽溃,兵败如山。
此时,两镇节度使的援军终于赶到了,回纥见局势无法逆转,只得鸣金收兵。
萧沉璧亲率铁骑乘胜追击,退敌百余里,这才罢休。
雁门关大捷、回纥溃退的军报八百里加急送入长安,举城欢腾。
新君当即遣使犒军,厚赏三军,并特旨召萧沉璧入京觐见。
一时间,全长安大喜过望,毕竟回纥人的残暴众人有目共睹,刻骨铭心。
先前安史之乱时,回纥人以援唐之名打入两京,名为驰援,实则劫掠,兵过如篦,匪过如梳,焚掠殆尽,赤野千里,至今提起来仍令人心惊。
所以,魏博此役对长安可谓有存续之恩,对家国更是有卫护大功。
萧沉璧的形象也从此在百姓口中彻底逆转,从此前的“蛇蝎郡主”一跃成为“女中战神”。
世事变幻,真是奇诡莫测!
谁能想到不久之前,长安百姓还在历数萧沉璧的狠辣呢?
今日,正是因为她的狠辣为长安守住了国门。
而萧沉璧此次毅然拱卫京师的缘由也渐渐传开——原来不只为臣节,更是出于私情。
前有储君千里奔赴,冲冠一怒为红颜。
今有郡主挥兵十万,力守国门杀胡虏。
这二位哪里还是宿敌?
分明是天造地设的眷侣!
先前曾怒斥萧沉璧“牝鸡司晨”之人,如今纷纷面红耳赤、哑口无言;而那些曾骂她“蛇蝎心肠”的,也自觉言过其实,羞愧难当。
至于从一开始就暗中觉得这对怨偶实则天造地设的那群人,则终于得以扬眉吐气,抚掌大笑!
一时间,茶坊酒肆间流传起无数称赞二人智勇与深情的话本词章,什么“银甲红袍照雪寒,陌刀所指万骑湍”,什么“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而新君李修白对此竟毫不介怀,仅一笑而过。
民间见状,议论愈发汹涌大胆,再无顾忌。
听闻这位郡主兴许会来长安,全城的人皆翘首以盼,都想亲眼见见这位传闻中文武双全,足智多谋又风华绝代的永安郡主究竟是何等风采。
——
魏博
雁门关大捷后,萧沉璧率军返回魏州,犒劳三军,休整兵马。
不久,长安的使节便抵达。
宣旨之时,帐中牙将多喜形于色,但也有数位老成持重的将领心存隐忧。
是夜,几位老将私下拜谒,向萧沉璧痛陈利害:“郡主,魏博与朝廷积怨已久,今日虽并肩抗敌,但君心难测,不可不防。昔年德宗朝时,成德节度使李宝臣猝死,其子李惟岳奉诏护丧入朝,险遭扣留,由此引发四镇之乱。前车之鉴不远。还望郡主三思,切勿轻入虎穴啊!”
萧沉璧听罢众将之言,神色沉静,只道:“诸位好意,但我已有决断,此行,我必须去。”
她执意如此,各位老臣也不好再劝,只是默默做好备兵的打算。
冬末,萧沉璧率轻骑,以凯旋献俘之名,赴京朝觐。
长安这边,礼部、太常寺与光禄寺早已奉旨操持大典,典礼规格极高,极为隆重。
依制,凯旋之师将从明德门进,经朱雀大街,一路向北行至承天门谒见。
李修白批阅后仍觉不够,又加了百官迎候,万民观礼。
朝野得知震惊不已,这场面,堪称人臣所能享的最高荣宠了。
陛下未免也太宠爱这位郡主了!
冬至这日,萧沉璧率魏博使团抵京。
天公也作美,长安已经连下了数日大雪,偏偏这一日放了晴。
碧空如洗,暖阳高悬。
轻骑行到郊外之时,快马已飞报入城。朱雀大街两侧人头攒动,喧声鼎沸。
没多久,只见远方旌旗猎猎,马蹄声碎,一支军容整肃的铁骑策马而来,盔明甲亮,其后还押解着大批俘虏与辎重。
队伍最前方,萧沉璧身披明光铠,脚蹬狮子骢,一身银红披风在凛冽风中翻飞——
竟真和坊间流传的“银甲红袍照雪寒”一模一样!
而最令人心折的,是那双沉静明亮的眼眸,宛若星河坠入其中,清冷又璀璨。
车马走过,欢呼之声如山呼海啸。
“郡主万安!”
“大唐万胜!”
“女中战神!”
两侧百姓抛洒着彩缕与铜钱,顽皮的孩童们雀跃着追逐。
萧沉璧缓辔而行,向道旁百姓颔首致意。
因群情踊跃,短短一段路程竟行了半个时辰之久。
承天门外,文武百官早已等得颈酸。
一抬眸,只见城楼之上的新君头戴玄色冕旒,身着十二章纹龙袍,腰束金玉革带,仪容冷峻,天威凛然,如此盛装之下始终身姿如松,不见半分焦躁。
百官又纷纷羞愧,挺直了腰杆,目不斜视。
直至那抹银红披风自长街尽头转出,天子冷静的目光骤然收紧,紧紧追随着那马上的人,仿佛四周再无一物。
不待萧沉璧下马行礼,新君竟一步步自御阶走下,于众目睽睽之中伸手亲自扶她下马。
此举完全不是君臣之礼,更不符礼部预先呈报的仪程。
按制,应该是萧沉璧先行叩见,天子于城楼受礼才对。
但新君偏偏就这么做了!
这位永安郡主在新君心中之重,可见一斑。
满朝文武面面相觑,虽知道不合礼,但岂能看不出二人的关系?纷纷识趣地闭了嘴,无人敢置一词。
萧沉璧也觉窘迫,没想到李修白连演也不演,竟然就这么当众执起她的手从御道上走过。
并肩行走时,她压低声音:“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起码也讲点礼。”
李修白却紧紧牵着她的手不放:“朕已经够给他们面子了,本来,朕是想去城外亲迎你的。”
萧沉璧浑身一悚,他要这么干了,恐怕不止眼前的百官脸色精彩了,日后的史书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她。
她讪讪闭了嘴,任他紧握着手,在百官的注视中穿过御道,直入太极殿。
之后便是常规的献俘和告庙。
已是中书令的崔儋当众宣读封赏诏书,对萧沉璧极尽溢美之词,对魏博将士也褒奖有加,赏赉之厚,远超常例。
但奇怪的是,唯独没给这位郡主晋封军衔。
众人先是疑惑,然后恍然,只道这位恐怕不是要在军衔上加封了,而是有更隆重的册封!
百官于是集体躬身祝贺:“陛下圣明!恭贺郡主!”
冗长的封赏仪式结束之后,李修白随即以“咨询边关防务细则”为由,单独召萧沉璧至太极殿偏殿。
——
太极殿内
宫人内侍皆被屏退。
殿宇高大,只剩他们二人,萧沉璧心如擂鼓,随李修白一步步走向大殿深处。
殿门合拢上之后,里面一时静极。
数月未见,萧沉璧不免生出几分陌生与局促,正欲寻个话头,却忽被一把揽住腰身,不由分说压向那宽大肃穆的龙椅。
冰凉的玉冠撞上摇曳的冕旒,哪里还有先前半分庄重威仪。
李修白吻得又急又重,长驱直入,不容抗拒。
萧沉璧喉间溢出一声短促的呜咽,下意识地抬手勾住他的脖颈,指尖深深陷进他织金绣龙的衣领。
什么君臣之别,什么宿怨前仇,在此刻都尽数碾碎成交缠的喘/息。
她像濒死的鱼遇到活水一般回应,轻轻吮/吸,每一次触碰都像是在诉说思念之情。
唇齿磕碰间漫开淡淡的铁锈气,不知是谁唇舌破了,却谁也不肯先退。
不知吻了多久,直至后颈压上龙椅上的冰凉花纹,她才偏头挣脱,气息紊乱,双眼迷离:“等等……待会儿还有宫宴,这般模样如何见人?”
李修白指腹擦过她湿亮微肿的下唇,眼中的欲色未消:“你都亲率十万铁骑为朕踏破回纥了,你以为还有人不知我们的关系?”
“谁是为了你!”萧沉璧耳根烧透,却还嘴硬,“我为的是边关百姓,为的是大唐山河!”
“哦?”李修白捏着她下颌,“既如此,目的已达成,你如今兵权在手,大可拥兵自重,何必还奉诏入长安?”
萧沉璧气结,眼底却勾起一丝挑衅:“那陛下要如何?难不成非要我反了你才痛快?”
李修白低笑起来,单手托住她后颈:“朕不要如何,只想问一句,你所要护的天下苍生里,可也包括朕?”
殿内烛火噼啪一响。
萧沉璧终究避不开他的视线,半晌,不自在地承认:“……有。”
何止包括。
他是分量最重的那个。
当日听闻长安惊变,李俨废储之后,她即刻便想带兵去帮他。
可成德趁乱来袭,铁蹄直奔魏博城下,她没办法舍弃那么多无辜百姓,只好勒马转身,回去同成德作战。
——他有他的皇城要夺,她也有她的山河要守。
那些日子,她杀红了眼。
每仗都身先士卒,陌刀卷刃便换长槊,长槊折断便提剑再战,只求速战速决,早日抽身去助他。
成德军从未见过如此疯魔的萧沉璧,被她不要命的打法逼得节节败退。
好不容易击退成德,回纥又至。
幕僚都说这是魏博坐收渔利之机,劝她不要迎战,可她看着眼前大好的时机,想起的却是那月夜之下,他在窗边许下的承诺。
她终究还是选择了出兵,为他守住这扇国门。
对这些事,李修白即便一开始不清楚,后来也清楚了。
两人拥吻时衣襟散落,他看着她肩颈上的一道擦痕轻轻喟叹:“听说你在对战成德时受了伤,就是这里?”
萧沉璧也没隐瞒,随口道:“小伤而已,那大将的头被我当场砍下来了。”
李修白轻抚这道伤疤:“这怎么够?他的命怎么抵得上你一道伤?朕迟早会夷平成德!”
萧沉璧被掠过的地方微微发热。
她已然很强大,不需要旁人保护,但有人甘愿保护,心境还是不一样的。
她心中微微一动,用唇角碰上他的唇。
两个人仿佛渴了许久的猛兽,轻轻一碰便止不住相拥,唇瓣吻到发红,发烫,仿佛要把对方揉碎在骨血里。
明光铠甲被扯得滚落一地,这时,李修白才亲眼看到那伤口有多长,从肩膀一直蔓延到心口,仿佛也戳进了他的心口。
他顺着那道淡粉色的瘢痕用唇舌寸寸吻过,来回往复,虔诚又滚/烫,仿佛要以此抹去所有过往痛楚。
萧沉璧十指受不住地穿入他发间,呼吸渐促,忍不住推他:“……够了,早不疼了。”
李修白这才抬起眸,微凉的指腹抚过她侧脸,声音低沉如同起誓。
“再无人可伤你分毫,即便是朕,也不行。”
“朕要你为后。不是困于深宫皇后,而是与朕并肩、共御天下的掌政皇后。”
“往后,这万里山河你我同享,千秋史册你我共书。”
“凡欺你、伤你、叛你者,皆如同弑君。”
“你——可愿?”
萧沉璧迎上他深不见底的目光,眼睫如蝶翼般眨了一下,轻轻回抱住:“好。”
她怎会不愿?
这些日子她过千重山,踏万条河,皆为奔赴此人。
从雪崩之下的死里逃生,到万军阵前的遥相对望,他们刀锋相向过,也舍命互救过,经历了太多太多。
所幸,爱比恨更深,终究击碎所有的猜忌,于最高处执手相拥。
见风,见雨,见苍生。
相知,相许,两不疑。
——
后史官记载:
昭武帝讳修白,文宗长子,少聪睿,擅兵法,有济世志。
后萧氏,讳沉璧,生于藩镇,长于鞍马,性刚烈,多谋略。
帝后相识微时,终成眷属。
帝践祚,立萧氏为后,赐号“明德掌政皇后”,共决军国大事,开千古未有之制。
在位四十载,外平吐蕃、定回纥、收南诏、降契丹;内轻赋役、开科举、设女学、少刑罚。
府库充盈,民生安乐,朝无遗贤,野无饿殍,世称“元嘉之治”。
赞曰:帝后并圣,相得益彰。昭武帝以武定乱,以文治国;明德皇后以智安邦,以仁抚民。
非明君贤后相许之深,焉能致太平若此?
——正文完结·番外待续——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