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的白玉茶盏从手中滑落,“啪”地一声脆响,在铺着绒毯的地面上摔得粉碎,温热的茶汤溅湿了袍角。
陆江屿却浑然未觉,他只是死死盯着前来报信的心腹侍卫,素来温文尔雅的脸上甚至有一瞬的扭曲。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保持着平稳,但尾音却细微发颤。
侍卫将头埋得更低,硬着头皮重复道:“世子,属下确认无误。苏大小姐,两日前已嫁入厉王府,成为厉王妃。”
他猛然站起身。
一种强烈的、被玷污了的占有欲和恼怒感油然而生。
即便他不想要,那也是本该属于他的东西,怎能容他人染指?还是那个残废的厉王!
“呵…呵呵……”陆江屿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冰冷的算计和一丝被挑起的兴味,“苏蘅…本世子还真是小瞧你了。”
他重新坐回椅中,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眸中震惊褪去,逐渐被一层晦暗难明的光覆盖。
“也好,倒是有趣起来了。本王倒要看看,你在厉王那里能蹦跶几日。”
他对侍卫挥了挥手,声音恢复往常的温润:“知道了,继续盯着,有任何动静,立刻报我。”
“是!”侍卫得令快速退下。
屋内,陆江屿独自一人,伸手虚握一下,眼神变幻莫测。
苏蘅嫁入厉王府这个消息,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已然在他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他和三皇子原本的计划,似乎需要因这个意外的变数,重新调整了。
偏殿内。
一阵突如其来的、尖锐的绞痛将苏蘅从睡梦中狠狠拽出!
“呃……”
她猛地蜷缩起身子,额角瞬间沁出大片冷汗。那痛楚来得极其凶猛,疼得她眼前发黑,几乎喘不上气。
她死死咬着下唇,才没让自己痛呼出声。
怎么回事?吃坏东西了?还是……古代的什么急症?
剧烈的疼痛让她思绪混乱,大脑一片空白。她试图用现代医学知识去分析,却根本无济于事。
“我靠……我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想着还没能帮原主报仇,苏蘅逼着自己挣扎着爬下床。
她扶着墙壁,每一步都走得踉跄,腹部撕扯般的剧痛让她直不起腰,脸色苍白得像鬼。
书房的方向亮着灯,他还在。
她用尽最后力气,几乎是撞开了书房的门,狼狈地跌跪在冰冷地面上,仰起头,看向书案后那个正在看边境布防图的男人。
烛光下,他侧脸冷硬,神情专注,仿佛眼前的图纸比什么都重要。
“王…王爷……”苏蘅痛得声音都在发颤,几乎是扑倒在他的轮椅前,手指无力地抓住他膝上的毯子,“救…救我……我好像旧疾…犯了……”
他垂眸,漠然的目光落在狼狈不堪的她身上。
少女的小脸因极度痛苦而扭曲苍白,眼中确是全然的依赖。
他放下布防图,身体微微前倾,声音低沉平稳,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残忍的耐心:
“不是旧疾。”
苏蘅一怔,忍痛抬头,眼中不解。
“是‘牵机引’,你中毒了。”
少女瞳孔骤然紧缩,巨大的震惊甚至暂时压过了疼痛。
他……在说什么?
看着少女茫然又难以置信的神情,枭绝的唇角极其轻微地勾了一下,那弧度冰冷彻骨。
“没错,就是我下的毒。”
苏蘅眼里一阵恍惚。
她从未怀疑过他,只当是这身体本身的问题,或是意外。
“两日前,送你的那盘很甜的糕点,味道如何?”
轰——
仿佛一道惊雷在苏蘅脑海中炸开!
所有的线索瞬间串联起来,组成一个冰冷、残酷的真相!
不是旧疾!不是意外!是他!从头到尾,都是他!
剧烈的疼痛再次席卷而来,但此刻,比腹痛更刺骨的,是那种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巨大屈辱和冰寒!
可饶是苏蘅心里有气,此刻也不得不掩着,她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挂了,“求求……王爷,给我…解药…”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苏珩身为职场女强人,自然能屈能伸!
闻言,男人慢条斯理地从轮椅旁的暗格里取出小瓷瓶,倒出一粒猩红药丸,却没有立刻递给她。
“张嘴。”他命令道。
苏蘅温顺地仰起脸,毫不犹豫张嘴。甚至因为疼痛和虚弱,她的嘴唇还在微微颤抖。
枭绝顺势将那颗小小的药丸塞进少女嘴里。
药丸入口即化,一股强烈刺激性的苦涩味瞬间弥漫开来,紧接着是一股诡异的猩甜回甘。
药效发挥极快,几乎是瞬息之间,那肆虐的绞痛便迅速消退。
苏蘅脱力地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喘气。
“别妄想自己能解开这个毒,还有,记住这种感觉。”男人冰冷的声音再次从头顶传来,“每三日,便找锁麟取一次解药,安分守己,才能活得久。”
“是。”
少女还沉浸在劫后余生的感觉里。
好半天才用尽刚刚恢复的一点力气,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没有再看枭绝一眼。
她低着头,步履蹒跚地挪出书房。
背影单薄脆弱,却能让男人更加安心。
因为他要确保,手里的刀,足够听话,且永远不会刃口向内。
回到偏殿,少女已经被折腾的奄奄一息。
她往床上一躺,心里不自觉的想:该死的!这厉王也忒阴了吧!竟然给她下毒,亏她还以为他是个面冷心软的家伙,没想到心比脸更臭更硬!
再一想到明天就是回门的日子,苏蘅真的想爆哭,脑子里突然蹦出某音洗脑神曲“谁敢想谁敢想~”这仇还没开始报,她就已经被虐成这样了。
翌日。
苏府朱门依旧,却再无前世回门时的半分虚假热闹。没有浩浩荡荡的仪式,没有那位身份尊贵的世子夫君,只有苏蘅一辆略显孤清的王府马车,和一个面无表情的车夫侍卫。
门房的小厮的眼神从最初的谄媚到惊讶,最后变为毫不掩饰的怠慢。
通报的声音都拖长了调子,带着几分看戏的意味。
踏入正厅,气氛更是冷凝。父亲苏崇山坐主位,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柳姨娘倒是脸上堆着笑,只是那笑意冰凉,像毒蛇的信子。
“女儿给父亲请安。”苏蘅依着礼数,微微曲膝,声音平静,听不出波澜。
中年男人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并不叫起,反而厉声质问:“怎么就你一人回来?王爷呢?厉王府就是这样教你规矩的?回门之日,竟让你独自前来,成何体统!”
苏蘅保持着屈膝的姿态,垂眸淡淡道:“王爷政务繁忙,抽不开身,特让女儿代他向父亲致意。”
strong!
少女心下有了计较。
枭绝要是今日来了她才不信这老东西是这般态度,也就趁人不在耍耍威风罢了。
不过也可惜,万一枭绝在,说不定心情一不爽就下令把他处死了。
“致意?”柳姨娘用手帕掩着口,发出一声夸张的轻笑,“我的好小姐,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谁不知道厉王他……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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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罢了,你如今是王妃了,身份尊贵,只是这独自回门,怕是外面不知要传得多难听,姐姐在天之灵若是知道,不知该多心疼。”
好好好,整这一出是吧。
“是啊,我母亲定是心疼,毕竟我身为苏家嫡长女,却被父亲姨娘煞费苦心寻来这样一份亲事,她如何能不揪心,就连今日回门,都不曾摆席。”
苏崇山听出少女语气中的怨怼,“怎么?你如今是在怪我了,苏蘅,你可别忘了,当初是你自愿的!”
“自愿?”苏蘅清冽的眸子冷了冷,“父亲当真是会倒打一耙,难道一开始我没拒绝吗?明明是父亲不在乎女儿生死,为了所谓的皇家利益执意逼嫁……”
“放肆——”
中年男人气急之下猛一拍桌,一口气差点没上来,“逆女,你就是这样学规矩的?!竟然敢跟长辈顶嘴!”
柳氏见状,立马迎上去,一顿柔声细语的安抚宽慰。
“老爷莫要生气,蘅姐儿只是不懂您的良苦用心,这才有所冲撞,”顿了顿,她又看向苏蘅,“蘅姐儿,你误会了,你父亲只是担心你在王府受累,想必今日也是王爷政务繁忙,实在抽不开身,毕竟他那样的身份,行动又…有所不便,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何事能比你回门更重要呢?”
这话看似体贴,实则将“王爷残疾不便”、“不重视她”、“她过得辛苦”三层意思捅了个透亮。
苏玥璃立刻接口,声音娇俏却满是恶意,“母亲说的是呢,姐姐,若是王府住不惯,亦或是受了什么委屈,可一定要回家来说,虽说你已出嫁,但家里总还有你一口饭吃的。”
这话说的,仿佛苏蘅不是王妃,而是个随时可能被赶回来的乞儿。
少女听后抬起头,脸上非但没有预想中的屈辱和慌乱,反而唇角牵起一抹极淡、却冰冷刺骨的弧度。目光先落在柳姨娘身上,平静无波:
“姨娘真是…一如既往地关心则乱。”她声音清亮,不大,却足以让每个人听清,“王爷是否繁忙,是否出行,是厉王府的事,更是朝廷的事,何时需要向内宅妇人一一禀报了?姨娘这般打听王爷行踪,传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苏家对王府、对朝廷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呢。”
轻轻巧巧一顶“窥探王府,妄议朝廷”的大帽子扣下来,柳姨娘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血色尽褪。
今日虽然没大摆回门宴,但到底还是借着由头请了些宾客,以便官场来往。
“你……我并非有此意。”
“没有最好。”
紧接着,苏蘅又将目光转向脸色微变的苏玥璃,眼神里带上了一丝毫不掩饰的怜悯和讥诮:
“至于妹妹……”她故作上下打量的姿态,“嫁不出去,闲在家里胡思乱想,姐姐我能理解。但也不必以己度人,觉得王府是龙潭虎穴,人人都过得如你想象般凄惨。”
“你!”
苏玥璃被“嫁不出去”戳到痛处,猛地站起身,指尖发抖,“我才不是嫁不出去!”
“哦?那是什么?”
“当然是因为……”世子说时机还未成熟。
陡然意识到差点说错话的苏玥璃及时止损,转而忿忿不平一句,“要你管!”
为数不多的宾客皆惊。
他们顾不上研究那些欲言又止的细节,只觉得苏大小姐言辞锋利,态度从容,早已没了曾经懦弱无能的影子。
“放肆——苏蘅!你怎么跟你妹妹和姨娘说话的!是当我不存在了吗?!”
少女抬眸,刚想顶两句,就听见身后传来熟稔又淡漠的声音。
“那么苏大人,你当众人之面吼我的王妃,是当本王死了么?”